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雨本來想要反駁,但是卻又說不出來什麼,因為她猛然間發現,龐勁東的話基本沒錯。而這些話是她過從沒有聽到過,也沒有人會對她說出來的。
「你年紀不大,不可能是白手起家!」龐勁東上下看了看冷雨,繼續說:「很顯然的是,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父母所給予的,這也就是說你不過碰上了好爹媽而已,但不比那些從事低級勞動的人多點什麼。」
冷雨被龐勁東的這句話刺激到了自尊,立即做出了反擊:「我擁有哈佛商學院工商企業管理碩士學位,畢業之後就進入家族企業工作,筆生意就賺到了五百萬……」
龐勁東打斷了冷雨的話:「哈佛那裡給我最深的印象是校園裡的美麗景色,一座座小樓充滿了中世紀的歐洲風格,只可惜其中很多都是我不太喜歡的磚紅色,而且這種美是古典美,不太適合我。」
冷雨微微皺起如遠山般的黛眉,問:「你去過那裡?」
龐勁東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淡淡的說:「對我個人而言,哈佛大學有一個優點,那就是緊鄰著麻省理工,使得我可以同時在麻省再拿一個學位。可惜兩座大學之間並沒有明確的界限,而我是一個在日常生活上很糊塗的人,所以剛到那裡的時候經常走錯地方。」
儘管龐勁東的手還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但僅僅是放在那裡,並沒有任何過分的舉動,這使得冷雨可以暫時不去理會。冷雨此時已經冷靜下來,觀察著龐勁東的神色,發現龐勁東十分坦然自若,不像是說謊或者吹牛。
「你……」冷雨有些難以置信的問:「在哈佛和麻省拿了雙學位?」
龐勁東本來還想告訴冷雨,自己在其他名牌大學也有學位,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必要,最好讓冷雨繼續把自己當作鴨子。
「那又怎麼樣?」龐勁東聳聳肩膀,反問:「還不是依靠出賣肉體為生?」
冷雨徹底開始懷疑龐勁東的真實身份了:「你真的是舞男?」
「鴨子不可以有高學歷?」
冷雨透過車窗看了看外面,只見那些僱傭兵制住自己保鏢的同時,站在那裡有說有笑。對於龐勁東能夠調動這麼多人來,她倒是不感到奇怪,笨想也可以知道,混在行業裡的人多少都有點黑社會背景。只不過龐勁東的實力未免太大了一些,這是她始料所不及的,正是算錯了這一點才導致了失敗。
冷雨的目光回到龐勁東的臉上,發現剛才的「淫賤」已經蕩然無存。回味了一下龐勁東剛才的話,她不得不承認是有道理的:「我只是覺得,鴨子不可能說出那麼有哲理的話!」
「越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越是對人生有著深刻的理解!」龐勁東收回放在冷雨膝蓋上的手,突然間冷笑了一聲,然後說:「上次你開車迸了我一身污水,其實只要簡單道個歉,事情就會平平淡淡的過去。但是你沒有,為了給你點教訓,我扇了你一記耳光!」
冷雨抿了抿櫻唇,質問:「你還想要打我?」
「對!」龐勁東點點頭:「上次打你是代表我自己,這一次是代表你的父母,因為他們沒有把你教育好!」
「你……」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冷雨激動的指責道:「你憑什麼代表我的父母?」
「不憑什麼,就憑我現在掌握著主動權!」龐勁東冷冷的告訴冷雨:「你最好閉上眼睛,因為接下來的一幕將會很黃很暴力!」
「你……你還要打我的臉?」冷雨的尊嚴已經徹底崩潰了,聲音變得高亢起來:「上次我用很濃的妝都只能勉強蓋住,躲在家裡不敢出去見人,過了好多天才完全消腫!」
那些天裡冷雨可能的確減少了戶外活動,但是顯然沒有完全閒在家裡,至少聘請了一名冒牌的私家偵探調查龐勁東。不過龐勁東懶得戳穿這一點,只是說:「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這是鐵打的定律!」
