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發生的這一切事情,讓沈家瑤不僅對人性有了更清醒的認識,也開始重新思考衡量男人的標準。在浪漫斯文和彬彬有禮的表面掩蓋之下,很可能是如同野獸一般的性情,而在如同野獸一般的外表下,卻偏偏可能隱藏著人性當中最質樸和純真的東西。
龐勁東看著陳梓陽和陳梓雲,歎了一口氣說:「陳明駿就交給你們處理了!」
陳梓陽點了點頭:「好吧……」
廖承豪走到龐勁東身旁,用低至不可聞的聲音提醒道:「東哥,這樣不太好吧……」
龐勁東搖了搖頭:「畢竟是人家的家事……」
其實龐勁東很不願意就此放過陳明駿,但是,一則這的確是陳家的家事,自己本來就已經捲入太深,如果再出面對陳明駿做出制裁,不僅有違自己的違韜晦之計,恐怕還會落下話柄給別人;二則是陳明駿造成傷害最大的就是陳氏家族和沈家瑤,既然沈家瑤已經表態由陳氏家族內部處理,那麼龐勁東沒有理由提出反對意見。
只不過沈家瑤做出這個決定並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僅僅是因為不想再看到陳明駿這個人而已。
龐勁東告訴沈家瑤:「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回頭再找你!」
「好吧……」沈家瑤點了點頭,儘管龐勁東沒有說出是什麼事,但是仍然不放心的叮囑道:「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好了!」
接下來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是處理那些被俘的對手,龐勁東對此已經拿定主意。
龐勁東將俘虜轉移走是很及時的,就在僱傭兵帶著俘虜離開幾分鐘之後,大批警察包圍了陳氏集團總部進行搜查。結果除了發現一些打鬥過的痕跡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一點線索可以證明曾經發生過什麼。
因為陳梓陽嚴令集團全部員工保持沉默,而且以極為罕見的強硬姿態接待了帶隊的警官,一方面聲稱只是員工之間發生了一點小衝突,再沒有任何其他事情發生;另一方面則指責警方的行動干擾了正常工作秩序,強烈要求所有警員立即撤離陳氏集團。
警方在找不到人證和物證的情況下,不願意開罪於陳梓陽,最終只得悻悻離去。
龐勁東很快就來到了那座廢棄工廠,見到了負責看押俘虜的駱振華。
駱振華報告說:「我們對所有俘虜進行了盤查,其中多數來自一個叫什麼江海幫的組織,還有一些人說不清楚來歷!」
龐勁東當即便明白了,那些說不清楚來歷的人肯定是直接隸屬於謝公的,不過龐勁東不打算直接與謝公接觸,而是另外有了計較。
龐勁東撥通了林佩雯的電話,開門見山的問:「知道劉二江的電話嗎?」
林佩雯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你要他電話幹嘛?」
龐勁東暫時顧不得關心林佩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手裡有些他的東西,想送還給他!」
林佩雯頓時來了精神:「什麼東西?」
「來不及說了,快把電話給我!」
林佩雯輕哼了一聲:「我怎麼會有他的電話……」
龐勁東推測說:「你們都是道上混的,彼此之間就算沒有來往,也應該知道聯繫方式!」
「我憑什麼給你?」
「因為我們是朋友!」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龐勁東說:「也因為我們現在同一條戰壕裡!」
林佩雯被這句話打動了,把號碼給了龐勁東之後,叮囑說:「有空一定告訴我,你到底和劉二江有什麼事?」
「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只不過是想找一百個猛男插他的屁眼!」龐勁東說罷便掛斷了電話,然後給劉二江打了過去。
