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運羅盤 第一部 苦役的世界 第四十三章 現實之痛
    玄光鏡所形成的保護層漸漸渙散開來,三人看到這一幕無不心驚膽顫。

    對!

    玄光鏡的渙散,代表著死亡的降臨。

    但是,凱亞他們驚訝地發現,怪獸身上的亮光開始漸漸變小,空氣中那些藍色粒子的活動也漸漸減弱,黑色的黏稠液體不斷從怪物的胸口湧出,沿著身體流在地上。

    最後,怪物身上的藍色閃光和空氣中的藍色粒子一起消失於無形,而雷獸卻摀住胸口,嘴噴黑血,單膝跪在了地上,有上氣沒下氣地急喘著。

    「我們,得救了嗎?」凱亞用難以置信的口吻說道。

    希思則一聲不吭,雖然看情況,玄光鏡好像真的成功擋住雷獸的攻擊,但是雷獸依然未死,就說明戰鬥還沒有結束,所以希思也不敢大意,靜靜地看著敵人的一舉一動。

    「好像,是吧?」聆燁回答道。

    「真的成功了嗎?我們不用死了嗎?」凱亞依然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因為剛剛玄光鏡破開的時候,凱亞曾經認為自己一定沒命,就算不被怪物殺死,也會被活埋在這個山洞中。

    但是想不到前一分鐘和後一分鐘的差距,居然如此巨大,這令凱亞也有點手足無措,「真的成功了」這幾個字眼,是多麼令人感到振奮和安心。

    心頭上那塊千斤大石,終於可以平平安安地放了下來,好像橡筋一樣繃得緊緊的神經和情緒,終於得到的舒緩,四肢也慢慢從僵硬變得柔軟。

    雖然不知道這只雷獸接下來又會玩什麼花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現在這一刻是安全,那就是可以再活多一刻,置於之後會有什麼危險,就等一下再解決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在沙漠裡就要渴死的時候,突然有人給你一個裝滿液體的水袋,雖然不知道裡面是不是毒藥,但是喝了之後起碼暫時不會渴死。

    「我的程序沒編錯!我的程序沒編錯!」聆燁突然大叫起來,雖然她關心的與凱亞略有不同,但是現在那種在鬼門關得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我們成功了!」凱亞一把抱住聆燁,大叫起來。

    「我們不用死了!」聆燁也情不自禁地抱住凱亞,大叫起來。

    就這樣,兩人抱了兩三秒,聆燁突然醒覺,她推開凱亞,一巴掌打在凱亞臉上,罵道:「死色狼!下流!哼!」

    凱亞摀住臉,趴在地上呻吟道:「不是你撲過來抱住我的嗎?唉!我真是不幸呀!」(這叫做樂極生悲嗎?)

    聆燁走到一旁,可奈香小聲地對聆燁說道:「聆燁,這次如果沒有他的鼓勵,恐怕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裡吧?」

    聆燁瞥了趴在地上的凱亞一眼,生氣地說道:「哼!那傢伙只想佔我便宜而已。」

    在說這句話的同時,聆燁心底卻說著這樣一句話:這傢伙似乎也不是那麼一無事處。

    「呃!」怪物在地上不停地呻吟,身體不停地打禪。

    「喂!希思,它好像很辛苦!」凱亞望著怪物痛苦的模樣說道。

    「它剛剛使用力量過度,再加上受了我的一劍,身體十分虛弱,現在的它,應該已經遭到閃雷晶核反噬了,」希思冷冷地說,「相信它的身體很快就會消散掉。」

    「消散掉?就是死嗎?」

    「不是,」希思搖搖頭,「死,起碼還有靈魂活著,而消散就是連靈魂也不會產生,真真正正地從這個世界抹除掉。」

    「抹除掉?」凱亞面對這三個字,情不自禁地怔了一下。

    「不可能!可惡!」雷獸趴在地上,一下一下地爬向棺材,「迪米戈,迪米戈對不起,我……我……」

    「你應該是跟躺在棺材中的人一樣,是星耀的教眾吧?」希思問道。

    雷獸瞥了希思一眼回答:「沒錯,我們是星耀的教眾。」

    「什麼?」凱亞一面驚訝,「它原來真的是人類?」

    凱亞的驚訝並不是沒有道理,試問又有誰想到,一隻這麼醜陋凶殘的怪物,居然會是人類?

