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罡陽樓的大門,那宛如喪鐘般的撞門聲依然持續著。
鐵門的形狀逐漸被扭曲,從那門縫中已經可以看到門外怪物那醜陋的身影,抑壓在眾人心中的陰霾也進一步加深,雖然有玄光鏡的保護,但是大家也知道,鐵門已經不能太久了。
外面傳來了猛獸的吼叫,隨著吼叫聲的加大,樁木衝擊鐵門的力量也不斷加大,雖然沒有專門破城的大塊頭怪物幫助,但是,千餘頭怪物的交替與合力的作業,一樣可以做出那種怪物的效果。
聆燁口喘粗氣,自己的肉體好像得了熱病一樣,全身滾燙,汗水直流,雖然全身發熱,但是她的臉沒有因為這樣而充血泛紅,反而好像把整個頭浸在水中,顯得異常蒼白,四肢不停地打顫。
過度使用心力的代價,現在已經開始侵蝕聆燁那細小的肉體。
但是,守護城牆的意志始終驅動著身邊的玄光杖加大玄光鏡鏡片的強度,持續不斷的輸出超越身體極限的能量,讓聆燁的體溫異常上升,血液流動紊亂,氧氣嚴重不足,全身的內臟和骨骼都在發出悲鳴。
這種痛苦,已經不是熱病可以比擬,可以說比喝下了毒藥還要難受。
即使這樣,聆燁依然沒有放棄。
為了當時的誓言,更為了拯救多拉一族的人民,對於怪物的進攻,聆燁一步也沒有作出退讓。
每一次撞門聲的響起,聆燁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得到自己的肉體漸漸地遭受到破壞,過度使用心力的代價都在拉扯著全身的肌肉,抽動著全身的血管,無法獲得足夠氧氣的內臟將燃料不足的催告聲,以疼痛的形勢傳達給聆燁的大腦。
「砰……砰……砰……」
即使如此,無情撞門的聲音也不會因為可憐一個處於崩潰邊緣卻依然堅持奮戰的少女而停止,一波比一波猛烈的力量不斷施加在細弱的軀體上。
眾士兵看著聆燁蒼白的臉容,看著聆燁發紫的雙唇,看著聆燁失去光澤的雙眸都感到痛心疾首。
一個外族人,一個小女孩,居然為了自己多拉一族而拼到如此地步,在場的所有士兵無不對聆燁投來敬佩和感激的目光。
他們也很想幫聆燁忙,也很想把自己的心力借給可奈香使用,代替聆燁驅動玄光鏡的鏡片。
但是他們知道不行,因為每個人的心力都有不同頻率和波長,宛如指紋一樣獨一無二,全世界人各不相同,一旦刻紋武器選定了主人,就會自動記錄該人的心力因素,如果不是這個人的話,是不可能操縱認定主人的刻紋武器,這就好像指紋門鎖,如果不是該人的指紋,是不可能從正常的途徑打開門鎖一樣。如果刻紋武器要更換主人,就必須原來的使用者死亡才可以。
所以所有的士兵也只能用盡全身的力氣頂著鐵門,希望這樣可以為少女減輕一下負擔,同時也在心中不停地為少女祈禱,希望她可以平安無事。
意識漸漸模糊的聆燁除了知道要守住城門外,其他事已經想不起來了,甚至為什麼自己要守住城門這些重要的問題也不甚清楚。
喊殺聲,慘叫聲,呼喊聲,怒吼聲,還有金屬的撞擊聲,一切一切的聲音都好像顯得十分遙遠,所有聲音越發顯得朦朧。
聆燁用渙散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人群,這麼多人在這裡幹什麼?他們為什麼要圍著我?他們的嘴唇在不斷運動,是在說什麼嗎?
你們在說什麼,我一點也聽不見。
一片空白,少女的大腦隨著口中鮮血味的越來越濃而逐漸變得模糊,隨著所有的光線都淹沒在眼前的黑暗中,少女終於不省人事。
「聆燁小姐!」
「救護人員!快點救人呀!」
所有士兵看見倒在地上,鮮血從全身毛孔溢出的聆燁,都情不自禁地圍了上來,在可奈香和救護人員的陪同下,昏迷的聆燁由擔架搬上了罡陽樓的頂層——臨時救護站。
隨著聆燁心力的供應被切斷,覆蓋在鐵門後的半透明鏡片好像玻璃一樣粉碎開來,細微如絲的碎塊很快就消失於虛空。
這一幕正正告訴了所有士兵一件事:已經大限將至了。
「砰!」驚天動地的撞門聲響切整個罡陽樓內部,在巨型的樁木對著鐵門最後一擊的時候,鐵門周圍的土牆已經承受不了這樣的衝擊而率先崩塌。
伴隨著大量在半空飛舞的煙塵,已經變成了畸形的厚重鐵門終於走到了它生命終結的地步,擁有一頓重的大鐵門宛如氣絕的士兵,往內側倒了下去。
在鐵門與地面接觸的同時,響起了如同喪鐘一般的迴響,然而這種鐘聲並不只是說明鐵門即將壽終正寢,同時也告訴多拉一族的士兵下一秒將會迎來滅頂之災。
鮮紅的火光從那巨大的缺口中透進城裡,宛如被火燒的罡陽樓大廳彷彿變成了一片煉獄,在那熊熊烈火和灰色煙塵的襯托下,一隻又一隻醜陋非常的怪物終於向著罡陽樓,張牙舞爪地邁開了步伐。
所有士兵看著正在走來的怪物都感到心寒不已,嚇得魂不附體的他們只能用顫抖的雙手舉著宛如玩具一樣毫無殺傷力的武器,靜候著終結之音的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突然一個聲音劃破了大廳中的寂靜,「你們這樣算是多拉一族的士兵嗎?」
眾人不約而同地向聲源處望去,只見一個手握銀槍,滿身傷痕的人正邁著蹣跚的步伐從二樓走下來,而他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個個由鮮血打造的鞋印。
這個踏著鮮血印記的人,正是傑德,由於知道大門被攻破必將造成士氣低落,所以他放棄了外側迴廊的指揮,而趕來了這裡。
「死又何懼?」他一邊走,一邊對著士兵大吼道,「勇士們!看看自己手中的武器,它們依然閃著銀色的光芒,這種光芒正是你們心中勇氣的體現,正是你們心中希望的體現,既然勇氣和希望都握在手中,為什麼我們還要畏懼?究竟還有什麼值得我們再去畏懼?」
「對!我們都是勇士!我們無所畏懼!」聽見傑德吶喊,眾士兵馬上感到熱血沸騰。
「我問你們,我們的目標究竟是什麼?」
「把所有魔獸趕出三曜城!」士兵們一起大叫起來。
「我們的意志究竟是什麼?」
「我們要保衛我們的家園!」士兵們放開喉嚨,齊聲高呼。
「我們畏懼的究竟是什麼?」
「我們根本無所畏懼!」士兵們的喊叫聲頓時到達極致,宛如洪鐘般的聲浪沖擊著眾人的耳鼓而心臟,感受到這種聲音帶來的震撼,所有士兵身體上下的氣血不停翻騰。
「很好!記住你們心中的答案,把它們化成我們手中的武器!去盡情斬殺肆虐我們的魔鬼吧!」
「喝,啊……」
在眾人喊叫聲的襯托之下,所有士兵和怪物展開了殊死的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