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的長笛被他捏在指尖,修長的手指間斷的敲打著。
剝削的唇角微微勾起,惑心的溫柔輕漾。
他直直看著我,平靜無波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卻有一種懾人的魔力,令我被他吸引。
我看著他,不懂他為何忽然如此問我,又有著什麼目的。
這個陌生的男子,身上有著與凌哥哥相同的東西,卻又比凌哥哥多了邪魅和深沉,令我覺得親切卻又想掙脫他撒下的迷網。
「告訴我,是心甘情願麼?」
他語氣比剛剛更加輕柔,一不小心便會沉溺。
我垂下眼眸,切斷與他對視的視線,也斷絕了內心一切詭異的洶湧,總覺得,與他對視,心中的想法漸漸不受自己控制。
輕輕歎息,指尖掠過車簾上的流蘇,無意識的玩弄著。
心甘情願?
若是心甘情願,便不是如此光景了。
可是為了凌哥哥,即便滿心不甘也只能忍下。
抬眼看他,面紗下的唇角微勾,緩緩搖頭:「不是,但是我要嫁!」
語氣堅決,不管他心中想的是什麼,我已經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
他明亮的黑眸閃過陰鷙,卻只是來不及撲捉的瞬間便消失。
彷彿所有人都不存在,一把拉過我的手,將一隻玉鐲戴在我的手腕上,力道中透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既然如此,便將這鐲子留下,切記,不管生什麼事,都不可以離身。」
我斂下眼眸,打量著手腕上的玉鐲,青翠的色澤,內裡卻蕩著幾縷詭異的血絲紅。
指尖輕觸,沁涼蔓延,令鬱結的心緒淡化,猶如春風拂過,通體舒暢。
如此上等的玉鐲,他竟連眼都不眨便送與我,這個中猜不透的原因令我費解。
「我可以拒絕麼?」
看著他,我輕聲問道,想要將鐲子褪掉,卻如何都摘不下。
手,痛的厲害,我有些氣餒的放棄。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笑意如初,但眸中的堅定卻讓我知道他不接受拒絕。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麼?為什麼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為什麼想幫我?你,又是什麼身份?」
「也許有一天你會知道,但不是現在!」
最後看了我一眼,他淡漠的轉身。
「木清殤,有些人並不值得你如此犧牲,以後多多保重!」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微微瞇起眼眸,想要看清越來越模糊的一切,然後徒留的只是一片空白。
他如一陣風,消失在眼前,若不是腕上的冰涼提醒我,我會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
他最後的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暗示我什麼麼?
輕嗤一聲,對這個不知道姓名的陌生人,雖然他似是在叮囑保護我,但那輕邪的氣勢卻令我潛意識抗拒。
不管真真假假,如今再說,都已經太遲了。
抬起視線,卻見雲濂將軍不知何時立在我前方,騎在馬上的他剛毅的唇角抿直。
盯著我手腕上的玉鐲,滿眼刺探和思索,看著我,黑眸深處極不贊同。
我輕笑,緩緩放下簾子,隔絕了一切的嘈雜,也隔絕了他的視線。
隊伍重新上路,馬車在崎嶇的路上顛簸,出吱嘎吱嘎的聲響,令我的心漸漸平靜。
瞥見車內自始至終皆低垂著頭沉默不語喜婆,微微皺眉,本就陰霾的心情,被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鬧的更差。
喜婆不該是笑嘻嘻的麼?為何她倒像是誰欠了她的債務。
至少我還會笑,雖然苦澀居多。
斜倚在涼榻上,閉上眼睛,逼自己入睡。
睡著了,一切的煩心事就都不見了。
迎親隊伍一路行進還算安穩,第二天便出了天蜀國境,看著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天蜀乾山,淚水終是忍不住落下。
是不是所有和親的女子都有著與我一般的心情?還是,只有我才如此苦澀?
凌哥哥,這輩子,我還能再見到你麼?
短短半月,竟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久,一切的快樂彷彿都留在了前世,再也不懂什麼是真正的笑了。
「王妃,前方便是聖炎朝邊城藍城,我們將會在此停留半天,若王妃有需要的東西,可差遣丫鬟買來。」
坐在馬車裡,一直沉默的喜婆終於開口了,音調冷硬,令車內的溫度驟降,令我打了個哆嗦。
看向她依舊無表情的臉,強忍著心中的不適,搖搖頭。
「唯一缺的東西,如何都買不到的。」
什麼都不缺,惟獨缺了自由,能買得到麼?!
我輕笑著,掀起車簾看向外面,前方的城門,高大雄偉,突顯著聖炎朝不可撼動的強勢,固若金湯來形容,一點不為過。
也終於認識到,天蜀國與聖炎朝的差距,明白當時凌哥哥打算為了我放棄的,是他的一切。
天蜀國根本不會是聖炎朝的對手!