    「我的名字叫基絲,我和迪米戈原本都是星耀的教眾,」怪物用那青蛙一樣難聽的聲音說著,「因為教會中,規定教眾不得戀愛,但是我跟迪米戈卻產生了愛情。」

    「愛情?無聊!」希思靜靜地說道。

    「原來它是女的?」凱亞顯得十分驚訝。

    怪物用歎息的眼神看著希思,說道:「你覺得愛情無聊,是不是曾經被人騙過?」

    「你開什麼玩笑?」

    雷獸微微一笑,繼續說:「我們的事曝光之後,受到了教會的追殺,所以一直逃亡,來到了那條濃雲村。」

    「那些村民知道我們是星耀教眾之後,他們故裝好人,招待我們吃飯,想不到他們居然在飯菜中下了迷藥,我們飯後不省人事。」

    「待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全身裸體,被綁在村子中央的廣場上面,那裡圍著許多村民,他們那時的陰險笑容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那之後呢?」凱亞問。

    怪物咬牙切齒:「之後……之後他們居然,一個接一個上來對我進行強暴,而迪米戈則被人押在一旁,看著我被別人侮辱。」

    「什麼?」凱亞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懷疑這到底是不是這隻怪物編出來,想希思放過它的借口。

    但是,看到它不停地吐著黑血,臉色難看得好像快要奄奄一息,在那充滿凶光的眼睛中流出了血一樣的眼淚,相信沒有人能在離死亡那麼近的距離下撒謊。

    「這就是現實,是宗教戰爭帶來的災難。」希思的語氣猶如湖水般平靜,好像早就預料到一樣。

    「想不到一百多年前的宗教戰爭,居然影響到現在。」一股莫名的憤怒填滿了凱亞的思緒。

    他不是憎恨那些可惡的濃雲村村民,而是知道就算時間過去了這麼久,也不可能改變世人的觀念,感到非常憤慨。

    難道人民的觀念就這樣根深蒂固,不能磨滅嗎?

    難道真的只有把世界毀滅,才可以使這個世界變得美好嗎?

    「那你為什麼又變成這樣?」聆燁問道。

    「那些村民把我侮辱完之後,就把我和迪米戈活埋在濃雲峽前的沙土中,不過可能上天的眷顧,隔天清晨,下了滂沱大雨,雨水使那些鋪在我身上的沙石泥土鬆脫,我才可以爬了出來。當我把迪米戈挖出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斷氣了!」

    「……」聆燁露出哀傷的神情,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凱亞的心情也是一樣難過,雖然凱亞知道星耀是草菅人命的劊子手,但是,想不到裡面的教徒也有這麼悲慘的遭遇。

    「後來我懷著滿腔的仇恨,背著迪米戈的屍體,進入了濃雲峽,去到一個隱藏在濃雲峽中的遺址裡面,在那裡我發現的了閃雷晶核,和這個『永生之陣』的使用方法。」

    希思冷冰冰地說:「所以你就使用晶核幫你向濃雲村的人復仇,然後用『永生之陣』來使你的情人復活,最後放棄閃雷晶核使你變回原型後,與他在這裡長相思守嗎?」

    「沒錯!」基絲發狂地叫道,「本來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就是因為你們,我才會落到如此田地。」

    「……」凱亞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自己幫了濃雲峽的村民對付這只雷獸,是不是做錯了呢?

    還是自己應該幫這只雷獸,反過來對付濃雲峽的村民?

    矛盾的心情頓時在凱亞心中萌生。

    輝月被星耀打敗,然後濃雲村的村民就找上基絲報復,然後基絲又找回濃雲村的村民報復,然後濃雲村的村民又要自己幫他們報仇,這種仇恨的鏈鎖,怎樣才可以斬斷?怎樣才可以結束?

    「但是,」聆燁露出難過的神情,開口道,「『永生之陣』並不會令人復活的。」

    「你說什麼?」

    「它只是用來使屍體不會腐爛而已。」

    「不,不可能,你騙我!」雷獸激動地叫了起來,一口黑血有傾瀉而下。

    「哈哈!」就在這時,一陣笑聲在山洞中迴盪開來,隨後,兩個人影從洞穴的黑暗中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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