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底閃著不可置信。恨恨的盯著我,半晌才吐出一句,“終於,還是要走了麼?”
我的淚,一下子便落了下來,小聲的道,“這些日子,師兄的傷,好些了麼?”
他不語,想上前,卻又往後退了三步,啞聲的道,“托龍妃的福,已經全都好了!”
定定的看著他,“師兄!我不是龍妃!皇上的龍妃,有九個!而我,不是其中的一個!”黑暗之中,我的聲音竟是那般的落寞!
他淡淡的苦笑,啞聲的道,“你的封號是軍妃,是為號令三軍的意思。雖然打入冷宮,可是他卻沒有奪了你的封號,還陪著你夜夜掃塔。這般的情意,便是我看著都動容。便是,我看著都覺著應該退避!他能給你我不能給的幸福,我,便這麼算了罷!這些日子以來,我日夜對著飛龍塔,想得很多。也,明白很多。我怎麼能跟他搶龍妃呢?我怎麼能搶龍母呢?是我太執著了。是我太傻了,以為跟你婚前有一段,以為只要是他的東西,便一定要搶,一定要奪!可是,怎麼辦!寒梅,我的心,真的很疼!疼得快要裂開了!我以為,以我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感覺了。可是,可是!我的心,還會痛!你占著我的心不肯走。今日你離開,便不要再回來了罷!”
我淚水長流。沒有想到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為他做的冬衣,是我所有的手工之中,最好的一件!我只怕,飄逸如風的他,穿上之後不好看!便,一直不敢送給他!可是,可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會說,讓我離開之後,不要再回來了!
“為什麼,師兄!”他到此飛龍塔來,便是知道對我得之無望,只能日日相守!如今,連這麼個小小的願望,也不能成全了麼!為什麼,他會這般?
他的面色一徑的蒼白著,往後退了一步,兩步,半晌,他才小聲的道,“得之無望,何必日日相見!便是見著了,心裡頭,也是痛!這一年來,我已經在好好的學著遺忘,可是你卻一再的出現。不要了!不要了!把你做的衣服拿了回去!走吧!”
原來,我的存在,竟是那般讓他痛楚的麼?我往後退了一步,再一步。
攸的沖過去,想接他,他卻已經避了開去!
“走吧!再也不要回來!回來,我也不會見你!”他的聲音,如同地獄裡的寒冰。冷意徹骨!我聽到胸腔裡頭,某種東西砰然碎裂的聲音。是心!是我愛他的心!
“師兄!”我小聲的道。“既然師兄不願見寒梅,那麼,寒梅便只好跟師兄就此分開!從此,再不見面!”說罷,轉身便走!
他小聲的,喃喃的道,“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我心頭一怔,攸的回過身子。怔怔的盯著他。月光下,他的身影竟是那般的飄忽不定。像是隨時都要被風吹走一般!為什麼我竟會有這般的感覺!這一年,他不見我的面,到底生了什麼!
心頭酸,想回頭。想捉住他的襟衣大聲的質問,卻只是慢慢的住後退。
娘娘,您饒了王爺吧!您給一條活路他走!
淚,再度落下,攸的飛奔而去,耳邊卻聽到他如風的歎息!再見了。是麼?再也,不見了!
他不願意見到我,是因著不能動心動情的關系麼?我的淚,飄落風中。
手中的白色繡金龍袍,大聲的嘲笑我。我的心,便這麼痛著!攸的回轉過身,把手裡的繡金龍袍硬塞入他懷中。飛奔而去!
冷風,吹拂著我的頰面,我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置那件衣服,可是,那是我一針一線的,抽空繡出來的!那裡頭,繡了我多少的指尖之血。繡了我多少的心意!他,知道麼?看著慢慢變得冷情的他,明知道不應該,卻恨不得狠狠的吻去他的冰冷!
攸的撞上龍怒涯,黑暗之中,他著一身黑色龍袍,竟是已經立了多時!
看到他,我的淚,便再也忍不住,攸的撲到他的懷中,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他渾身僵直著,慢慢的伸手,輕輕的拍著我的肩膀。
我大聲的哭著,啞聲的道,“你告訴我,這一年,到底生了什麼!為什麼他竟會變得如此!龍怒涯!你告訴我!”
