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對這些學生徹底撒手不管,學校風氣就會被敗壞,既有違教書育人的宗旨,長此以往也會損害學校的社會形象。這樣一來,同樣會對學校的經濟收入構成惡劣影響,因為家長們不可能將自己的孩子送入一所聲望不佳的學校。
長時間以來,北海中學對學生的日常管理,就在“管”與“不管”之間極力取得微妙的平衡。
現在龐勁東的出現給李養韜提供了改變現狀的機會,對於那些想管卻無法管的人或事,學校今後大可以由龐勁東這樣的人出面。管好了皆大歡喜,如果管出了問題,學校可以一推二六五,讓責任全部由龐勁東來承擔。到時候學校只需要把龐勁東解雇,北海中學照樣還是北海中學。
一想到這些,秦雨詩隱隱的擔憂起了龐勁東,或許就此落入連串的麻煩當中。但是李養韜的這個主意,又的確對學校有好處,使得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是贊同還是反對。
秦雨詩還沒有拿定主意,李養韜對她發問了:“你認識這個龐勁東?”
這個問題證明秦雨詩與龐勁東的那番談話,同樣被人匯報給了校長,秦雨詩不由得感歎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告密者。不過她本來就沒打算隱瞞這層關系,坦然承認道:“我和他做過短時間的鄰居!”
李養韜點點頭,又問:“你對這個人了解多少?”
秦雨詩不假思索便回答:“幾乎一無所知。”
“他有個妹妹在我們學校就讀?”
“好像在二年三班,名字叫龐無雙。”
“是她……”李養韜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全校有近千名學生,其中絕大多數李養韜都不認識,但是龐無雙卻屬於少數當中的一個,因為她當初入學的手續,就是由李養韜親自辦理的。
章經略咳嗽了一聲,問李養韜:“這個學生有問題嗎?”
“問題倒是沒有……”頓了頓,李養韜又說:“但又好像有……”
秦雨詩和章經略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她入學的時候拿出的戶籍和其他方面的證明,給人的感覺都太新了……”
秦雨詩對李養韜的說法感到很奇怪:“為什麼說太新了?”
“我也說不清楚,總之看起來有些假,就像是偽造的一樣,但卻又是真的。”歎了一口氣,李養韜不無奇怪的說:“比如說她的簡歷上寫的是,轉入我校之前就讀於雲南的一所高中,但是我給那所學校打電話求證過,結果對方說他們那裡根本不曾有過這個學生。”
李養韜曾向二年級的學年主任和三班的班主任了解過龐無雙,他們都說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龐無雙從不對任何同學和老師談及自己過去的生活。按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說起話來經常是口無遮攔的,但是龐無雙即便是面對別人的追問,也絕對不吐露半個字。
這種反常現象再加上古怪的個人資料,使得龐無雙這個學生看起來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還有一件比較奇怪的事情是,龐無雙在有的時候表現得家境非常富裕,但是卻從來不張揚,多數時候看起來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孩子。
不過李養韜不會對秦雨詩和章經略說太多,因為在龐無雙入學這件事情上,他拿了龐佩珂太多的好處,而且龐無雙的這些事情至少在目前看起來,不會帶來什麼麻煩或者危害。
李養韜哪裡知道,龐勁東為了隱藏龐無雙的真實身份,委托金振宇做了許多工作。從法律和個人檔案這兩方面來講,如今在國內的這個龐無雙,除了名字還是原來的那個名字,與長箐山那個龐無雙根本就是兩個人。
離開北海中學之後,龐勁東本來打算直接去姑姑家,一直等到龐無雙放學回來,問清楚那個所謂的“箐幫”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沈家瑤卻在這個時候打來了電話,告訴龐勁東,她現在正在龐勁東家門前。
龐勁東急忙趕回家裡,把沈家瑤請進屋裡,話還沒有來記得說,來自米麗婭、伊莎貝爾和林佩雯的電話接連打了進來,都是商議在國內成立第七軍團分公司的具體事務。龐勁東和她們商議好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龐勁東放下電話之後嚇了一跳。
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裡,沈家瑤並沒有閒著,而是把客廳裡裡外外的收了一遍。
這段時間,長野風花把家裡收了一遍,看起來已經不是那麼亂了。但是家務活這回事,沒有能干完的時候,甚至可以說越干越多,沈家瑤這番忙碌,使得家裡更加整潔了一些。
龐勁東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翹起二郎腿,看著沈家瑤說:“我沒想到你還會干家務……”
“你就好意思讓我一個人干?”沈家瑤看到龐勁東的這副樣子,將手中的抹布扔到地上,略有些氣憤的說:“你為什麼就不能讓自己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這個問題我也經常問自己,但是……”龐勁東聳聳肩膀,繼續說:“我始終沒找到答案!”
沈家瑤本來想告訴龐勁東:“你真的應該找一個人打理你的生活!”但是話到唇邊又咽了下去。沉默了一會,沈家瑤撿起了抹布,緩和了口氣:“有時間的話,我幫你干一點,但是不會經常!”
龐勁東看著沈家瑤的樣子,突然間有些感動,這樣一個如此漂亮、擁有巨額財產、在國內很有知名度的年輕女企業家,竟然會幫助別人干家務,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龐勁東收斂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深沉的笑了笑:“記得小時候嗎,所有的事都是我做……”
“是啊……”沈家瑤的表情也變得凝重了:“那個時候我們經常需要自己照顧自己!”
“我一直都認為自己照顧你是應該的,只不過那個時候,你還經常讓我幫助你寫作業,這讓我一直都很郁悶……”
沈家瑤嫣然一笑:“有什麼可郁悶的!”
