血之沙漏 第三卷 第四十三章 消失
    「夏裡,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費特裡希在一條陰暗的小巷子裡,找到了已經是面目會非的夏裡佩裡奧,這個昔日的妹妹兼女友。還真虧他能忍得出來,難道這就是愛的力量嗎?

    「你是誰?」可悲的是,對方卻如此問道。那個女人一身的破爛,衣不遮體,頭髮髒亂,臉上也亂七八糟,眼神呆滯,蜷縮在巷角里。

    「我是費特裡希,你不記得我了嗎?」費特裡希無比的憐惜,慢慢的把遮在她臉上的那些粘粘的亂髮拔開,溫柔的回答道。

    「費特裡希!你真得是費特裡希嗎?」她的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充滿了懷疑。好像見到了不可能在人世間出現的存在一樣。

    「當然,你真得不認識我了嗎?」費特裡希緊張的期望道。

    「不!你不是費特裡希,他說過永遠不會出來,永遠不想再見到我,所以你不是他,你不是!」她激動的推開費特裡希,躲到一旁尖叫道。

    「是,我是費特裡希,我真的是費特裡希,你好好看看我,我的臉,我的眼睛,我的鼻子……」費特裡希也激動的抓著她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吼道。

    「費特裡希,真得是你,怎麼會是你,你真得出來了嗎?」她雙手摸著他的臉,就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淚水開始滾滾流下。可見她看到費特裡希有多麼的感動,費特裡希在她的心目中又有多麼重要的地位。

    「出來了,我真得走出來了,我出來就是來找你的,你還好嗎?」他也摸著她的臉,淚光閃爍的溫情款款道。

    「不好,不好,我一點都不好,你把我一個人扔下,自己躲進了那個山洞裡。你知道這幾千年,我是怎麼過的嗎?我真是生不如死!」她撲進他的懷裡,大聲的哭喊起來,就像一個小女孩那樣,雖然小女孩這個詞和她以是相差了幾千年之遠。

    「夏裡,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拋下你一個人了,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都不再分開,我保證!」費特裡希用力的抱緊了夏裡,深情似海,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奪框而出。

    「真的嗎?你說得是真得嗎?」夏裡畏縮在他的懷裡,輕輕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我有對你說過謊嗎?」費特裡希溫柔的確認道。

    「當然說過,你說過永遠都不會出來外面的世界,可是你現在還不是出來了?」夏裡抬起頭來,有些抱怨的看著他的臉問道。

    「既然你不想見我,那我就回去好了,反正那個山洞還在那兒!」費特裡希放開夏裡,意欲轉身離開道。

    「不要,不要再留下我一個人!」夏裡哭著拉住費特裡希道。

    「不要再哭了,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我說過再也不會留下你一個人。」費特裡希回身再次抱緊面前的這個可憐的女人,微笑著安慰道。

    「不許再開這種玩笑!」誰知她說著哭得更大聲了。可見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壞也哭,好也哭,傷心也哭,高興也哭。

    「別哭了,我以後再也不開玩笑還不行嘛!來,不要再哭了,不然被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在斯負你呢!」費特裡希一邊為她擦去滿臉的淚水,一邊笑言道。

    「你就是在斯負我,就是!」她停下哭泣,大聲撒嬌道。

    「好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來,笑一笑,我很想看到你的笑臉,說起來已經有幾千年沒有看到了,再讓我看看好不好?」他溫柔的捧起夏裡的臉,要求道。

    夏裡哼了一聲,破涕為笑,眼中的淚花還是閃動,不過這應該已經是高興的淚水了。

    「來,我們走吧!這種地方不適合像你這樣的公主!」費特裡希在她的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然後抱起她向巷子口走去。