他的唇角略掀,半晌才小聲的道,“千百年來,神龍之所以為神龍,便是因著它的頸子上頭有五色珠。便是這種五色珠,才讓神龍與魔龍凡龍區分開來!這也是為何魔龍作惡,神龍便從來不會的原因之一!那五色珠,便是,鎮定心神的聖品!現在的雲涯,便是因著飛龍塔裡的五色珠,心性慢慢的變得平了。對情對愛,也變得不在意起來。慢慢的,便是見著曾經最心愛的人,心情也很難再有波動!”
難怪!難怪他會如此!不對!不對!我說我要走,他明明便那般的焦急。明明說他的心好疼!“怎麼可能!”
“在飛龍塔的護塔神將,除了一開始的時候感到痛苦之外,到得最後,都是他心甘情願呆在飛龍塔,直到死的那一天!算算時間,雲涯他,差不多也應該心靜如水了!”他一字一句的說著。
“原來,你把他弄到這裡來,並不是把神龍族的命運背在他的身上,而是,你親手設計的,讓他忘情絕愛,是麼?怒涯!”我的心裡很亂。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太可怕!一步步的,竟是把我跟龍雲涯分開,先是用忘情盅,卻阻止不了他重新愛上我,現在,他又利用飛龍塔裡的五色珠!
“哈哈!哈哈哈!皇上!你勝了!”我推開他的身子,慢慢的往後退。
他走前幾步,啞聲的道,“我不是針對他!所有的護塔神將,命運都是一般!”
我搖頭,搖落了一地的淚珠,小聲的道,“可是一開始,他提出來要做護塔神將的時候,皇上可有告訴他!他守塔,為的是跟我日日相守,可是,現在這神結果!你叫我怎麼能接受!皇上!縱有千般不是,他總是你的兄弟!你怎麼忍心見他如此!便,如同,出了家!”
他搖頭,堅定的道,“我早便跟你說過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這是神龍族的子弟,從出生起,便知道的事實,一入飛龍塔,便等同出家!便,是方外之人!所以,你知道麼,寒梅,歷代做護塔神將的,都是有情傷的男子!得之不到,不如忘記!他,也不會例外!”
我以為,他守護飛龍塔是想與我相守,卻不料,是想忘了我!他便是要做到,便是見著我,也不會動情!也不會動心呵!
慢慢的往後退,我啞聲的道,“皇上,天一亮,我便出宮去了!”
眸底泛著無盡的憐惜,他小聲的道,“記得你跟我的約定,五日!”
略略回過頭,輕輕的道,“知道了。皇上!”
出得皇城,我三人一路飛奔,我知道,他在飛龍塔上看著我。我答應他五日,可是,可是!自知道雲涯的情況,我便怎麼面對他!這樣的一個男人,對我體貼入微,關懷情重,可是,他卻對龍雲涯處處算計!終於,把我二人拆得散了!今日你離開,便不要再回來了吧!
師兄他,見著我,再也不會愛我。便只能,這麼一輩子呆在飛龍塔!冷風割面,我的淚,飄散在風中。一路之上,飛霜狒面,現在,已經是冬日了呵!現在這個時候,我的孩兒,已經能叫娘親了吧!
可是,我卻聽不到他叫我第一聲娘親!師兄曾跟我說過,這一生,我跟那孩兒還有相見的時候,可是,我卻忘了問,到底是何時相見!在哪裡相見!他,到底是長得什麼樣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抬頭望天,我啞聲的道,“鬼風,鬼月!自打入了皇宮,我三人很難得才在一起,好容易出來了,現在離大姐的產子之劫也尚有好幾個月,不如,我們便一起闖蕩江湖去!”
鬼月吃驚的盯著我的臉,大聲的道,“小姐要逃走?明明跟國主說好,五日之內必回。小姐一言既出,絕不言悔,怎麼能便這樣呢?”
