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高山上,寒風泠洌。似乎連空氣也凝結在這種冰冷的氣氛之中,漂浮在半空中的迦蘭帝,那黑色的嘴巴大張著,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顯得極為怪異。他就這樣楞楞地浮在空中,半天沒有反映。
教廷百萬大軍也感覺到了迦蘭帝的異樣,都頗為奇怪地注視著他。連教皇臉上的那一抹微笑也漸漸消失在了冷風之中。
忽然,迦蘭帝轉過身來,他身上的黑色的液態物質猛烈波動了幾下,眾人這才發現了他手上的那一把從中間撕裂的羽扇……
方面沒有人說話,都冷眼旁觀著離他們頗近的迦蘭帝,不過,卻未有人趁此刻偷襲。
只是他們的表情全部一致,都是一副打量一個即將變成屍體的人的眼神……
迦蘭帝面目猙獰(沒辦法,他的臉上全是那種黑色液態金屬狀物質,還在呈波紋狀抖動著,怎麼看怎麼難看!)地扔掉了那把從中間破開的羽扇,怒吼道:「出來!你這藏頭縮尾的懦夫!快出來受死吧!」
隨著他的吼叫聲,迦蘭帝手中散發著灰白色聖光的長劍也配合著他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在賣力的揮舞著,好像不這樣做,便顯得沒有氣勢一般。
彷彿回應他的叫囂一般,一個虛飄飄的聲音突然傳出:「爾西夷之地,不識五經,不通四書,不尊六德(智,信,聖,仁,義聲音顯然是孔聖人的傳人——濟世鴻儒孫吉的聲音。
教廷等人莫名奇妙,便是教皇的聖靈血眼此刻也看不出他在何處講話。迦蘭帝怒氣沖沖地用聖劍向四周胡亂地劈砍了幾下,發出一道道灰白色的破滅聖光,當然其中的大部份都是攻向方面的。
不過,長清真人眉頭一皺,手中的太乙拂塵輕描淡寫地揮出一片靈光,看似緩慢,卻後發先至地恰恰將那些威力頗大的破滅聖光攔了下來,不帶絲毫煙火氣息地憑空消散。
這一番手段讓教皇等人心中驚訝更甚。
這時,孫吉的聲音繼續響起:「爾等犯我泱泱,挑起修士界大爭端,引發萬年不遇之重劫,必將禍害無窮。此是為不智。」
迦蘭帝高聲辯解道:「我們是遵循上帝的旨意,討回一個公道,順便將我主的福音傳播到東方,讓全世界的人都能沐浴在上帝的榮光之中。」
孫吉沒有理會他的辯解,聲音不緊不慢地道:「爾等所為,等同於撕毀了遠古的協定。此是為不信,不義。」
迦蘭帝煩躁地道:「那是你們的人先抓了我們的佛朗西斯紅衣主教,要說毀約,也是你們在先。」
彌樂大師冷然道:「無憑無證,且爾等興師動眾,顯然另有他圖!」
孫吉的聲音依舊繼續傳入眾人的耳中:「爾等濫用武力,殘害普通人士,令上百軍人慘死。此是為不聖,不仁。」
「這…………」迦蘭帝有些無法辯解,孫吉他說的是事實,一路上來,不知道殺掉了多少人了。不過,他們怎麼知道的。
教皇臉上亦無光彩,不過他倒對文化瞭解頗深,遂答道:「你所說的這些,便是六德中的智,信,聖,仁,義,忠!不過,即使前面我們都有些不當之處,但這『忠』之一字,卻足以解釋一切。在你們不也有句話叫做『忠孝難兩全』,我們忠於我主,為了將上帝的光輝傳遍整個世界,我等萬死不辭。」
孫吉的聲音停了半刻,教皇還以為他無法反駁他的話而暗自得意。
然而孫吉下面的話卻將教皇批駁的一無是處:「爾等妄揣上意,不知好歹。爾等的所作所為是得到你們神的命令了嗎?還是自己想要用我修士之血
