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心中一震,忙又問道:「你怎麼知道那是宮裡的侍衛?」
雲致很是篤定的點頭,「嗯,記得,上次太子來我們家裡時,就帶著他的。」
葉子渾身一顫,雲致的話,讓她腦子裡頓時轟然作響,「風,派人跟蹤雲致?」
頓了下,她又再次詢問雲致,「你就那麼肯定那個人會救你?」
雲致想了想,還是對她點頭,「我當時雖然很慌亂,但是卻瞧見那個侍衛一臉的鎮定,我就猜想,他會來救我。」
「那後來是那侍衛帶人來救你的?」
雲致頓了下,才又搖頭道:「不是。」
葉子有些懷疑地看著雲致,心裡不相信他能在那麼混亂的情況下看到那個侍衛,但此刻她卻沒有追問,只是接著問道:「那你告訴我,你被抓了以後的事情!」
雲致點點了頭,回憶了昨晚的經過,才揚起小腦袋認真地對她說:「那晚,你和那個姐姐剛走,我才走近巷子裡就遇上了兩個男人,他們見我獨自一個人時,都笑著說可等到我落單了。」
葉子蹙眉,她聯想到,這次事情不會是個偶然,聽雲致說的話,似乎那些人早就盯上了他。
只聽雲致接著說:「我折身就往外面跑,可卻被一個大個子給逮到了,他扛著我往巷子裡走,另外一個人就用麻布裝我,當時我用力的掙扎。可是他的力氣好大,我掙脫不了,就在那時候我瞧見了角落裡有個人正看著我們這邊。」
「這個人就是宮裡地那個侍衛?」
「嗯!「
「他當時怎麼沒有立即上來救你?」
雲致想了想,才又對葉子說道:「我當時也想,他為什麼不救我。但當我被那兩人男人從麻袋裡放出來時,看到屋子裡有很多被綁著的人,有些是小孩子,還有好些個哭的厲害的姑娘家,我就猜想,那個侍衛一定是回去找幫手了,所以才沒有救我!」
雲致一臉的平靜對葉子說著,很難讓人想到他昨晚經歷過地事。一路看中文他的冷靜,他的聰慧,都是同齡人所無法具備的,只是葉子一直聽來,卻越來越心驚,心中的疑問也就越來越多。
「從一開始,風讓雲致進宮陪讀就是為了利用雲致嗎?」
可下一刻,她又否定了這個想法,關於人販子的事情,放眼大金。這樣的事,屢見不鮮,一個太子怎麼能為這樣的事情而上心?
「這次,應該是巧合吧?」葉子心裡發虛地找了個借口。接著她又問雲致。
「那你是什麼時候被人救的呢?」
「我被抓沒有多久,雲公子就來了,他武功真的好棒,沒有多久就把那些看守我們的人給打到了,不過,就在我們剛要出來的時候,來了個蒙面的高手,他的武功和雲公子不分上下。雲公子因為記掛我,分心吃了那蒙面人一掌,當時都吐血了……」
葉子扳住雲致的小肩頭緊張地問:「他傷的重嗎?」
雲致搖頭,「不清楚……」
「後來雲公子就帶你回來了?」
雲致再次搖頭,黑白分明的眼裡滿是疑惑,猶豫了下。才又對她說:「雲公子受傷了。那個蒙面人就住手了,我見他和雲公子說了些什麼。接著雲公子就帶著我回到先前地那個屋子,又把我綁上了,然後對我說了句不要害怕,他會再來,接著就走了。」
葉子心生疑慮,「這蒙面人是誰呢?雲哥難道為妥協?」
「快天亮了,我聽見外面忽地多出了很多腳步聲,緊接著就來了很多人,進來後什麼話沒有說,把我們都裝進了一隻隻很大的水桶裡,接著我就不清楚外面的情況了。」
「那後來雲哥是怎麼救了你的?」
葉子心中地疑團猶如滾雪球一般,雲致說得越多,疑團就越來越大……站,。
「我在水桶裡待著,又熱又悶,暈乎乎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嘩的一聲,木桶就讓人給劈開了,等我看清楚周圍就見到雲哥了,他就帶我回來了。」
葉子心裡一驚,想到了城門口那裡的異樣,忙問道:「雲哥是在哪裡救你回來的?」
雲致蹙眉,努力的回憶著,「當時情況很亂,我看見了有官府的人,然後很多木桶都被打爛了,有些太監尖叫著,到處跑著,雲公子抱著我走的時候,我看見好像那裡是城門口。」
葉子心裡咯登一聲,雲致模糊說出地大概,已經印證了她心中出猜測,當知道是在城門口時,那顆心就跌落到了谷底。
「你有看到太子嗎?」葉子渾身顫抖地問他。
雲致搖了搖頭,疲倦地打了個哈欠,葉子此刻才發現,雲致一臉的倦容,清亮的眸子裡帶著疲倦,心裡雖然還有很多要問雲致,可看到他此刻的模樣,就再不忍心再追問了,捋了下雲致的髮髻,輕拍他的背,勉強扯出了一個難看地笑容,「行了,姐姐知道了,你先回屋裡睡一會兒吧,以後……就不去宮裡了……」
葉子猶豫了下,才決定不讓雲致再去宮裡當陪讀地,因為此刻的她,心裡非常難受,她猜測著,這次地事情有可能是金御風安排的,所以她不想雲致再進宮,捲進陰謀的漩渦。
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雲致卻搖頭,「我知道姐姐心裡擔心的是什麼,你是怕這次是宮裡人安排的,我不過是個誘餌,所以你不想我再去了?」
葉子驚訝地看著他,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這是從一個七歲孩子嘴裡說出來的。她扳正雲致與她面對面,神色凝重地問道:「告訴姐姐,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雲致看著她地眼眸有些躲閃,這就更確定了她的想法,雲致說的那些話決計不會是出自他之口……站,。
「你連姐姐都要騙?」
雲致咬了下嘴唇。一臉愧疚的看著她,「雲致不想騙你的……」