想到龐勁東那天的一巴掌,冷雨的臉似乎現在還感到隱隱作痛。因為激動和驚恐,她的嬌軀顫抖了起來,指著龐勁東的鼻子說:「不許再打我了!」
龐勁東不再說話,而是抬起了右手作勢要扇過去,冷雨見狀急忙用雙手摀住自己的臉。龐勁東把兩隻柔荑強拉了過來,攥在自己的左手裡,冷雨拚命的掙扎卻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看著龐勁東的巴掌向自己摑來。
在最後時刻,冷雨閉上了雙眼,懷揣著絕望迎接新的羞辱。然而龐勁東的手掌只是輕輕掠過她的臉頰,手指尖剛一碰觸到嬌顏上的肌膚就收回了。緊接著,冷雨感到一股涼風吹來,睜開眼睛一看,龐勁東已經拉開車門出去了。
冷雨鬆了一口氣,有些發傻,呆呆的看著車子外面。
冷雨畢竟是個聰明女孩,很快就揣測到龐勁東何以掌下留情,不是因為代表著自己的父母,而是因為上次窺視到自己如廁,所以感到有些愧疚。這讓她的心頭湧起一種複雜的感受,難以用語言表達出來。
龐勁東來到保鏢頭子那裡,嘲弄道:「我找到你們的主子了!」
「你……你把我們家小姐怎麼樣了?」保鏢頭子立即用力掙扎起來,想要站起身和龐勁東拚命,卻被三個僱傭兵死死的按在地上。
「怎麼樣也沒怎麼樣,至於詳細情況,你可以回去親自問你們家小姐……」龐勁東點上一支煙,高傲的看著保鏢頭子:「對我來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如果你們還想生事,我堅決奉陪到底!」龐勁東說罷,轉而吩咐僱傭兵們:「放了他們吧!」
僱傭兵們本來想充分享受一下折磨別人的樂趣,但是卻不能不服從龐勁東的命令,滿心不情願的放開了那些保鏢。
保鏢頭子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充滿憤恨的看著龐勁東,擺出了一副想要拚命的架勢。但是他們畢竟是保鏢而不是打手,保鏢的首要職責是保護自己主人的安全。所以保鏢頭子只是恨恨的看了龐勁東兩眼,然而飛奔到奔馳商務車那裡,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與冷雨簡單交談了幾句之後,保鏢頭子從車裡面鑽了出來,無精打采的衝著自己人揮了揮手:「撤!」
冷雨帶著那幫保鏢剛剛離開,科薩地酒吧經理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關切的問:「龐老大,你沒事吧?」
龐勁東笑著回答說:「好得很,不過有人今晚恐怕要睡不著覺了!」
「我知道出事之後,馬上叫上了所有弟兄!」經理看了看那些僱傭兵,嘖嘖說道:「沒想到龐老大早有準備,帶了這麼多人過來!」
科薩地酒吧的這位經理人稱韓胖子,原本是金頭虎的手下,也是金頭虎的兄弟。由於兩人關係甚篤,所以金頭虎搞了這個酒吧之後,就交給他全權負責。這也就是說,這位經理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是在道上混的,沒少經歷過砍人或者被砍。
很多人以為,娛樂場所的經理都很強橫,實則不然,而且正好相反的是,其中有些還很怕事。因為他們的目的是賺錢,而不是為了鬥氣,正所謂是「和氣生財」,但凡是能和平解決的事情,他們通常不會訴諸於武力。
這位經理則不一樣,為人膽大又有魄力,不像某些同類,與此同時又很有生意頭腦。科薩地這裡生意興隆,不僅因為是星龍幫的場子,與他也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龐勁東歎了一口氣,不無感慨的說:「不做點準備的話,就要等著被人收了!我又不是關雲長,沒本事單刀赴會!」
「龐老大的確不是關雲長,而且還讓別人走了麥城!」經理說這些話像是在開玩笑,但是表情卻一點都不輕鬆。
龐勁東注意到經理神色上的異樣,奇怪的問:「有什麼事嗎?」
「你和那幫人打起來之後,我立即給虎哥打電話,但是打了幾十次卻始終沒有打通!」
