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聽得心裡一跳,禁不住抬頭看著金昊羽,心裡暗暗抱怨道:「還真是皇帝,完全搞不清楚他是怎麼想的,這麼好倆兒子他還要罰!」
才剛心裡想著,就聽見金御風道:「父皇不可!」
金昊羽挑眉,「你覺得父皇這麼做不對?」他的言語間透露著冰冷的深沉。
葉子手心裡捏了一把汗,「風啊,這老虎尾巴可碰不得的……即使他是你老爹!」
葉子為金御風擔心的要死,一顆心繃得都要成了石頭,可他卻仍舊是一臉平靜,好似那龍椅上坐的人僅僅只是一位長輩……
「初兒出宮的原因父皇可有想過?」
金昊羽挑眉,怒似乎頃刻間就會噴發,葉子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卻不想,他忽地又收斂起那四溢的怒氣,轉看向一旁低著頭的金御初,沉聲問道:「初兒你說說為什麼要出宮?」
金御初抬眼望著他,一臉愧疚,「是兒臣不懂事,一時貪玩才鑄成錯誤。」
「初兒今年不過五歲!」金御風淡淡提到。
金昊羽微微蹙眉,「朕不覺得這是他該任性的理由!」
金御風緊緊注視著他,「所以……他的錯就讓兒臣來承擔!」
這父子之間的話,葉子聽得有些不明白,帶著困惑地看著金御風,卻見他一臉平靜,彷彿等會兒皇帝的處罰不過是吃一碗麵那麼簡單。
可細細琢磨,葉子卻又釋然。金御風無非是告訴金昊羽,初兒年幼,成天悶在宮裡難免會生厭惡之情,加上老爹成天忙於國家大事,根本就沒有閒心來留意這個五歲的兒子。以至於兒子最終選擇私自出宮這個辦法來達成自己出宮地心願……站,。
若是要說錯的話,那歸根結底應該是那皇帝的錯,可問題是,現在金御風回來了,那麼照顧弟弟和教育弟弟的重任就落在他的身上,弟弟犯錯,當哥哥地理所當然應該替弟弟受罰。
想到這裡,葉子也面帶不忿地看著金昊羽。一個不小心就引起了金昊羽的注意。
「你覺得朕這麼做不公平?」金昊羽忽地看向葉子,敏銳的目光緊鎖著她。
葉子心裡一跳,四周倏地出現無形的壓力慢慢向她逼近,心跳沒有加快,卻是一拍比一拍重,捶在胸口,呼吸似乎都帶著阻塞。
「呃……皇上家的事……草民不敢妄加評斷!」這一次,葉子沒有衝動,她聰明地選擇避開這個問題,然後乖乖的在一邊繼續跪著。
金御風眼裡閃過一絲讚賞的笑。葉子此刻的確是該當自己是透明地……緘默才是王道啊……
金昊羽對於葉子這樣的回答顯然不滿意,正要接著問葉子話時,卻聽見金御風淡淡說道:「兒臣必須要替初兒受罰。」
「哥,都是初兒的錯。你這又是何必?」初兒臉上露出了傷心的樣子,想是心裡愧疚到了極點。
金昊羽冷冷注視著金御風,緊閉的唇角有絲不易察覺地抖動,「風兒,你是在告訴朕,你有多愛這個弟弟?」
金御風猛然抬頭,清冷的眼中映出了金昊羽淡漠的身影,葉子心裡感慨。果然是倆父子,這模樣還真是像極了……
「大悲寺的若虛師父告訴風兒,要六根清淨,每個人來自塵世最後都會歸於塵土,人世間的貪、嗔、愛、恨,不過都是過眼雲煙。l所以既是出家弟子就應該做到無我。可當風兒找到自己的根,卻發覺這一切都是那麼好。面對初兒,我是陌生地,可卻無法抵制來自骨子裡的那種相容的感覺,因為時間太短,無法體會和品味,什麼是兄弟之情,但我卻明白,初兒是我弟弟,對於他,我所做的只有是給和受!」
這番話,讓葉子心裡一刺,痛惜地看著他,「他一直都是在尋找,尋找娘,尋找爹,尋找屬於塵世地眷戀,也一直在適應,適應父母的存在,適應自己當哥哥的位置!」
而就在這時候,金昊羽長長歎息了一聲,似乎眼底有著深深地愧疚,只聽他淡淡問道:「那麼……你覺得替初兒受罰是為了感受這份兄弟情帶給你的滋味?」
「不是感受,是懂得,既然初兒叫了我哥,那麼作為他的哥哥,我不僅要嘗到為人哥的喜悅,更要承受這份情義帶來的負面,這樣的體驗才算是完整地,我才有資格擔當初兒這一聲哥哥!」
葉子聽了金御風這番剖白心裡竟是無限動容,甚至有些嫉妒初兒,「這麼好的哥哥,真是幸福……」
想到這裡,她忙偷瞄了眼初兒,原以為會看到一臉感動甚至淚流滿面的小模樣,卻不想,這一瞄竟看到讓她覺得更加迷惑的一幕。
只見初兒在聽了金御風一番話後,先是一愣,緊接著就看向一言不發的金昊羽,臉上的神情是葉子所陌生地,那份不該屬於五歲孩子地神色此刻正肆無忌憚地出現在他的臉上。
「哈哈哈……好,很好!」
金昊羽清亮地笑聲響徹養心殿的每一個角落,更落進葉子的心裡,面對喜怒無常這般難以捉摸的金昊羽,葉子徹底被打敗了,心裡感歎:「果然戲裡說得好,伴君如伴虎,這一會兒怒,一會兒笑的,真是磨人……」
金御風和初兒相視一眼,又都將目光投向金昊羽,「兒臣請父皇責罰!」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讓葉子又是一陣感歎,「兄弟連心吶……」
