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3夜前夕
用力一擰————
首先揚起是一片櫻花雨!
「若織,你在幹嘛?」西代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手擋在眼前。她還沒有感覺到房裡的空氣愈來愈沉重。她的卷髮被吹亂了,身上的衣服被刮得「嘩嘩」響。
最終,她空出的那隻手總算摸索到了牆上的開關,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光明總算撒滿了整個屋子。
若織揮揮手,示意停下來。
「若織,你到底在幹什麼?」西代整理著被風吹亂的頭髮,從頭髮上拽下來一片櫻花。
「櫻花?」她很疑惑。
但馬上就不會再疑惑了。這是她的房子嗎?怎麼裡面所有的東西都被櫻花罩住了?
感覺到腳下很鬆軟,像鋪了一毯厚軟的毯子,再往下一看,積在地上的花瓣足足有一寸厚,宛如一床巨大的地毯,把地面緊緊包了起來,哪還能看到地上有一絲地板的瓷白影子?
她注視著坐在沙發上的那個灰色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到她好陌生,而且也還知道回事,自己的心竟有一種不安的恐懼感,眼前這個女孩周圍似乎圍著一層寒氣,使她不自覺地裹緊了衣服。
「若織!」她冷得發抖地叫道,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摻進去幾分寒冷,「這裡怎麼這麼多櫻花。」
她冷笑著,纖手舉過頭頂,馬上,整個房間的櫻花彷彿被風刮著,湧向她的手,它們爭先恐後地奔向她的手,但那只細長白皙的手掠過許多花瓣,單單只抓住了其中的幾瓣就放了下來,慢慢搓揉著。
「我喜歡。」一聲冷漠的答語,修長的手指卻忽然一鬆,花瓣順著她的手指在指隙中滑落,輕輕貼上她如櫻花般粉紅的唇瓣,她輕輕閉上了美眸,櫻花的芬芳瀰漫在空氣中。
西代卻帶著驚愕的表情注視著這一切,她手上的購物袋脫離了主人的手,摔在地上,是那件雪白的連衣裙,還來不及展示自己的美艷,馬上又被一陣紅色的風沙填埋了。
「若織……」呆愣了好久,她才恐懼地吐出兩個字,臉已如粉筆灰般慘白。
「我要走了,但在走之前,有一些帳不得不算。」緩緩睜開眼睛,失神的眼神中夾著淡淡的憂傷,如絲般柔亮順滑的頭髮直瀉下來,披在肩上,嘴唇上的櫻花最終還是打著圈飛舞了下來,輕輕地落在她的膝上,在四目相對時,西代只能感覺到寒冷透過她的皮膚直穿到骨頭裡,呼吸似都被凍結,血液在血管凝結,似乎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化為虛有,步入了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有了一種恍恍惚惚的狀態……
若織把目光收了回來,那種狀態馬上消失了,西代又被拉回現實,不過她很昏沉,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實際上只有三十秒。
西代不敢再直視若織的眼睛,她的額頭已沁出緊密的汗珠,手一直在攥著身上的衣服,不一會就已經汗津津的了。
「坐」若織簡略地說道,「我跟你慢慢說,讓你不至於做一個冤死鬼。」
西代臉上驚愕的表情馬上換成恐懼,「若織,你到底怎麼回事。」
「坐下。」若織輕輕地重複著,並沒有顯現出不耐煩的樣子,迷茫的眼睛中透著點點悲哀。
西代鎮定了一下,但她很快調整了一下,堅定地走了過去,很機械地坐下,蒼白的臉上已沒有任何表情,她坐在若織的對面,卻毫不畏懼地盯著若織憂傷的臉龐。
「很好,西代。」她停了一秒鐘,「不管怎麼樣,你永遠是我的阿姨。」若織的音調軟了下來,「你以前對我做的,我永遠不會忘記。」
西代認真地聽著,聽著聽著眉頭卻皺了起來。
「但今天在這裡殺掉你也不是我所願。」若織繼續說著,語調卻是平淡的。
「殺掉我?為什麼!」西代並不畏懼,她更加焦急而緊迫地問著若織。
「這些我們暫且不要說,好嗎?」若織略帶悲哀地說道,「昨天我說的那些全是假的,我現在給你說我真實的事情。」
西代眉頭越爭越緊,但她只是用右手擦了擦臉上的汗。
「其實,在那個夜晚,我真的病死了,現在,我只是個幽靈,一個帶著怨恨的幽靈。」若織沉重地說道。
「從那時候起,我就已經不是我了。」略帶一絲憂愁,卻把原來冷漠的語調壓了下去。
晚風吹拂著她的秀髮,她又開始開口說道:「我現在還存在這個世界上,是因為我的怨恨,我的靈魂得不到解救,就永遠在這個世界徘徊。」
「若織!那麼你怎麼辦?」西代眼裡噙著淚水,大喊道。
「不要急,我慢慢說,不用擔心。」若織輕輕地提醒她。
「於是我活在這塵世界的唯一價值就是殺掉我怨恨的人,我是由怨恨復活的,一失去怨恨,我便會成為那個死人,而且,由於我死在櫻花叢間,所以我成為了櫻花的使者。」
「櫻花的使者?」西代不解地問。
若織沒有回答她,只是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脫去外面的衣服,只剩下一件單薄的內衣,她把擋在肩上的頭髮輕輕地拂去————
西代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看到了嗎?」她輕輕地問道,「這才是我轉變的最開始。」
「好的,你繼續說。」西代目光又灰暗了下來,她不安地搓著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