龐勁東對金頭虎其實並不是很瞭解,所以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或許是手機沒電了,或者到了沒信號的地方!」
「不會的!」經理搖搖頭:「往常的時候,虎哥的手機隨時都可以打通,除非是出了什麼大事!尤其是這個時間,更不可能讓人聯繫不上,因為正是酒吧街這個地方開始做生意的時候,他隨時都要處理各種各樣的事情!」
聽到這番話,龐勁東立時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不過在表面上仍故作輕鬆:「既然這樣,我給林佩雯打個電話,讓你放心!」
龐勁東把電話給林佩雯打了過去,然而傳來的卻是「您所撥打的電話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怎麼回事?」龐勁東搖搖頭,按了一下重播鍵。
然而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卻始終無法接通,那邊傳來的一直都是方纔的甜美提示。龐勁東不瞭解金頭虎的生活習慣,但是卻比較瞭解林佩雯,知道林佩雯的電話在這個時間通常都是保持暢通狀態的。
經理焦急的問:「是不是沒有打通?」
「是啊!」龐勁東點點頭,不祥的預感加強了。
經理用商量的口吻問道:「咱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我想你們應該有自己的聯繫渠道,你繼續聯繫金頭虎,既然這裡沒什麼事情,我也要回去了。你們星龍幫老大林佩雯是我的鄰居,我順路過去看看。」
理點點頭,提出一種可能:「也許虎哥正和老大在一起!」
「他們在一起?」經理的這句話突然提醒了龐勁東,林佩雯上次在自己家裡開會的時候,被人悄悄放置了手機信號屏蔽裝置,結果無法請示到老大的金頭虎,悍然對自己下了手。
現在這種情況再次出現,讓龐勁東不得不擔心有什麼人策劃了新的陰謀,正在逐步實施當中。再加上經理剛才提到酒吧街,又讓龐勁東猛然間發現一件事情。
龐勁東四下裡看看,問經理:「你有沒有發現今天的氣氛不太對?」
「是不太對!」經理沉重的點了點頭,不光不斷向四處掃視著:「往常這個時候應該有許多客人了,但是今天客人卻少的出奇,連街上的行人都特別的少……」
「是啊!剛才一百多人打群架,竟然沒有好事兒的人報警!」
「周圍的場子我都已經交代了,不會過來找麻煩的……」經理「嘿嘿」一笑,多少有些無奈地說:「本來我擔心過路的人有嘴賤的,卻沒有想到根本沒幾個過路的!」
「不僅如此……」龐勁東指了指酒吧街兩端的路口,說:「到目前為止,竟然沒有一輛車通過!」
正如龐勁東和經理的觀察,酒吧街今天顯得有些詭異,本來應該是這個時間裡整座城市最繁華的地方之一,街上現在卻只能偶爾見到兩三個匆匆的行人。
酒吧街雖然不是交通幹道,白天的時候過往車輛不多,但是這個時間裡卻應該車水馬龍,然而今天除了冷雨那一幫人坐的車,竟然沒有什麼車開進來,也沒有什麼車經過這裡。
由於沒有什麼生意,各個場子的侍者或經理紛紛走出來,到處張望著,或是互相聊起來。但很顯然的是,他們也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胖頭魚領著一幫人走了過來,看到龐勁東便打了個招呼:「龐勁東,你也在啊!」然後問科薩地的經理:「韓胖子,今天生意怎麼樣?」
「很慘!」頓了頓,經理問胖頭魚:「你們那呢?」
「一樣!」胖頭魚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不知道中什麼邪了,不過我已經派人出去打聽了,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胖頭魚話音落地沒過多久,一個人匆匆跑過來,附到他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胖頭魚聞言臉色一變,驚歎了一句:「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