    「不!我不是公主,你不要叫我公主!」夏裡突然有些驚慌失措的叫道。

    「對不起,你不要激動,是我不好,竟然會把這個忘了。」費特裡希急忙道歉道。他一時竟然忘了,對於夏裡佩裡奧來說,「公主」這兩個字是禁忌,絕對不能在她面前擔提到的詞。原因出在夏裡佩裡奧有這個「公主」恐懼症,因為從小她對於她的父母來說都不曾是公主,真正的公主是她的妹妹,父母過分的偏愛,從來都是只叫那個妹妹為「公主」,這樣的過去讓她的心靈受到很深的傷害,所以她才會這麼害怕聽到公主兩字。

    「我們這是去哪裡?」夏裡平靜了一些,問道。

    「去乾淨舒服的地方。」費特裡希微笑著回答道。

    「那是什麼地方?」她還是不明白,真正要去的地方是哪裡。

    「到了你就知道了!」費特裡希加快了腳步,以人眼無法識別的速度飛奔起來。瞬間就出了這條骯髒的小巷,來到燈光燦爛的大街上,雖然街上人頭躥動,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到他們的存在。

    「到了,就是這裡!」如此飛躍了很長的時間,當夏裡都快舒舒服服的睡著時,費特裡希突然停下腳步,說道。

    「這裡?」夏裡慢慢的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一切,有些迷茫的說。

    「你不記得了嗎?這裡就是我們的家,我們一起蓋得房子,種的花草,圍的柵欄。」他放下手中的夏裡,拉著她走向那個破得不能再破的木屋,已經倒塌的柵欄,還有曾經的那些花草現在已經是雜草叢生,荊棘滿佈。

    「不可能!五千年前蓋的房子怎麼可能到現在還在!不可能!我不相信!」她掙脫開費特裡希的手,跑到木屋前,大叫道。

    「開始我也不信,可是我進去看過,那裡還有我們的畫,畫上還有我們的簽名,這不可能是假的。」費特裡希站在她的身後說道,「至於為什麼它到現在還在,可能是因為這是人類無法涉足深山,所以才沒有被他們發現,也沒有他們毀壞。」

    「真的,這裡真的是我們的房子,我們的家!」木屋沒有門,夏裡很輕鬆的走進了木屋,木屋牆壁上掛著的畫,畫中的他們,一塵不變,唯一不同的就是灰塵已經遍佈每一個角落,訴說著木屋被棄的久遠。

    「還記得我們一起完成的這幅畫嗎?」費特裡希也跟著走了進來。

    「當然記得,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夏裡佩裡奧眼中含淚的說著,伸手想去撫摸一下那幅畫像,可是當她的指尖一觸及畫面,整個畫面,包括框架都「沙!」的一聲,化為了塵埃,散落下來。

    「看來真得是太久了!」費特裡希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感歎道。

    「是啊!整整有五千年了!」她回想起過去的那段歲月,那時她和費特裡希兩人瞞著所有的人,來到這個深山密林裡蓋了這麼一個小家,掛上了他們的畫像,一有時間,兩人就偷偷得到這裡來生活,那些時光是多麼的快樂,現在仍然在記憶的深處閃耀著燦爛幸福的光芒。

    「雖然它已經破舊不堪了,可是它還在,所以我們的家還在!」費特裡希安慰道。

    「我們的家真得還在嗎?」夏裡一臉憂傷的似問非問道。家!這個小小的木屋真得是他們倆的家嗎?如果是,那麼那個有著十幾個兄妹的家又是什麼呢?雖然以前很討厭它,可是幾千年後再回答起來,好像已經沒有當初那麼討厭了,有時還會有點淡淡淺淺的溫心感。

    「別想那麼多了,你先去外面的小水塘裡洗洗乾淨,換上這套乾淨的衣服,我去捉幾隻動物來,我們好好的吃上頓再慢慢聊。」和她有過那麼長的相處時間,並且還有著不一般感情的費特裡希很清楚此時的夏裡在想些什麼,她的話外之音又是什麼,所以提議道。奇怪的是,不知他從哪裡弄來了一套乾淨漂亮的長裙。

