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海量小心翼翼的說:「我擔心沈先生責怪我!」
沈昊擺了擺手說:「言者無罪,聞者足戒。」
「那我就說了……」孫海量悄悄看了一眼沈昊,然後慢悠悠的說了一句:「我對您的這個兒子很有意見!」
沈昊微微蹙起眉頭:「哦?」
「我不知道龐勁東是怎麼樣成為您的乾兒子的,也不知道您為什麼要認他當作乾兒子!」長長歎了一口氣,孫海量略有些憤懣地說:「但是我已經跟了您兩年了,而且和您在一起的時間非常的多,所以對這兩年當中發生的事情,還是非常清楚的!」
「沒錯!」沈昊點點頭:「繼續說!」
「您的這個兒子好像從小去了國外,前兩年才和您恢復了聯繫!」
「對!」
「按理說,他應該和您非常親密,但根據我的觀察,實際表現卻很冷淡!」孫海量長長歎了一口氣,略有些遺憾的說:「僅僅我知道這個人,就已經有將近兩年的時間了,而在這兩年的時間裡,他與您甚至連見面的次數都很有限,日常裡更是沒有其他親情的表現!等到他生病了,還需要勞動您的大駕來看他,這實在讓我在他身上找不到父子之情!」
沈昊表情很是平靜:「繼續說!」
「我說句不中聽的話,這樣的兒子有和沒有,基本沒什麼區別!」
「這就是你要說的?」
「對!」孫海量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又說:「您把他當作兒子看,但是他把您當做父親看嗎?其實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但是擔心惹您不高興,才一直憋在肚子裡!現在他把事情搞到這個份上,我覺得不說出來也不行了,哪怕是因此得罪了您!」
沈昊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你的確得罪我了!」
「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了,沈先生打算怎麼樣責怪我,我都會全部接受的!」孫海量喘了幾口粗氣,擺出了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說:「只是希望沈先生您明白,我說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您好!」
沈昊默然了片刻,突然似笑非笑的問:「這麼說我應該感謝你了?」
「我不需要沈先生感謝我,只希望今後對待自己身邊的人,沈先生不要太過寬厚仁慈,給了小人以可乘之機!」
沈昊沒有對這番話發表言論,而是問:「你認為我今後應該怎麼對待龐勁東?」
「維持現在這種表面的關係,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孫海量一邊思考著,一邊對沈昊說:「既然沈先生是龐勁東的父親,那麼在適當的時候也應該拿出父親的尊嚴,甚至應該教訓一下兒子做得不對的地方!」
沈昊似乎從剛開始的失落當中恢復了過來,表情始終保持著淡淡然的平靜,讓人無法揣測到內心的想法:「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
孫海量狡黠的笑了笑:「沈先生真的想知道?」
「之所以讓你說,當然是因為想知道,不想知道的話就不問你了!」
林佩雯閒來無事到醫院來看龐勁東,發現廖承豪、唐傳江和兩個日本女孩表現的神神秘秘,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就連金頭虎後來都參與進去了,滿面興奮無比的表情,好像忘了身上的傷痛,甚至間或還一瘸一拐的手舞足蹈起來。
林佩雯很清楚的知道,金頭虎能夠表現出這個樣子,肯定是因為遇到相當好看的熱鬧。林佩雯的好奇心也來了,於是湊過去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陳黛容和沈昊來醫院探望龐勁東的時候,唐傳江和廖承豪雖然沒有出現在現場,但卻是躲在門外吸煙,所以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不甘寂寞的他們又打電話叫來了風間雅晴和長野風花,結果兩男兩女就趴在門縫那裡,目睹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後來,這四個人很慷慨的把事情告訴了金頭虎,而金頭虎又轉達給了林佩雯。
他們這些人的洞察和分析能力自然遠勝陳冰晗,大致揣摩一下就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而且與事情的真相基本相差無幾。
風見雅晴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那個該死的歌星,竟然利用先生做這樣的事,今後先生和他的父親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林佩雯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聲音聽起來也很冰冷:「我建議你們應該慶祝一下,你們家先生的艷福實在不淺!」
林佩雯說完便推門進了病房,正看見陳冰晗給龐勁東餵飯,那副甜蜜蜜的樣子不知怎的就讓林佩雯有種作嘔的感覺。
「是不是等你們完事我再進來?」林佩雯說起話來陰陽怪氣,還包含了一股濃濃的酸味,而且這句話說得就好像龐勁東和陳冰晗正在做什麼苟且之事。
「不用了!」龐勁東勉強嚥下一大口蓮子粥,一邊打嗝一邊說:「我已經吃好飯了,進來隨便聊聊啊!」
「好吧……」林佩雯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來:「希望沒給你們當電燈泡!」
龐勁東裝作沒聽到林佩雯的話,轉而提醒陳冰晗:「你是不是應該去學校了?」
陳冰晗今天是上午休息,下午上課,現在已經陪了龐勁東半天的時間,這個時間正好應該出發去學校。陳冰晗雖然原本打算給龐勁東餵過飯之後就走,但是因為看到又來了一個女孩子探望,所以不放心離開了。
「哦……」陳冰晗假意看了看表,告訴龐勁東:「時間還早,我再等一會!」
雖然林佩雯知道自己不會與龐勁東做曖昧的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陳冰晗在場,就感到渾身不自在。既然陳冰晗不肯走,林佩雯就決定告辭了。
林佩雯剛剛站起身來,病房門從外面被打開了,一個僱傭兵領著兩個人走了進來:「東哥,這兩個人要見你!」