慢慢的抬起眼,我騎在馬上,小聲的道,“鬼月,鬼風!我現在已經為人母親,便知道為人母親的感覺,竟是那般,又怕孩子餓,又怕孩子冷,真就是,放在手裡怕掉著,含在口裡怕化了!只是呵,鬼月,我的生身父親,卻已經失蹤多時!時間越久,我的心裡便也早就有了某種覺悟。他怕是,已經大去了!大去便大去了,可是,我姐妹十幾人,卻沒有一人知道他的下落!也就是說,他現在到底在哪裡,葬在何處,沒人知道!若然沒有當初的事情,我想,我們一家,還在鳳凰谷中快樂的生活著!可是,最後卻成了那般!一切,都是因著一本武功秘籍!我跟寒雪分開,也是因著這本秘籍。那本秘籍,據江湖人傳聞,成,即可奪得天下!是!那秘籍裡頭的功夫是很強,可是,比起父親母親,我卻寧願從來不曾得到它!”
鬼風低頭,小聲的回話,“小姐,可是有了老爺子的下落?人海茫茫尚且難找,更何況,老爺子極有可能便是一抔黃土!可能是我們腳下的這一抔,也有可能是小姐腳下的那一抔!怎麼找!”
我的淚水,便這麼落了下來,啞聲的道,“是啊!我知道!”
“那麼,小姐說要到鳳凰谷去,在老夫人的面前磕個響頭,便是假的了?”鬼月不可置信的道,“小姐可知道,龍皇陛下若然知道小姐竟是騙他,會多麼震怒!”
“何止我在騙他,他也在騙我!我只是小小的回敬一下而已!在娘親的面前磕個響頭?本來我也想的!本來,我也有機會的!可是,娘親的身子,被帶到了煌國皇宮之中,更有甚者,人頭已經不見了!娘親死的時候,便是那般的慘,死後,竟然落個丟了人頭!搶走死者的人頭,死者便再沒了升上極樂世界的權力!十四國之中,便是權大如神之子者,也斷不能取了她的頭呵!”說到此處,我肝腸寸斷!
鬼月跟鬼風攸的翻身下馬,跪在我身邊,大聲的道,“小姐莫怕!不論如何,鬼月與鬼風,定要為小姐找到老夫人與老爺的身子!”
“我知道你二人是神之子,神之子,便能找出陰屍來麼?”我皺眉,小聲的問道。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到底何為神之子!
鬼月跟鬼風互看一眼,慢慢的低下頭來,“不能!對不起,我二人沒有這般的能力!鬼月與鬼風,本不應該同時存在於這個世上,因著這般,便把神之子的能力分為兩半,這便也是,為何我二人在江國從來不同時出現的理由!也就是說,我二人,現在的功力,慢說是屠殺惡龍,便是找個陰屍的位置,也很因難!”
我怔了怔,“這也是雙生的原故?”
鬼月啞聲的道,“說起來,這跟小姐的父親也有很大的淵源。本來我們獵龍人,便從來沒有雙生的可能,可是,葉大夫卻偏要說,要就不生,要生就生兩個。於是,便有了我跟鬼風!只是這般一來,便也把我二人屠殺惡龍的能力分割成兩半!”
我的面色蒼白,小聲的道,“惡龍?哪裡來的惡龍?”
鬼月低頭,大聲的道,“小姐怎麼能就忘了,在烽國的時候,您放走的那條有角的大白蛇,便是魔龍啊!這樣的龍,行風雨,興風浪。翻江倒海,作惡多端!我跟鬼風二人,便是為了此龍而生!”
鬼風小聲的道,“獵龍之人,本就已經滅絕了幾百年,若然不是有惡龍的出現,我二人,又怎麼可能降生到這個世上!”
可是,他二人卻連找個陰屍的能力都沒有!
“小姐莫慌,我二人單獨不能找到,可是我二人合力,卻能看到!”他二人小聲的回話。
“合力?怎麼合力!不對!不對!若然合力有用,你二人為何不合力?”我大聲的斥道,“我只看你二人同時與人對打,卻從未見你二人合力!鬼月,怎麼回事!”
鬼風慢慢的抬起頭,“因為小姐,我二人一生只能合力一回!而那一回,是要用在對付魔龍上的!因為,那是我二人的天職!”