劉二江竟然知道龐勁東的電話號碼,接起來之後直截了當的問:「龐先生,難得主動給我打電話,不知道有什麼事啊?」
龐勁東實在懶得廢話,冷笑著說:「咱們當著真人不說假話,陳氏集團的事情已經被我解決了,現在你的手下都在我的手裡!」
劉二江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訝,顯見早就已經知道事情的結果了:「人既然都被你抓了,想怎麼處理都是你的權利,沒有必要請示我!」
龐勁東很想將劉二江的這句話,對著在場的一百多名俘虜重複一遍,但是想到劉二江這是玩了一招欲擒故縱,便又很快改變了主意。
這不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爭,所以龐勁東不可能將這些人都殺掉,長期關押又容易產生許多問題,而且還需要供給吃喝。所以過一段時間之後,龐勁東唯一的選擇就是將人全部放掉,也就是說這些俘虜的存在不會對劉二江構成任何威脅。
劉二江基於這些考慮,此刻才會表現得對那些俘虜絲毫不在乎,然後觀察龐勁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事實上,他很希望龐勁東真的將這些俘虜全部殺掉,至少長期關押一段時間,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法律為武器打倒龐勁東。
龐勁東哈哈大笑了幾聲,問:「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人?」
劉二江聽到這句話之後愣了片刻,才緩緩地說:「只要出一條人命,你都會難以收!」
「我看未必!」龐勁東又笑了幾聲,接著緩緩地說:「老子就算是把你們全都宰了,大不了就是躲到木邦共和國去,還能做個逍遙土皇帝!」頓了頓,龐勁東陰測測的提醒道:「你們不會以為Z國政府會為了你們這些人渣,而破壞了與木邦共和國的良好外交關係吧?!」
龐勁東說出的這一番話,是劉二江之前沒有想到的,也是劉二江不得不開始正視的。
龐勁東完全有能力犯案之後平安逃到境外,考慮到龐勁東在木邦共和國的地位,可以想見木邦共和國必然全力保護這個開國功勳、副總統和國防部部長。而木邦共和國是Z國的西南藩屏、最大的投資對像、最重要的經貿夥伴之一、國內公民最大的移民國和就業去處,更是Z國事實上的軍事盟友。
接下來的事情正如龐勁東本人所言,Z國不但不可能把一個身在境外的罪犯如之何,考慮到被殺掉的還都是一些黑社會分子,甚至可能都不會對木邦共和國提出引渡。
因此聽到龐勁東的話,劉二江的語氣緩和了下來:「龐先生,你先冷靜一下,有事好商量!」
「如果我沒有說錯,你現在大概在質疑我的決心,那麼就等我向你表明決心之後,咱們再商量一下!」龐勁東緩步來到俘虜當中,冷笑著說:「反正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那就再多死幾個吧!」
龐勁東說罷將手機扔給駱振華,後者呲著牙笑了笑,不需要龐勁東明白指示,便會意的對著龐勁東舉起了手機,以讓電話那邊的劉二江可以清楚的聽到發生了什麼。
在剛才的衝突當中,第七軍團雖然有數人重傷,但卻沒有一個喪命的,死掉的五個人全部都是劉二江一方的,屍體就擺放在俘虜們的面前。
龐勁東看著屍體,高聲說了一句:「你們不會孤單的,我這就給你們挑幾個夥伴,陪著你們一起上路!」
俘虜們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立即明白了將會發生什麼事,一邊驚恐的看著龐勁東,一邊紛紛掙扎著向後閃躲。他們全部被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身體和四肢根本無法活動,只能像蛆蟲一樣盡可能的拱動著。由於嘴裡面塞著東西,甚至無法開口求饒,只能發出一片含混不清的「嗚嗚」聲。
龐勁東早就已經選好了目標,逕直來到與自己交手的那個長著絡腮鬍子的彪形大漢前,冷笑著說:「先從你開始了!」