來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正是久違了的彭勁東,而女的則深深垂著頭,看不清楚相貌。
龐勁東笑著吩咐僱傭兵:「他們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出去了!」
「嘿!」林佩雯看到彭勁東,笑著嘲弄道:「這不是酒吧街頭牌舞男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來看看龐勁東!」彭勁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問:「您就是星龍幫的林老大吧?」
「對!」林佩雯點點頭:「敢問您怎麼稱呼?」
林佩雯對常年混跡酒吧街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瞭解,其中自然包括彭勁東,因為後者在酒吧街的確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舞男,而且當初因為一些小事和疤哥有了摩擦。不過在酒吧街混飯吃的人實在太多,林佩雯不可能一一清楚的掌握,所以通常只是看到這些人面熟,或者知道這些人的名字,而且名字和相貌往往對不上號。
彭勁東鞠躬回答道:「小弟叫彭勁東!」
「啊?」林佩雯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龐勁東打趣說:「你們兩個還真有緣,名字竟然這麼接近!」
龐勁東笑著點了點頭:「當然了!」
「你們關係一定非常好吧?」
「還不錯!」
「我覺得應該是非常不錯!」林佩雯詭異的笑了笑,默然了片刻之後,突然說:「否則你當初不可能雇他來勾引我!」
彭勁東當初不清楚林佩雯的實際身份,現在想起這件事來隱隱的感到後怕,痛恨自己當時不知怎麼的昏了頭,竟然試圖勾引星龍幫的老大。
對於彭勁東的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同行來說,如果能夠傍上林佩雯,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因為這不僅意味著可以得到豐厚的回報,也意味著今後有了足夠實力的後台。
事實上,的確曾有鴨子傍上了有足夠實力的女人,既有女企業家也有幫派老大,甚至還有幫派大哥的情婦。他們在被包養其間都過著非常不錯的生活,然而結局卻往往不太美妙,有的人是被玩膩了之後一腳踢開,有的則是被對方的男人察覺而遭到了報復。
只是大多數人往往只看到好的一面,卻選擇性的忽視了不好的那一面。
幸運的是,彭勁東是一個頭腦很清醒的鴨子,或者說不是一個非常敬業的鴨子,他出賣色相只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絕對不願意為此去冒太大的風險。
彭勁東聽到林佩雯提起當初的這件事,頓時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磕磕巴巴的說:「其實……那……那都……都是誤會……」
龐勁東也沒有想到過去了這麼久,林佩雯竟然還清楚記得這件事,頓感非常尷尬:「你記性真好!」
「當然了!」林佩雯不無得意的撇了撇嘴,提高了聲音對彭勁東後面的那個女孩說:「喂!你把頭抬起來,幹嗎害怕別人看到?」
那個女孩抬起頭來,硬擠出了一絲笑容:「大家好……」
「你不是那個女騙子嗎?」龐勁東皺起眉頭,驚訝的問:「你怎麼和彭勁東在一起?」
「我……這個……那……」羅楓張了半天嘴,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最後求助的看向彭勁東。
「是這樣的,她是我的表妹……」彭勁東乾笑了兩聲,英俊的面龐多少有些赧紅了。
「原來是這樣……」龐勁東笑著搖了搖頭,自從沈昊的准情婦陳黛容成了自己的女朋友,龐勁東已經不認為還會有什麼事情比這更巧。
林佩雯翹起二郎腿,冷笑看著羅楓,問:「最近騙了多少錢啊?」
羅楓剛剛進門的時候,沒有把林佩雯這個看起來有些痞的女孩放在眼裡,但是聽到彭勁東剛才說林佩雯是星龍幫的老大,她不敢有半點不恭的表現了。即便是聽到林佩雯的這句話,她也不敢流露出惱火的樣子,只得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已經收手了。」
「收手了就好。」林佩雯點點頭,面色突然變得有些陰騭:「你竟然敢騙到第七軍團的頭上,不過這件事情我知道的有些晚,所以既然過去了也就算了!要是還有下一次,當心本大小姐給你留點永恆的紀念!」
「永恆的紀念?」羅楓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要給我鑽石嗎?」
羅楓顯然是想錢想瘋了,滿腦袋想的都是如何賺錢,竟然這樣理解了林佩雯的話。
對於林佩雯來說,本意是在威脅羅楓,卻沒想到羅楓說出來這麼一句話,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了。瞠目結舌了一會,林佩雯哭笑不得的問:「你難道做了什麼好事了?我還要獎勵鑽石給你?」
「她的意思不是給你鑽石,而是斬掉你一根手指,或者割掉你的一個耳朵!」彭勁東壓低聲音對羅楓解釋了「永恆紀念」的真正含義,然後提高了聲音對眾人說:「我這個表妹有點荒唐,前段時間做的事情對不住大家了,我今天就是特意帶她來賠罪的!」
彭勁東說罷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盒子,然後小心翼翼的打了開來,拿出了裡面裝著的東西,恭敬的遞到龐勁東的面前。
那是一根黃燦燦的金條,不過不是作為黃金儲備的那種,而是工藝禮品金條,龐勁東估計大致在二百多克左右。
龐勁東皺起眉頭問:「這是什麼意思?」
「拿這個賠罪啊!」
「賠罪可以,這東西就免了,我又不缺錢用!」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負金請罪』,這樣不是顯得更有誠意嗎?!」
「什麼『負金請罪』?」龐勁東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奇怪的問:「你是從哪聽來的這個說法?」
彭勁東高舉著金條,鄭重的解釋道:「這不是古代的一個成語嗎,一個人得罪了另一個人,於是就背著金條去賠罪!東哥您讀了那麼多的書,不可能不知道的,就別拿我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