    「這是……」夏裡接住費特裡希遞過來的衣服,問。

    「這是你第一次和我來這裡時所穿的,當然中是款式一樣,是我無意中在一家服裝店裡買來的。」費特裡希微笑道。

    「買來的?你哪來的錢?」夏裡一臉的好奇。

    「我是用我身上的那塊石頭換的。」他輕鬆的回答道。

    「什麼!你用它換了這套衣服,你不知道它有多珍貴嗎?它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顆龍玉,也是父親給你的最重要的東西啊!」夏裡激動的抱著那套衣服,衝著對方大聲問道。

    「我當然知道它很珍貴,可是經過這整整的五千年來,我終於明白了,對於我來說,最最珍貴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你,為了你,別說是那顆龍玉,就是讓我去死我也心甘情願。」他深情的望著夏裡,溫暖的說道。

    「費特裡希!」夏裡用衣服蒙著臉,再次哭了起來。

    「別哭了,你去洗澡,我去找食物,就像以前一樣。」費特裡希笑著推著夏裡出了門。

    「那我去了!」夏裡幸福的看著了一眼費特裡希,才轉身走去那個小池塘。

    「對不起!」夏裡一離開,費特裡希臉上的微笑就消失了,一臉的憂傷,輕輕了說道。當然這是夏裡所無法聽到的程度。

    夏裡脫去那身骯髒不堪的破衣爛裳,走進清澈無比的水中,慢慢的洗淨身上每一處的污積,包括頭髮,當她再次從水中出來,簡直就是煥然一新,和原本的那個夏裡根本是天上地下之別。她慢慢的穿上那套用龍玉換來的衣裙,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美麗的夏裡佩裡奧。

    「夏裡,你真美!」費特裡希從林中走出來,手中還提著一隻很大的公鹿,除了穿著不太相稱外,他就像一個勇猛的獵手凱旋而歸。

    「你也不錯啊!」夏裡終於完全恢復了原本該有的氣質,笑不露齒道。看來,女人還是應該穿上適合的衣服,才會顯露出她的幽雅,她的相信。

    「這才是我的夏裡佩裡奧!」費特裡希走向她,高興的稱讚道。

    「看來我們有不錯的晚餐!」接著夏裡隨著費特裡希一起向那個木屋走去。

    「是啊!我的運氣不錯。」費特裡希邊走邊說道。

    「可是我的殿下,您不是已經不再吸血了嗎?」夏裡平和的問道。

    「哼!最近我遇到了一個人,她讓我明白了我們是貴族,那吸血是理所當然的,也是應該的,所以吸血不會讓我變得更壞,不吸血才會讓我變得更糟。」費特裡希心有所悟的回答道。

    「看來她一定是一位十分有吸引力的美麗女人,不然怎麼能夠讓您如此的聽話!」夏裡還是那麼和氣的說著,只是此中卻透出一絲醋意。

    「她的吸引力不是來自於她的美麗,而是來自於她對一切的認識。而在我看來,她還算不上是女人,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孩而矣!」他轉臉看了夏裡一眼,真誠的說道。

    「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告訴我,她究儘是什麼人,竟然以一個小女孩的身份就能有如此非凡的認識。」夏裡就像一個公爵小姐那位,說話氣勢非凡,卻又不是過份的囂張,總得說來,就是對自己的說話語氣把握的很好。

    「我只是得知了她的名字,叫做luvian,對於她的真正身份卻是一無所知。」費特裡希回答道。

    「luvian,從未聽說過的名字,看來我們銷聲匿跡的幾千年中,世上真得是人材倍出。」夏裡附和道。

    「她還真是一位人材,強大的出乎我的想像,所知的也不亞於我們,說話的氣度就跟上帝一樣,但是卻不是上帝,她站在我們這一邊,卻閃耀著大光明與大智慧。」費特裡希有些崇敬的描述道。

