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殤?你是沐陽王府的什麼人?」
一雙邪魅的眸子肆無忌憚的打量變成落湯雞的少女,絲毫不遮掩他的興味。
少女白了他一眼,攏好臉上的面紗,看著濕透的衣服暗暗低咒。
「都是你害的!剛剛若不是為了救你,我才不會掉進河裡!」
少女抬起憤怒的眸子,纖細蔥白的手指指著男人的鼻子怒道。
「為何要帶著面紗?莫非你是無鹽女,無法見人?」
他沒有對她的無禮放肆動怒,反而揚起了溫柔的笑,欲要揭下她的緊貼在臉上的面紗
……
「殤兒,我說過,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又一次,他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嚇得她連連後退好幾步,差點跌倒。
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少女的手,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
「殤兒小心,見到我就如此高興?」
看著他壞壞的笑臉,少女忿然,用力的將他推開,心中後悔,當初為何要救下他。
「登徒子,你為何出現在沐陽王府?!該不會是跟蹤我吧?我要告訴凌哥哥,讓他將你抓起來!」
退離他好幾步,少女瞪著他,威脅道。
……
「殤兒……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會是本王的妻,本王的王妃……」
……
「木清殤……千萬不要背叛本王,否則,你會後悔的!」
他銳利的眸似狼,閃爍著猩紅,緊緊抓住一身血紅嫁衣的她,而她,面無表情。
……
「啪!」
狠狠地一巴掌,用盡了他全身力氣,她被他打飛,像破布一樣摔了出去。
「木清殤……你就這樣厭惡本王?將本王對你的好全都踩在腳底下?!就這樣恨不得立刻飛回你凌哥哥的懷抱?!木清殤本王告訴你,死了這條心吧,本王得不到的,他人也休想得到!本王寧願毀了你,也不會讓你離開王府一步!」
她吃力的撐起虛弱的身子,鮮血自口中溢出,低低笑歎,淚水模糊了雙眼。
「何必呢……」
……
「你愛的只是這一張臉對不對?你們愛的都只是這張臉?是不是,沒有了這張臉,你就會放我離開?」
她笑得淒涼,擱在脖子上的匕緩緩移向自己的臉。
「連城炙,沒有了這張臉,你就再也沒有理由留下我……」
「木清殤!你真以為本王是那麼膚淺的人麼?!」
他痛聲低吼,聲音嘶啞。她搖搖頭,無力歎息。
「我不知道,到現在,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慘淡笑著,抬起匕,朝那張臉劃下!
……
「只要你離開他,一切都會平息!」
看著青衫女子,她面無表情,低低問道:「你能幫我離開?」
「是,我可以幫你!只要你離開,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的跟前!」
「好……我離開!」
……
「殤兒——!」
眼看著她被逼退懸崖,他驚慌的怒吼,劈開所有黑衣人,飛身上前,只來得及握住她的手。
死命捉著,即便自己的身子正一點點被拖離地面,依舊不願放手。
「殤兒,撐住,會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看著他,她笑得淡然,笑的解脫。
「我欠你的,還夠了麼?夠了,就結束吧…」
「休想!你欠我的,永遠都不夠,這輩子,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敢放開我的手,即使做鬼,我也饒不了你!」
他的淚,滴在她的手背,灼的她好疼,好疼…
「可是,我已經累了,真的,很累了…」
用盡全身力氣,撥開他緊緊拉著她的手,她笑著,將自己放飛,跌落山崖!
「木—清—殤——!」
……
猛地驚醒,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那不是夢!那絕不是夢!
抖著手,撫向心口,那裡失序的狂跳。
那個少女就是我,而那個男人就是連城炙!我竟真的認識他!
低低笑著,我緩緩搖頭……
竟像是做了一場很久很久的夢,一切都像是夢一樣!
本以為撥開他的手,就能逃離他帶給我的傷痛,沒想到,我竟還是被他囚禁在身邊。
記憶的碎片拼湊不全,所有人的影像都極為模糊,可是已經足夠了。
雖然對於同他的恩怨糾纏依舊不太清晰,可是已經瞭解了大概。
我竟是他的妻……呵呵……
不知道自己在笑還是哭!看著空無一人的大殿,我獨自躺在巨大的床鋪上,滿室淒冷,令我心裡寒。
那次跌入懸崖,我沒有死,卻獨獨忘記了對他的記憶。
他當真就恨我如此深?
面無表情的躺在床上,對他,我寧願沒有想起任何關於他的記憶!
我記得,我好像掉進了深湖裡,顯然我被救了。
是他麼?那個令我覺得骯髒的男人?那個曾經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又將我折磨的想死去的男人,跳進了深不見底的深湖將我救了出來?
為什麼?死了不是更好!還是,他對我的恨讓他看不得我解脫,所以,救起我,繼續折磨?
眼眶酸澀,眨眨眼,原來淚水已經濕透了枕巾。想起掉進深湖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一陣嘔吐的慾望向我襲來,趴伏在床沿,乾嘔了半天,虛弱的難受,頭痛欲裂。
模糊的記憶裡,這個男人曾說我是他唯一的愛,可是在我信以為真的時候,又轉身與他的侍妾歡愛。
這個男人,曾經視我如珍寶,也曾狠狠地踐踏過我的尊嚴,將我放逐到萬劫不復的地獄。
這個是我丈夫的男人,有權有勢,身邊的女人更是數不勝數。
他冷酷暴戾,曾經,他的溫柔只屬於我,而他最殘忍的報復也只屬於我!