葉子心裡一驚,「你早知道自己會被人綁架?」
雲致忙擺手,「不是地,我只是一早就知道,我會被人利用!」
「就是說,你根本就沒有看見什麼宮裡的侍衛,你心裡知道會有宮裡的人來救你?」
雲致心虛地點頭。
葉子扳過他的肩頭。直視著他,「那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雲致咬住嘴唇,面露難色,有些不願意說,可看見葉子眼底那抹森冷時,渾身打了個寒顫,忙對她說道:「我只是不想你和可姐姐擔心我,所以當初嘉靖王爺和我說的時候,我沒有對你們說明!」
「嘉靖王!」葉子抓住雲致的手加重了力道,「他對你說了什麼?」
「他說。太子讓我進宮當陪讀是想要利用我當誘餌!」說罷,雲致因為手臂的疼痛而往後退了些。
「他什麼時候告訴你地「我當陪讀的第四天,嘉靖王進宮來看望二皇子時,私下對我說的。」
葉子追問。「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知道自己是誘餌還要繼續當陪讀?」
雲致鬆開了咬出牙印的唇,小小的臉蛋上儘是凝重和不該有的早熟。
「能當二皇子的陪讀,對於許多人來說是求都求不到的事兒,對於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我不想放過,太子給了我這個機會,當然我就該有所付出的……」
莫名的憤怒立即佔據了葉子地心頭。手指因為用用力過度而捏得發白,想到這一切都是金御風一早的安排,她就再也無法冷靜了,倏地起身就要朝門外走去。
「姐,你是要進宮見太子嗎?」
葉子的腳步停住了,背對著雲致。卻沒有講話。
「你找到了太子又能怎麼樣呢?你有證據說這是太子的安排?」
雲致看到葉子那單薄地背輕微的顫抖著。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忙上前拉住了她。「姐,不要去,雲致不想失去這個陪讀的機會!」
葉子心裡忽地一陣厭惡,她轉身看著他,冷冷說道:「你這麼小,就貪圖榮華富貴了?」
雲致眼裡忽地湧上了霧色,「不是的,我只是想長大後可以好好保護姐姐和小四,而和二皇子在一起讀書真的是受益匪淺!」
葉子心裡一軟,一股無奈之感立即浮上心頭,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無用,竟然讓一個小孩子這麼的沒有安全感。
她仰頭看向天空,讓湧出的淚水倒流進身體裡,深深吸了口氣,神色複雜而又頹然地走了回來,牽著雲致的手,沙啞地說道:「姐沒有用……」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失敗地人,明知道親娘是誰卻不敢相認,明知道這個弟弟受人利用卻不敢言,就連自己認為最深愛的人,到此刻她才覺得,自己竟然一點兒都不瞭解他,一時間,她的世界裡就剩下了灰色和挫敗。
雲致從來沒有見過此刻模樣葉子,有些擔憂地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葉子俯下身,蒼白的臉擠出了一絲笑容,「沒事……姐姐只是想去做點吃的……」
當葉子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拎著一個食盒了,她拉著雲致地手,只說了聲:「你該進宮了!」
雲致擔憂地看著葉子,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安靜地跟著葉子往皇城走去……
葉子進宮後沒有到御膳房去,她失魂落魄地朝著金御風所住地東宮走去。
到了東宮門口,葉子抬頭仰望著那兩個字,只覺得雙眼乾澀,原本帶著鶯歌燕舞的春光,此時竟是發白地晃眼,她蹙著眉,怔怔站在門口。
一個小太監跑了過來,見葉子一臉的淒楚,心裡不由得生了同情,忙好心提醒,「是御膳房的師傅吧,怎麼上這裡來了,趕緊走吧,小心一會兒受罰!」
葉子緩緩看向他,雙眼無神,只輕聲答道:「勞煩公公通傳一下,就說御膳房葉子求見太子!」
太監見她臉上絲毫沒有懼色,心想她應該是太子的熟識,也不敢怠慢,忙進去通傳。
很快,李順就出來了,一臉堆笑,「,這不是葉師傅嘛,您找太子有什麼事嗎?」
「我要見他!」
李順心裡一跳,下一刻卻又立馬恢復了笑容,「可不巧了,太子有事正在養心殿那邊……」
「告訴他,如果現在不見,那就永遠不用見了!」
李順再次被葉子此刻大不敬的語氣驚嚇道,心中立刻犯難,「這……不是奴才不通傳,只是你是御膳房的,沒有太子通傳,如何能進去……」
葉子諷刺地笑了笑,抬頭看向那高高的門匾,「我們竟已經隔得這麼遠了?」
「讓她進來!」
一聲低沉而清冷地說話聲響起,舉目一看,竟是金御風站在門口。
「多謝太子……」
四個字,像是從五臟六腑之中擠壓出來的,淒楚而又涼薄。
金御風像是被這幾個字刺到了,原本因為見到葉子而勾起的唇角倏地冰凍了起來,幾步走了過去,接過她手裡的食盒,「給我送來的?」
葉子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就自個兒走了進去,他也立即跟了上去,留下一臉茫然站著的李順,隔了半天才說了句:「這……到底誰是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