龐勁東語重心長的回答說:“因為我希望你能好好學習,自己完成作業,這樣長大之後才能成才,能夠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多做貢獻……”
沈家瑤沒有太多的幽默感,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之後,盡管很想用同樣的方式反擊回去,但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愣怔了片刻,她聳聳肩膀,告訴龐勁東:“我幫你整理一下臥室吧!”
“這就不必了吧?!”
沈家瑤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疑慮:“為什麼?”
“長野風花會幫我整理家務的,風間雅晴過幾天就回來了,而且我自己有的時候也會動手,實在不好意思讓你操勞。”
沈家瑤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問:“臥室裡不會是有什麼東西,不想讓我看見吧?”
龐勁東說的本來是實話,卻沒有想到沈家瑤理解出了歧義,頓感十分無奈。
“雖然那個賣內褲的心理醫生勸我放縱自己的欲望,但是我還沒真正著手收集內褲和胸罩呢,想進臥室你就進……”龐勁東心裡想罷,告訴沈家瑤:“跟我來吧!”
沈家瑤將頭發挽到腦後,擄起袖子,手裡拿著抹布,亦步亦趨的跟在龐勁東的身後,如果不考慮那一身的PRADA,乍一看起來還蠻像那麼回事。
這個形象多少也讓龐勁東回味起了兒時,沈家瑤並非真的什麼活都不干,每當節假日來臨的時候,她就會龐勁東一起把家裡收干淨,哄父母開心。盡管兩個孩子實在干不了什麼,往往把家裡弄得一團糟,給大人們增添更多的麻煩,但是龐勁東的父母當時總是為此很開心。
那個時候的沈家瑤除了學習成績比較好,看起來是如此的平凡,相貌很普通,家境很貧窮,從沒有人會想到她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世事無常,往往讓人感慨如斯。
龐勁東懷揣著對往事的追憶,打開了臥室的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歡迎蒞臨!”
沈家瑤倒是不和龐勁東客氣,快步走進臥室之後,目光開始到處搜尋,似乎想要發現點什麼。
龐勁東注意到沈家瑤的目光,微笑著問:“你在我這裡丟什麼東西了嗎?”
“啊……沒有啊!”沈家瑤打開龐勁東的衣櫃,開始整理起來,其實無外乎就是把襯衫之類的重新疊一下,領帶按照花色和款式分類擺放,外套則按照季節和品牌歸類。
讓龐勁東沒有想到的是,沈家瑤做起這些來還是很熟練的,並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其實這是可以理解的,龐勁東隨父母去了M國之後,在很多年的時間裡,沈家瑤需要照顧好自己和父親的生活。
龐勁東指了指床,告訴沈家瑤:“如果你累了,就在我的床上休息一會!”
沈家瑤瞪了一眼龐勁東:“你胡說什麼呢?!”
龐勁東一本正經地說:“小的時候,咱倆又不是沒有睡過一張床,現在重溫一下舊夢也是好的!”
“小的時候……”沈家瑤低下頭,喃喃地說:“那時還不懂事……”
“是啊,正是因為不懂事,所以我才什麼都沒做!如果換作現在……”龐勁東抬起頭看著天花板,頗有些興奮地說:“我就不敢保證了!”
“你的笑話不好笑!”沈家瑤說著,走到龐勁東的床前,不過不是要在上面休息,而是打算整理一下被褥。
龐勁東兀自在那說著:“我又沒說什麼,只是告訴你可以在我這裡休息,我的床同樣很舒服,而且從沒有任何異性在上面睡過……”
就在這個時候,沈家瑤注意到在藍色的床單下面,不協調的露出了一角粉紅色。
“你的東西怎麼塞得到處都是!”沈家瑤一邊說著,一邊將那粉紅色的物件拽了出來。
當看清那個東西的真實面貌之後,龐勁東和沈家瑤都愣在了當場,龐勁東是臉色有些羞紅,沈家瑤則是陰晴不定。
“你……我……這……那……它……”吭哧了半天之後,龐勁東厚著臉皮說:“這是我的內褲!”
這是一條粉紅色的三角形小內褲,腰部綴有一圈蕾絲花邊,如果說是龐勁東的內褲,顯然太缺乏說服力了,所以沈家瑤根本就不相信。她將內褲一揮,告訴龐勁東:“穿上給我看看!”
“這……不太好吧……”龐勁東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我們畢竟男女有別!”
“你剛才不是還說咱們曾經睡過一張床嗎,讓我看看你穿內褲的樣子又有什麼關系?!”沈家瑤說這話的時候,努力想要裝作很平靜的樣子,然而卻宣告失敗了,反倒給人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讓龐勁東看得好不心驚。
龐勁東這個時候很想當著沈家瑤的面,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脫掉,恐怕不等自己真的穿上那條內褲,沈家瑤就會掩面逃走了。但是下了半天決心卻仍然沒有勇氣做出這樣的事,這使得龐勁東開始懷疑胡海明的診斷了。
龐勁東最後找出的理由是:“我們現在都長大了,做這樣的事不太好!更何況,就算是我們小時候睡一張床的時候,也都是穿著衣服的……”
沈家瑤深深地喘了幾口粗氣,努力平靜了下來,將內褲扔到了龐勁東的頭上,淡淡地說:“我還有事,不能幫你干活了,有空自己好好收一下屋子吧!”
沈家瑤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轉身的一剎那,目光和表情都表明她的心緒是何等復雜。
今天來到這裡,一則是因為知道現在龐勁東的生活缺乏照顧;二則也是想要了解龐勁東現在的狀態如何,是不是真的像胡海明說的那樣處於變態的邊緣。然而沈家瑤最害怕見到的東西,竟然真的在龐勁東家裡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