    「看來,殿下還真是很欣賞這個luvian啊!」夏裡有些嫉妒,卻又覺得不該,不該和一小女孩計較這些長短。

    「雖然她不願意告訴她的真實身份,可是從在她身邊的那些都是純正的貴族來看,她一定也是有著高貴的血統,也許還是我們的下輩呢!」費特裡希此時已經走進了木屋,然後把那只公鹿的脖子撕開,把流出來的熱血放到了屋中一個已經被洗乾淨的大石鍋裡,整整的裝了一鍋,這時他才把那只垂死的動物扔到了一邊。

    「給,其實這些小動物的血和人類的沒什麼兩樣!」然從口袋中拿出兩個平底杯子,裝了兩杯鍋中的鮮血,遞了一杯給夏裡道。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喝誰的血我根本不在乎。」夏裡接過杯子,喝了一口道。

    「嗯!我們以後永遠都在一起,我保證!」費特裡希也喝道。接著他們倆只是坐在一起,靜靜的喝著鮮血,一杯又一杯,直到鍋中空空如也。

    「來,夏裡讓我抱一會兒,好嗎?」費特裡希放下杯子,站起來伸開雙臂,溫柔似水的問。

    「當然!」夏裡靠進了他的懷裡,幸福的說道,「我希望你永遠這麼抱著我!」

    「我們永遠在一起,就讓我一直這麼抱著你,抱著你去見上帝,贖完我們所有的罪!」費特裡希突然語氣一變,說道。

    「你……」夏裡剛發現不對,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費特裡希已經將利爪從背後刺進了她的胸部,深深的刺進了她的心臟。她一臉驚恐的直直的盯著費特裡希的雙眼,從中看到的卻是無法理解的鎮定與輕鬆。

    「夏裡,我們就這樣永遠的在一起吧!」費特裡希如是說著,輕輕的放下夏裡,然後走到木屋的牆壁前,用力一推,「pong!」小木屋哄然向四周倒塌,屋頂也順勢倒到了一邊,屋中央的夏裡還是那麼躺著,雙眼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接著費特裡希又走回到她的身邊,用同一隻隻利爪刺進了自己的心臟,片刻之後,他就倒在了夏裡旁邊的地上。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夏裡看著面前的費特裡希,驚訝的問道。

    「luvian說得對,只有真正的消失,才能回到上帝的懷抱,成為上帝的子民。」費特裡希一臉坦然的回答道。

    「又是luvian,她讓你去死,你就去死,可是你為什麼還要把我帶上,我可不想成為上帝的子民!」夏裡歇斯底里的吼叫道,可是由於胸口的傷痛,她所發出來的聲音也不是太大。

    「你和我一樣,都犯了那不可饒恕的罪刑,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的得到寬恕!」費特裡希也很艱難的說道。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消失嗎?」夏裡說著狂笑了起來。

    「就讓我們最後接受太陽的洗禮吧!」費特裡希釋懷的感歎道。就在這時,太陽已經慢慢的升起,陽光正在一寸一寸的接近他們。

    「不要!」夏裡竭盡全力,拚命的往後爬,想離正在接近的陽光遠一點,就可她掙扎的時候,陽光已經曬到了費特裡希的身上,可是在他怕臉上沒有恐懼,只有坦然,只有放下的平靜,他的眼神就好像在說,「夏裡,我先走一步。」

    「不要!」夏裡看著陽光的接近,還有費特裡希的消失,發狂的叫喊著,往後躲,就在她自己都以為只有死路一條時,突然退進了一個小角落裡,上面有一小塊以前屋頂的慘片擋著,所以陽光並沒有直接照到她的身上。她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小團,就這樣一直蜷縮著,直到太陽落山,月光皎潔,她才敢慢慢的舒展自己的身軀。

    「luvian!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她費了好大得力氣,才讓自己那早以麻木的沒有知覺的身體站起來,看著那堆費特裡希留下來的塵粒,她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就像瘋了一樣,叫聲震徹整個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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