呵呵笑著,我懷疑,我為何還能笑出?
逃了又逃,即便跌下山崖,即便掉入深湖,即便失了記憶,依舊逃脫不了他。
我與他之間,如今是不是只剩下恨?
記憶像是斷掉的線,很多地方銜接不上,我卻不願再想,不願想起更多的關於他的事。
門被推開,依舊是月見,只是,她的臉上再無甜美的笑容,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低垂下頭。
我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有些顫抖的向我走近,看著她衣角處沾染的艷麗血跡,看著她慘白如紙的容顏。
「他是不是處罰你了?」
我吃力的起身,拉過她的手,不顧她的掙扎與慌亂,執拗的抬起她的衣袖。
一道道慘不忍睹的鞭痕映入我的眼瞼,那瘦弱的手臂怎能承受這麼殘忍的懲罰?
「他還是如此……總是喜歡處罰無辜的人……月見,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曾經,我的身邊好像也有一個很可愛的小丫鬟,一次逃離失敗後,為了給我警告,那個男人命人將她活活鞭打至死。
我隱約聽見她痛苦驚懼的哀求,在求我救她,說她好痛……
可是,我卻救不了她,也是那一次,我失去了一個女人最寶貴的東西,沒有溫柔,沒有情愛,只有無情狠厲的蹂躪,我被自己的丈夫強暴了!
如今,他又在警告我了麼?傷害我身邊的人,警告我不要妄想逃離?
月見瘦小的身影微微一震,低垂下眸子,晶瑩的淚水不斷滴落。
「月見……真的對不起。以後,我會乖乖的,不會再亂跑,不會再讓他傷害你,好不好?」
用力的抱緊她,我安慰著她,自己卻痛哭失聲,心裡好痛……
為什麼要讓我記起呢?忘記他,該有多好!
門被大力推開,月見身子一震,驚懼的退離我的懷抱,跪倒在一旁。
我抹去臉上的淚水,冷冷的看著他,這個是我丈夫的男人!
對於他,曾經的我或許有過心動,而現在,只剩下厭惡。
他說我欠他,說我背叛了他,所以,我任由他對我不公,任由他折磨我,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在我掉崖的那一刻了結。
他關了我兩年,如今,欠債的,該是他了。
他憤怒的瞪著我,陰沉的鐵青著臉,彷彿從地獄走出的惡鬼,緩緩向我靠近。
「你很想死是麼?可是,本王偏不讓!」
「連城炙,我累了,請出去!」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有些疲累的躺下,背對著他,不想看見他,那只會讓我想起,那骯髒的一幕。
他卻不願放過我,就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用力的將我從床上扯起,像扯一個破布娃娃,毫不留情,沒有絲毫的憐惜。
「木清殤!你當你自己是誰?!憑什麼讓本王出去?!」
他好像氣壞了,用力的掐著我的肩膀,額上青筋跳動。
我吃痛皺眉,有些不滿的瞪著他掐住我肩膀的手。
每一次都是如此!身體上的痛又算什麼?反正我已經麻木了,也不在乎這些,他想要瘋,就瘋吧!
只不過,他真是沒長進,三年了,還是只會這些。
「既然王爺不想離開,那就請便吧。我很累,就不陪王爺了。」
既撥不開他的手,我便任由他掐著,反正等他掐累了,就會鬆開,大不了,更加生氣,將我一掌打飛出去。
我確定,他不會殺了我,他只會慢慢的折磨我,肉體上的,心裡的,慢慢的折磨,就像三年前一樣。
「你——很好!木清殤,你吃定本王不會殺你是麼?!」
我閉上眼,沒有說話,反正,我說什麼都是不對的,不如不說。想起抱著我從壁室出來的男人,我不禁疑惑,那個會流淚的男人真的是他麼?
我以為的,這個男人對我既愛又恨,可是如今看來,我好像太高估自己了。
「為什麼不說話?!不准閉眼,不准無視本王!給我睜開眼!」
我被他搖晃的頭暈,噁心感又湧了上來,一把推開他,趴在床沿嘔吐。
他震驚,難以置信的瞪著我,臉色黑,咬牙切齒道:「木清殤!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抬起虛弱的眸子看他,低嗤一聲,究竟是誰更過分?
「你無非是想要折磨我,看我痛苦不是麼?好啊,我不反抗了,也不會逃走了,我會等你慢慢折磨,也許,我命夠大的話,會等到你玩膩的那天。」
他沉默不語,陰鷙的樣子令人膽寒。
「終於不再玩失憶的遊戲了麼?!現在終於知道我是誰了?不再問我為什麼如此恨你了?」
輕笑著,看向他:「不玩了,有些累了,而你,根本不相信不是麼?至於你為何如此恨我,我知不知道,有區別麼?你我之間,早已盡了。」
「是啊,對你來說,現在連恨也不會在意了。究竟,我還有什麼能讓你在意呢?沒有,就連恨你都不會在意了。你我之間,早已盡了?你是這麼認為麼?是這樣麼?木清殤……木清殤……」
低低念叨著我的名字,他臉上陰鷙不再,滿是茫然。
不再看我,轉身走了出去。到了門前,他忽然頓住腳步,輕聲問道:「你覺得我很髒麼?可惜的是,從今以後你要跟這個很髒的人生活一輩子,即使再厭惡,也只能如此!這輩子,休想會有盡的一天,你注定與本王糾纏到死,或許,有一天,你會很喜歡這個骯髒的遊戲。」
我怔愣的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他,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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