彪形大漢始終沒有躲,目光堅定的看著龐勁東,其中充滿了不屈,還有些許的倔強。回想起那剛猛的身手,再看到這副神情,龐勁東敬佩他是條漢子,但是卻不得不拿他開刀了。
龐勁東來到彪形大漢的身後,左手抵住彪形大漢的後腦,右臂環抱住彪形大漢的頸部,猛然用力向右邊扭去。
彪形大漢儘管沒有表現出屈服,但仍不願意放棄生存的希望,哪怕這希望非常的渺茫。他把全身的力氣都集中在了頸部,把頭用力向左側轉,竟然與龐勁東僵持起來。他的額頭和脖頸上暴起青筋,面部肌肉也隨之扭曲,面容看起來十分駭人。
龐勁東很清楚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麼做,沒有繼續與彪形大漢較力,而是突然間略微一鬆手。由於施加在頭顱上的力突然消失,彪形大漢本能收住了自己脖頸發出的力。然而就在與此同時,龐勁東猛地重新用力向右一扭,只聽一聲輕微的「卡嚓」聲,就把彪形大漢的頸椎扭斷了。
龐勁東鬆開手之後,彪形大漢的身體無力的栽倒在了地上,不時的抽搐幾下。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些白沫,瞳孔漸漸的擴大開來,片刻之後就斷氣了。
龐勁東接過電話,問劉二江:「聽到了嗎?」
其實劉二江並沒有聽到什麼,但是直覺的意識到發生了不好的事:「你……剛才做了什麼?」
「哦,對不起,我忘了,人的頸椎被扭斷的時候聲音很小,你是聽不到的!」龐勁東拉過一個俘虜,拿掉了堵在嘴裡的衣服,然後告訴劉二江:「這一次我讓你聽慘叫聲!」
那個俘虜立即意識到自己將成為下一個被殺的,立即從嗓子最深處發出了一聲驚慌的叫喊。如果把這一聲喊叫放到星光大道上,恐怕就連阿寶都要自愧弗如,還會刺破畢福劍的耳膜。只不過他並不是在唱:「山丹丹的花開紅艷艷」而是在喊:「救命啊!」
這聲喊叫久久迴盪在廢棄的廠房裡,震落了橫樑上積年的灰塵,揮揮灑灑的掉落在人們的頭上。當最後一粒灰塵完成了旅途之後,聲音的主人已經告別了人世,只留下一具留有些許溫度的屍體。
「聽到了嗎?」龐勁東再一次接過電話,告訴劉二江:「這是第二個!」
正如龐勁東剛才所說的一樣,劉二江雖然意識到龐勁東可能會大開殺戒,但還是多少有些懷疑龐勁東是否有這樣的決心。然而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他現在不得不開始相信龐勁東的決心,態度隨之徹底軟化下來:「龐先生,請你先冷靜一下好嗎?萬事都有商量!」
「我很冷靜!」龐勁東平靜的笑了笑,語氣同樣很平靜:「只不過你搞出來的這些事,讓我突然找回了一種久違的感覺,知道是什麼嗎?」
劉二江不明白龐勁東的意思,機械的問了一句:「什麼?」
龐勁東一字一頓的說:「那就是殺戮時的快感!」
當人在血腥和殘酷的環境中生活很長時間,心理和性格上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最常見的一種變化是冷酷無情,進而還會對殺戮有暢快的感覺。尤其是不被任何法律和交戰規則約束的僱傭兵受到的影響是最惡劣的,有很多僱傭兵在退役之後變成精神病患者,甚至還有成為變態殺人狂的。
正因為如此,戰場上可以見到人世間各種醜惡和罪行,也能夠見到最多的心理扭曲的人。一個家中的好父親和好丈夫,到了戰場上就可能變成披著人皮的野獸。
環境改變人這一定律,在戰場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即便是龐勁東這樣心理素質極佳的人也概不能免。只不過龐勁東對自己的心理狀態有著清醒的瞭解,並且能夠適時作出一定的調整。正因為不想重蹈前輩的覆轍,龐勁東當初選擇離開僱傭兵回復平靜生活,後來又組建了保安公司以讓戰友們回到人世間的規則之內,並從此在陽光之下生活。
但是近期的一系列事件,尤其是謝公一夥人策劃的一系列驚人的陰謀,讓龐勁東突然找回了僱傭兵生活的一些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