“那便如何?”我啞聲的道。
“鬼風不知,還請小姐示下!“他面帶愧色。扯唇,“如果能找出娘親的頭跟父親的陰屍來,那便實在太好了!罷了!鬼風鬼月,起來吧!一切皆有定數,半分不能強求!走吧!”
鬼月跟鬼風立起身來,小聲的道,“小姐,我們去哪裡!”
我笑,“行走江湖!”說罷,便甩甩身後的,一夾馬腹,飛奔而去!
鬼風與鬼月翻身上馬,跟在我身後,一路馳騁。此時正值冬季,正是煌國梅花開得正盛的時節,我三人便這麼到了宣城。城外的梅花林,香味甚濃,大片的梅花俏立枝頭,冷風一吹,落葉飛花,便如同仙境一般。
林子裡頭積了厚厚的積雪。我翻身下馬,牽著馬兒慢慢的行著,他二人則跟在身後。
鬼月笑道,“原來這世上,竟有這般美麗的地方!”
鬼風也道,“是啊!一片梅花!小姐,這地方,便如同為您而生!您的名字便叫寒梅,如果不是到了此處,我怎麼也不會知道,原來梅花,竟然有那麼多的品種!那麼多的顏色!”
我淡然的笑著,小聲的道,“是啊!梅花開似雪,十年如一夢。煌國便緊靠在我鳳凰谷邊,當年的宣城主子便是父親的朋友,每回要父親為他治傷,卻從來不給錢。直到後來,把父親拉去落葉谷,害死了我的娘親。大姐一個火大,便把他殺了!現在想來,當年若然是我,我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鬼風與鬼月聽得此處不言不語,知道再說下去,便會更勾得我的傷心!
我幾人,便這麼在梅花林之中,聞著花香,靜靜的立在雪中。
“小姐打算何時回宮?今日,已經第五日了!皇上,大約已經在冷香苑等著娘娘准時回宮了!”鬼風小聲的道。
將唇抿成一直線,我冷冷的吐出一句,“將在外!”
現在這個時候,我還不能面對他,我怕看到他,便會想起蒼白的,被設計的雲涯!我跟他,本是好好的一對呵。卻這麼,被他生生的拆散了!一入飛龍塔,便等同出家!
可惡!若然早便知道這個結果,我早就棄了所有,帶著雲涯一起遠走高飛去了!哪裡還會在此時受氣!雲涯他,對我的情,已經淡了。沒有了。不對!不對!若然沒有,那日我說想走,為何他竟然還會出來阻我。那般,絕望的,阻我!
讓我不能忍受的是,他初時入飛龍塔的時候,竟然便是抱持的那種心思!這種想法,便是想,也讓我痛不欲生!原來,他入飛龍塔,竟是要忘記我呵!
“這個梅花林裡頭,感覺竟是比外頭溫暖了些!”我奇怪的道,“莫不是,這裡竟然便有溫泉麼?我們找找看!”他二人領命而去。
分花拂柳,我慢慢的往林子深處走去,空氣中散出硫磺的味道,挑眉淡笑,“原來竟在此處麼?”
飛快的縱身而去,卻見山石圍著的溫泉之中,冒著熱熱的水氣。這般大冷的天氣,這麼美麗的環境,心裡頭的渴望越來越濃。扯開衣物,赤著身子一步步的往下走,碧波的溫度,剛剛好,洗澡正好!
慢慢的閉眼。唇角略動,欲言又止。攸的,水底伸出一只細膩滑潤的手來,捉住我的足踝!我驚了驚,猛的將她踢開!卻已經驚出一身冷汗!不對!是女人的手!深吸口氣,一個扎猛潛入水中,竟然真的見著一個女子正在水底垂死掙扎!
我小心不被她捉住,一個手刀下去,她便暈倒在我的懷中。我慢慢的往上游,攸的破水而出!卻見鬼風與鬼月已經站在溫泉邊,背對著我二人。做出防備的姿勢。
女子長得很美,身材卻是意外的嬌小。拔開她額前的,我攸的大叫出聲,“靛青!你在這裡干什麼!”