慶幸自己做對了決定,若是拒絕聯姻,即便今後與凌哥哥一起,只會毀了他,毀了所有人。
似是知道迎親的隊伍會經過,城門忽然湧出兩隊士兵,將路人格擋在後,為隊伍清出一條暢通無阻的道路。
隨行的鐵騎軍嚴密的守在在馬車的附近,神情戒備。
雲濂將軍騎馬走在前方,引來民眾激昂的呼聲,看來,邊關的人民對這位戰神將軍萬分崇拜。
藍城城主司徒方率領家人出城迎接,今晚我們將入住藍城別館,一處專門為聖炎朝皇室準備的類似別宮的建築。
在喜婆的攙扶下,踏進別宮的蘭馨苑,遣走喜婆,有她在身邊,總覺得不舒服。
摘下沉重的鳳冠,洗去鉛華,疲累的坐在銅鏡前,看著鏡子裡的人影,我有些迷茫。
還以為是在王府,會有冬兒聒噪的聲音,有冬兒在幫我梳洗時癡迷的眼神。
以為只要轉臉就可以看到窗外盛開的木槿花,抬頭便能見到天蜀國的天。
心情沉重無比,長歎一聲,起身走向床榻,很累了,躺下身子,淚水順著輪廓流淌。
迷迷糊糊中,聽見那冷面喜婆的聲音,似是喚我用膳,我輕應了聲,卻並沒動彈,身子沉得厲害。
再次醒來,是被兵器碰撞聲驚醒。
瞪大眼睛,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漆黑的房間。
外面的打鬥聲格外清晰,頗為慘烈。
我剛想起身,緊閉的房門忽然被推開,一個黑影闖了進來,有些膽戰心驚的看去,竟是那冷面喜婆。
她手持長劍,寒光凜冽,朦朧月色照映她森冷的面容更顯詭異。
按住我身子,冷聲道:「王妃請呆在房間裡,外面的事情很快就會解決!」
她語氣冷凝,十分淡定,只是聲音卻比她的臉要年輕許多。
我猜想,她應該是一個年輕女子,只不過為了掩人耳目,易了容。
看著她手中寒光閃爍的長劍,我忍不住有些怵,第一次見到這喋殺場面,見到所謂的江湖中人,不怕是假的。
努力平靜急跳動的心,我啞聲問道:「外面的是什麼人?要殺我的麼?」
黑暗中,她的眸子閃爍著狼性的光芒,嗜血狠厲,很難想像,如此狠絕寡情的神情會在一個女子身上出現。
她輕哼一聲,轉眸看向窗外,手臂翻轉,一把珵亮的飛刀直直的射向欲靠近窗戶的黑衣人。
看著筆直倒下的黑衣人我打了個冷顫,有些驚恐的看著她。
她嗜血一笑,黝黑的眸子在黑夜中益晶亮,不屑的道:「就這些下三濫的殺手,真是找死!」
片刻,外面的打鬥聲消失,一名戴著面具的高大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恭謹的跪在女子跟前。
「啟稟左將軍,已經結束!」
「有活口麼?」
「被生擒的全部服毒自盡!」
她點了點頭,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沖那面具男子揮揮手,令他退下。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剛剛那男子稱她為將軍?聖炎朝何時有一位女將軍?!
她回頭,見我驚訝的表情,笑的冷然,道:「怎麼?不敢相信我是一位將軍,還是不敢相信,尚未與王爺拜堂,就已經有人要你的命?看你可憐,不妨告訴你,今後這樣的事,會有很多。喜歡王爺到願意為他成為屠夫的女子,多到你無法想像!嫁給這樣一個男人,柔弱根本救不了你的命!」
話畢,她轉身離去,只留下我一人呆愣在房裡。
忽然笑了,有些莫名其妙,她的意思是,剛剛那些殺手是喜歡連城炙的女人派來殺我的?!
還真是諷刺!
看來,我今後的日子,真是要在風雨飄搖中度過了!
外面的守衛增加許多,我並不擔心自己真會被殺,連城炙應該還不會讓我死,否則,他不會派了這麼多武功高強的人前來迎親。
想到那個邪肆的男人,顯赫的身份,俊美的外表,妖邪的心性,確實可以迷惑無數女子。
他,究竟將我置於怎樣的位置?
第二日清晨,用完早飯,一行人告別藍城重新上路,七天之後,將趕到聖炎朝京城炎京,婚禮將在隨後舉行。
而擺在我前面的路,又會有多少荊棘?
我似是可以預見,在連城炙那雙複雜,攙著恨意的眼睛裡,等待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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