金昊羽收住了笑聲,臉上立馬又恢復了那份肅然,頓了下才對金御風道:「看到你們兄弟之間感情篤深。朕心裡很是高興,但做錯事便要受罰,體諒風兒一片用心,朕就全了你的心願,讓你替你弟弟受罰……」
「父皇……請父皇不要責備葉師傅……」初兒一臉小心的樣子對金昊羽說道。
此刻地金昊羽滿臉紅光。看樣子心情不錯,他看都沒有看葉子,只對初兒道:「葉師傅才是無辜,她不過是被你愚弄的可憐人而已,朕又何必卻罰他?」
葉子聽他這樣說來,心裡那塊石頭總算是放了下去,看了看金御風,心裡反而充滿了擔心。再看看初兒,只見他一臉放心的樣子,長舒了口氣,還笑著磕頭謝恩,葉子總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可具體是什麼,一時間卻有說不出上來……
一場驚嚇,最後以金御風獨自受罰結束,葉子說不上這是最好的結果,卻也說不上這是最壞的結果。但心裡總是覺得今晚在養心殿裡似乎暗中有什麼東西在浮動……
金御風在擺放著大金國歷代君王牌位地奉安殿裡罰跪思過,這個懲罰對於在大悲寺長大的他來說算不上是懲罰,因為以前打坐也是修行的一種,所以對於他來說好似小菜一碟。很明顯,金昊羽不是有心要罰他,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只是葉子想不透,既是做樣子又何必那麼看中誰罰和誰不罰,似乎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罰初兒……
葉子越是想,心裡就越是糊塗。甩了甩頭,索性就只想此刻的金御風。
她知道,金御風從回宮後就沒有進食,擔心他原本就受過傷的身子受不了這樣的熬夜,兩更天時,葉子端著一盅雞粥悄悄給金御風送去。
若不是身上有那塊金牌。恐怕才走出她住的小院兒。就已經被巡夜的侍衛給拿下了,更不要說穿過長長地迴廊。經過御花園走到這奉安殿。
當葉子走到奉安殿的時候,見到裡面一片漆黑,心裡暗忖,「不會是回去了吧?」
正想著,就聽見一聲輕微而冗長的呼吸聲,這是金御風長時間打坐的習慣,總是會在一個時間段調整下自己的呼吸,這樣的習慣也只有葉子才知道。
聽到這一聲,葉子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輕輕推開了厚重的鏤花梨木紅漆門。
「來了!」
金御風沒有絲毫意外地問著,雙眸卻在漆黑中綻放如蓮花般的清雅笑意,閃閃發亮,像是天上的明星給葉子在指引方向。
「呵呵,你就知道我會來嗎?」
金御風忙接過她手裡地粥盅,感受到手裡的重量,眉頭不由得一皺,「石頭的,很重!」葉子慢慢適應了殿裡的光線,看清了金御風打著盤坐坐在蒲團上,聽了金御風說地話,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這夜裡我走過來路程那麼遠,不用石盅怎麼保溫?」
「你的腦子裡總是想得周到!」
金御風淡然一笑,卻讓葉子一個失神,愣了下,才將勺子遞給他。
「以後你少對著我笑,弄得我的心呼啦啦地跳。」葉子有些臉紅地對他抱怨道。
他眼裡依舊含著笑,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很認真的吃著她送來的雞粥。
「好吃,整個人都暖了!」他將雞粥吃得乾乾淨淨,很是滿足地對葉子說道。
「呵呵,那是,不看看是誰做的!」葉子很是得意地笑著。
頓了下,金御風卻對葉子說道:「你現在該離開這裡!」
葉子蹙眉,「你老爹讓你罰跪又沒有說不許我陪你,你幹嘛趕我走?」
「很晚了,怕你在外面受涼了。」他淡漠的語氣中卻有著獨一無二地用心。
「行了,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是怕你那老爹罰我。」葉子滿不在乎地擺手道。
「知道就好!」
昏暗的光線下,兩人忽地靜了下來,默默相對,一時間覺得多說話好像是多餘的,葉子只覺得面對金御風那清亮的眸子,心跳就完全不受控制地加快,這樣的感覺每次出現她都覺得很尷尬,因為總是會想起那次在康王府的綺麗,所以此刻,她忙清了清喉嚨。
「呃……那個……風,我有問題要問你!」
金御風握住了她地手,柔聲道:「你問!」
「今兒在養心殿裡,為什麼我總是覺得你們之間有些不對勁?」
金御風帶笑地眸子忽地沉了下來,變得深沉而陰暗,沉默了下才對她輕聲說:「今兒,其實都在演戲!」
葉子瞪大一雙眸子不可置信,「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