鬼月跟鬼風震了震,卻不動彈。
拍著她的頰面,我喚她醒來。半晌,她張開似星辰的眸,永遠帶笑的眼,怔怔的盯著我看,過得半晌才啞聲的道,“你是寒雪,還是寒梅?冬有寒雪,你是寒雪!寒雪!”她說罷,一個飛撲,緊緊的摟住我。小臉埋入我胸前的柔軟,唇角略略抽搐,為什麼我感覺她在吃我豆腐?
一個伸手,將她雅開,“你怎麼會在此處!”
她吐吐舌頭,瞇眼盯著我看,“沒想到,你已經出落得這般漂亮!如果不是自家姐妹,我真的會!”說到此處,竟然咽了咽口水!
我渾身不自在,趕緊披衣起身。環胸望她。“我說,你在此處干什麼!
她眨眼,歪著頭道,“是啊!我在此處干什麼?溫泉泡得太久,有點忘了!”
我唇角略掀,攸的抽出腰間的長劍,指著她的頸子,淡笑道,“現在記起了麼?”
她啊的一聲叫出來,舉高雙手,連聲道,“我知道了!是染紅!染紅說,要找父親,便到這裡來!可是我挖了很長很長的地道,卻仍然沒有挖到他!”
“找父親用挖的?你就確定他已經大去了?”我面色一變。
她趕緊搖手,“失蹤這麼多年,你至少該有所覺悟!就是挖!”
“你打算,把這梅花林挖他一個遍?可是為什麼你會挖到水裡去了?”
我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她捂著唇暗笑,“啊啊!寒雪,你知道麼?這梅花林底下,可豐富呢!
原來煌國最大的金脈便在此處!而且,再下頭,還有很多煤哦!聽說了吧!
大姐現在受苦,便都是宣城在搞鬼!可是,如果我們在煤礦裡頭做點手腳,然後,把它當成一個大型的煙花放上天去,替大姐出口氣,該有多好!”
“哦?是嗎?把宣城放上天去?那麼,宣城的百姓,又當如何?與其你放,不若讓大姐親手來!這樣才有意思!”我淡然的笑著。
她沉默半晌才大聲的道,“也對!寒雪,你何時這般仁慈了?我記得你每戰必然坑殺俘虜無數。難不成,你是寒梅!”她吃驚的往後退了三大步。顫抖的指尖指住我的鼻尖。
我笑著點頭。她驚得圍著我轉了半個因。“就你!你竟然!太奇怪了!
怔了怔,我小聲的道,“奇怪什麼!你在說什麼!”
她歪著頭,怔怔的盯著我。小聲的道,“我以為染紅已經夠奇怪的了,沒想到,你更奇怪!”
“葉靛青,你到底想說什麼!”我皺眉道。
她搖頭,大聲的道,“沒有沒有!我只是想說,龍皇陛下,真的好愛你!好好珍惜他!”
我恨得咬牙,“不要跟我說這些!罷了!你剛剛說染紅,她又怎麼會知道爹在此處?”
靛青張大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鬼月小聲的道,“能知陰屍所在,怕是,染紅小姐便是跟我一般的人物!只是她的能力較我二人要強得多!”
靛青掩唇,笑得得意,“是啊是啊!便是如此!只是你知其一不知其二!罷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既然能知道,那便她自己為何不來尋!”我冷冷的道,“不是省事得多麼?”
靛青小聲的道,“她怎麼敢來尋!她膽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門都不敢出,你讓她來?怕不又要縮在一邊抖個半死!”
我素知染紅膽小如鼠,卻不知道她竟連自己出個門都害怕!
“她的情況,到現在還沒好一些嗎?”我皺眉小聲的道。
“絕症了,還能好?現在天天躲在屋子裡頭不出來。如果不是天天有人送吃的給她,我看她早便餓死了!餓死也不出來!之前出門,都要抓我陪著!”她直搖頭。
我的頭轟的一聲大了!本以為長大一些她的性子會改得一些,卻不料,竟然更加的膽小了!