,來建爾等之功?《左傳·桓公六年》曰:『上思利民,忠也。』《左傳·昭公元年》亦曰:『臨患不忘國,忠也。』爾等之忠,非是護國救民之忠,卻是借口一個『忠』字,妄動武力,大肆侵略……這與幾十年前的法西斯有何差別?此等行為,何來之忠?」
教皇面色尷尬,事實上他一直想的便是如何成為有史以來最為成功的一任教皇,雖然教廷眾人都不是傻瓜,尤其是以那胖子大紅衣主教為首的那一派都是出工不出力,顯然對自己的心思瞭解無疑。
然而畢竟知道歸知道,但還沒有人敢在教皇面前說出,這回由敵方之人說破,挑破了那層窗戶紙後,便如同將教皇的遮羞布揭掉了。確實讓教皇惱火不已。
迦蘭帝察顏觀色,明白教皇此刻心情恐怕差之極致,正是自己表現之時,頓時如吃了興奮劑一般大吼道:「你這都是詭辯,我們既然都是超自然的修士,便不該以世俗之人的準則來對待。不然,我們都去學哲學了,以後戰爭也不用動刀動槍,只消站在一起,理論一番便罷。」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是手底下論對錯吧!正如你們的話『成王敗寇』!」
孫吉聲音冷肅道:「好一句成王敗寇,看來爾等是不論是非,定要以拳頭說話。罷了!那便如爾所願。看看我們是王,還是你們是寇!」
迦蘭帝聽完此話一琢磨,心裡暗罵一句:奸詐的老頭,你們是王,還是我們是寇,結果不都是我們是寇。
孫吉喝道:「那邊的黑炭,注意了!接吾一招——千機變·羽化天下!」
聽到孫吉還在對自己的稱呼上嘲笑自己,迦蘭帝強自忍住想要衝進方面中大殺一番來發洩的慾望,凝神以待孫吉那故弄玄虛的招式。
迦蘭帝渾身上下的黑色液態狀物質瘋狂地絞動著,形成一個個的圓形波紋,如同湖面被微風吹拂所蕩漾出來的波浪一般。手中的不知名聖劍被緊緊地握住,灰色聖炎扭曲成一條彎曲了好幾個圈的長蛇,如熊熊烈火般灼燒著,飛舞盤旋在迦蘭帝的身邊。
然而,迦蘭帝手中的聖劍估計都快被捏碎了,也還沒等到他意想中的威勢極大,烈焰驚天地攻擊。
只等來了一把破扇子,而且還從中裂開了,看上去挺眼熟的,慢慢地從他面前搖搖晃晃地飛了過來。
迦蘭帝感覺自己被羞辱了,被敵人狠狠地羞辱了,這不就是讓自己上當受騙的那個給孫吉當了替身的破爛羽扇麼?孫吉又把這個扇子送到自己面前,他想幹什麼?說的那麼厲害的,就是這把已經爛的不能再爛地破扇子?
惱火,極度的憤恨,迦蘭帝感覺自己心口有一團洶洶烈焰無處發洩,腦部似乎也覺得漲得生疼,似乎要炸開一般。
可恨得是,那把扇子還突然變成了一個人影,就像老式電影畫面一般,那個人影還是黑白色的,跟孫吉一模一樣,畫面粗糙不堪,那孫吉的身影還不停地晃動著,像是影響信號不好一般。
繼而,人影又開始慢慢從中間裂開,就彷彿是剛剛迦蘭帝用聖炎劈開孫吉替身時畫面的慢放……
四週一片笑聲,那是方面的人群中爆發出來的。還有許多竊竊私語的聲音,那卻是教廷方面傳來的。
恥辱!這是不可饒恕的!敵人竟然用這種方法來羞辱自己?他們是想要激怒自己嗎?
很好,如他們所願。我迦蘭帝此刻已經憤怒到了極點,誰也不能阻攔我發洩這股怒火!就讓你們這些人,化為洗刷我恥辱的鮮血吧!
「殺!」先是一聲低喃的聲音,緊接著迦蘭帝似乎用出了所有的力
氣吼了一聲:「我殺了你們……」說完便衝向了修士一方。
教皇心中暗罵,白癡這麼簡單的激將法都會中計。
不過,他罵不出來了,只見迦蘭帝竟然直衝自己而來,那把灰白色的聖劍此刻竟然被他身上的黑色物質裹了無數層,一道由純黑色的聖光構成的長蛇纏向了教皇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