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希望火舞大人可以幫我趕走,甚至殺死這隻怪物,我們真是感激不盡呀!」村長含著眼淚說道。
「不行,沒興趣。」希思回答得十分果斷。
「希思……」
「凱亞,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希思盯著凱亞,「剛剛交過手,我知道那隻怪物十分厲害,我可不想惹這種麻煩事上身。」
「希思姐姐,真的不行嗎?村民們都很可憐喲!」聆燁哀求道。
希思警告:「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們想去就自己去,不,就算你們想去也不能去,那東西不是你們可以應付得了的!」
「火舞大人,我們現在真的走投無路了,請你一定要幫我們呀!只要你答應,我們什麼都願意給你的。」村長繼續哀求。
「剛剛那隻怪物,我惹不起,也不想惹,明白了嗎?」
「希思……」
「希思姐姐……」
經過短暫的沉默,村長微笑道:「唉……算了,我們可能真是氣數已盡,你們就不要介意了。」
「村長,對不起,我們……」聆燁道歉道。
「好了,你們剛剛幫我們趕走了它,我們已經很感激了,起碼我們也避過了一次災劫。」村長繼續說,「如果你們不介意,今晚就住在我這裡吧,雖然有些破爛,但是也可以住人的。」
「這,我們怎麼好意思呢?」凱亞說。
「不不,你們已經是我們的恩人了,所以這點小事就不用放在心上。」村長微笑道,「來吧!我們先吃點晚飯吧!」
村長從廚房裡端出一碟碟菜,放在了桌子上,微笑道:「不用客氣,快吃吧。」
晚飯過後,凱亞走出了房子,他仰望天空,發現剛剛還烏雲密佈的天空,現在居然掛上了一條閃閃發亮的銀河,圓圓的月亮掛在天上,彷彿近在咫尺。
凱亞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村後的草坡上,「那個人是,希思?」
凱亞、慢慢地走過去,正想叫希思時,突然聽到希思的話語:「姐姐,你在哪裡?我好想你呀!你為什麼不回來我的身邊呢?姐姐!」
原來希思一直在找她的姐姐,可能那個希瑞就是希思的姐姐了。凱亞心想。
「希思,我就說你在哪裡呢?原來你走到這裡了。」凱亞走到希思身邊坐下。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希思看到凱亞,怔了一下,「剛剛你有沒有聽到什麼了?」
「聽到什麼?我什麼都沒有聽到。」凱亞微笑道。
凱亞十分清楚希思那又倔強又小器的脾性,如果被她知道自己聽到她剛剛自言自語的話,一定吃不了兜著走,所以索性說什麼都聽不見比較好。
就是想不到希思原來也有一直在想念的人,凱亞還以為希思只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怪物,或許希思的內心其實與外表完全不同也說不定,不過這個誰知道呢?
「你怎麼來了?聆燁呢?」希思問道。
「她早就睡著了,昨晚沒有好好睡,今天又走了一大段山路,不累才怪呢!」
「那你怎麼不睡?我們明天還要趕路的!」
「我睡不著,因為肚子,太餓了,」凱亞遞了一塊餅給希思,說道,「我想你也應該餓吧?這是我們的乾糧,你也吃點吧!」
希思一聲不吭地接過餅。
凱亞看著漫天星星的夜空,說道:「希思,老實說,我雖然是流氓,整天過著飽一頓餓一頓的生活,但是,我從沒有吃過這麼糟糕的一餐呢!」
希思咬著餅,聽著凱亞說話。
「剛剛在餐桌上的,不是乾草煮成的無味湯,就是又酸又澀的野果子,雖然經過一系列的烤和燒,但是,怎麼可以掩蓋食物本身的問題?」
「這應該是我不願意幫他們,所以村長才拿這種食物給我們吧!」
凱亞搖搖頭,說:「不是的,我偷偷進廚房看過,那裡幾乎是空蕩蕩的,再沒有其他東西了,所以,剛剛我們吃的,就是他全部的糧食了。」
希思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應。
「看到這些連『普通』都稱不上的餐點時,我深深地感受到,這條村究竟有多麼艱難。」
「所以呢?」
凱亞跪在希思面前:「所以,我想你可以幫一下這條村的人民,希思,只有你才有這個能力,你就幫幫他們吧!」
「凱亞,」希思微笑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相信神嗎?」
「不知道。」
希思凝望著美麗的星空,說道:「因為我身為奴隸的時候,曾經日日夜夜都期望『神』可以救一下我跟姐姐,使我們不再過那種活在皮鞭下的生活,我天天都在等待,天天都在渴望,天天都在祈求,就只是希望我們可以過一些正常人應該過的生活,但是,神,始終都沒有救過我們。」
「……」
「之後,我被奉為聖女,買到海盜那裡,與姐姐從此分開,後來,我成為了烏沙達虛的祭品,被送到死亡海域。」
「希思……」
「你知道嗎?那時,無論我哭得多麼痛苦,無論我流了多少眼淚,根本就沒有人願意來同情我,來幫助我,甚至來救我,凱亞,你明白那種渴望得到愛而得不到的痛嗎?你明白那種心被徹底撕裂的痛嗎?你明白那種不停地受那痛苦回憶折磨的痛嗎?」
「我……」
「經過了這麼多之後,我終於明白了三件事,第一,就是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神的存在,那些神,只不過是玩弄人心的工具罷了;第二,就是這個世界是多麼醜陋,多麼痛苦,世人與其活在這樣的世界裡,倒不如死了比較好吧?第三,就是以後只愛著自己就行了,絕對不能相信任何人,絕對不幫助任何人,絕對不憐憫任何人,因為,根本不值得去這樣做。」
「……」
「最後,我坐船去死亡海域的時候,在船上的『祭品』不斷哭著,哀求那些押送人能夠帶自己回去,但是,我就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一句哀求的話也沒有說過,嘴裡只是說著:這個世界我一定要親手毀滅掉。」
「……」
「哈哈……」希思仰天長笑,「知道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嗎?因為,我的心,早就已經,被我殺死了,所以,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半死人而已,凱亞,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
「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
凱亞面對這個問,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心裡也不知道有什麼感受,自己應該安慰她嗎?應該鼓勵她嗎?甚至應該反駁她嗎?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自己雖然一生不幸,經常怨天尤人,不但沒有錢,而且沒有女朋友,甚至不知道父母是誰。
但是這些不幸,對於希思那些比起來,又算得是什麼?或許自己已經是命運的寵兒也說不定吧?其實從某個角度來想,自己是不是已經很幸運了呢?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希思確實經過了很多不幸,才走到了這一步,但是那種要毀滅世界的思想,那種不幫人的思想,應該是不正確的吧?
可能是……不,絕對是不正確的!
想到這裡,凱亞說:「不是吧?」
「什麼?」
凱亞鼓起勇氣,放大聲音說道:「我覺得不是這樣的吧?」
「什麼不是這樣?」
「在我看來,真正的希思,應該是一個又溫柔又需要別人照顧的人吧?」
「你開什麼玩笑,當然不是!」
「當然是,而且一定是!」凱亞堅定地說,「我知道希思整天都在想念著自己的姐姐吧,你每天做夢的時候,做的,都是關於你姐姐的夢吧?」
「凱亞,你怎麼會知道?」
「或許我真的不明白你的痛苦,但是,那種渴望得到愛的心情,我是十分清楚的,因為我也是一個孤兒,我不但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更甚至,我根本沒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