“她沒跟你說,你到此處來會溺水麼?”我大聲的道。
她快樂的點頭,瞇著眼笑道,“怎麼沒有!不過她說,會有人救我!還說是個美人!如果不是這般,我也不想來!”
“原來染紅小姐的神眼竟是如此之強!真是想不到!”鬼風笑道。
靛青大笑,“我也嚇了一跳,原來這個膽小如鼠的人,竟然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啊啊!對了,她有跟我說過,煌國春盡之日,便是大姐生產的時候,那一日,只有寒梅你能救得大姐的性命!還有!救人之後,一定要呆到她滿月才行!”
鬼月小聲的道,“春盡之時!這麼說起來,還有好幾個月!皇上定然會狂的!”
我搖頭,堅定的道,“人命關天!便是這一世再不讓我入宮,我也要去救大姐!”跟那孩兒!
鬼風與鬼月面色很難看,半晌才小聲的道,“是!遵小姐令!”
聽說,江國龍皇陛下通輯偷珠賊,聽說,江國龍皇陛下要廣納新妃,聽說,江國的龍皇陛下,昨日又斬了忠臣一名!聽說,江國的龍皇陛下生病了,聽說,江國的龍皇陛下,跟各國了通輯令要捉拿我。聽說,江國的龍皇陛下,已經大舉兵,朝著蝗國而來!
鬼月小聲的回稟。
大姐剛剛生產完,坐著身子,小聲的道,“回去吧!寒梅!”
這半年來,我幾乎走遍了十四國,卻仍然沒有找到母親與父親的陰屍!
“可是大姐,母親與父親!”
她慢慢的堅定的搖頭,“這事有我!在煌國的皇宮裡頭失去了,便在煌國的皇宮裡頭找出來!”
於是,我三人便離開了大姐。一路之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又過得三日,鬼月急切的回稟,“小姐!大事不妙!龍皇陛下說,小皇子玉風弄髒了他的龍袍,十天之後,他要親手斬死小皇子!”
我攸的立起身來,大聲的吼道,“龍怒涯他瘋了!早知道便把玉風帶出來!”說罷,便飛身而去。整個人如同上了弦的箭,躍上馬背,三人三騎,一齊飛快的奔著。玉風!這半年來,我時時都在想著他。幾乎夜夜都在後悔為何不把他帶出來!
夜色,那般的迷人。我立在太極殿他住處的門前,百感交集。一旦入得此門,我便再不能像現在這般到處流浪。這些日子,龍怒涯派出去的探子,每每總是與我擦肩而過。只是苦了我的孩兒。
舉起手來,正想進去,卻突然停住。明日,便是他要斬玉風的日子了!
我再度舉起手來,卻又停住。罷了!我便把玉風盜走好了!
攸的轉身,我正想離去,卻被一只大手捉提住後頷,往他的屋子裡頭而去!碰!
我被他捧上諾大的錦床,這才看清,捉我的這只大手,竟是屬於他的!眸底淬著冷火,那樣傲慢的盯著我的眼,啞聲的道,“你還知道回來?”
抬起眸子,我大聲的道,“你以為我想麼?”我一個插身,立起身來,卻又被他推倒下去,厚實的胸膛一下子鎖住我,他的心跳得很快,冷冷的盯著我的眸子,恨恨的道,“你告訴我,走的時候你答應我什麼的!五天!這是多少個五天?你算算!”
我瞇眼,老實說,我沒算過。“本想等一百個五天,一千個五天才回來的!你卻要殺玉風!你瘋了龍怒涯!玉風是你的親生兒子!他才幾個月大!弄髒了你的衣服!你就要斬他!”
他的面皮抽搐著,半晌才大聲的道,“他,他在我身上拉屎!弄髒龍袍,我管他有多大!早便想斬他,卻一直苦無機會!正好他在我身上拉屎!”
想到他身上被玉風拉了一泡黃金的樣子,我突然哧的一聲笑出聲來。
我知道這不是一個笑的好時機,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眼底的風暴越結越深!攸的一把捏住我的下頜,大聲的道,“你還笑!有這麼好笑麼?我早便跟你說了,不要背叛我!你為什麼就是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