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去或是留？
金御風忽如起來的一句話讓葉子手足無措，瞪大了雙眼卻說不出一句話，手不自覺地用力扯他的衣袖，眼角偷偷瞟了眼金昊羽。
只見金昊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舒展的眉，硬朗的五官，輕抿著的唇……
「其實你不說朕也知道，她便是你在大悲寺出家結識的葉子！」
葉子低頭跪著，這話叫她聽得心裡一跳，悄然抬起頭望向了金昊羽，那銳敏的目光讓她心裡發虛，「他猜出我的身份了？」
「你是她進宮？」
金御風點頭，「是的！」
金昊羽眉頭立即皺了起來，負手朝著龍紋屏風走去，經過葉子身邊，嚇得她出了一身汗。
忽地，他又轉身，雙眼直視著金御風，沉聲問道：「她對你很重要？」
金御風清冷的眸中多了許多柔情，上前將剛剛嚇得跪下的葉子扶起來，用眼神告訴她不用怕。
然後又看著金昊羽，淡然卻又毋庸置疑，「很重要！」
金昊羽眉頭擰著，好似要擰出墨一般，此刻的葉子是心如土灰，完全一幅仍人宰割的模樣。
「你覺得今日合適？當著眾大臣的面，在你剛登上太子之位時，你就迫不及待的立下側妃，這樣……你覺得合適？」龍袖下的一雙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頭，金昊羽看著面前兒子眼中的堅持，心中泛起了一股失望。
「側妃這個封賜不該屬於她！」金御風挽著葉子地手。站沉聲說道。
金昊羽心裡一絲竊喜，想著到底兒子還是有分寸，知道什麼樣的女人給什麼樣的身份，眼前這女子身份低微，身世尚且不清楚。這樣的女子如何能入皇家石碟中？剛才他說側妃，是不想為了個女子傷及父子之間的感情，給側妃也算是極至了，但隱隱地，他又覺得自己這兒子說的不是這意思，於是他微瞇了下眼，仔細打量起葉子。
一道銳利的目光朝著葉子射來，葉子頓時覺得自己臉上像是有極薄的刀片刮過。開始不疼，有些酥癢，可漸漸的就會覺得皮下透出的疼，看不見痛卻越來越重……
葉子的腳步微微移動，慢慢將身形藏匿在金御風身後，一雙眸子中沒有懼怕，有的只是數不盡地擔憂！
金昊羽在細細打量葉子時，心裡忽地冒出了個念頭，「她長的好像月兒……」
才正想要問葉子一些問題，就被金御風的話打斷了。
「今日斷不是說風月之事的時候。兒子想求父皇讓她留在宮裡！」
「留在宮裡？就這麼簡單？」金昊羽對於他這樣個要求感覺很是奇怪，但腦子裡轉念一想，才又猜出了幾分。「要她留在宮裡，你覺得有必要來和朕說？」
金御風低頭看了葉子一眼。黝黑的眸子中閃爍著，像是有叢火焰，葉子帶著祈求的目光看著他，希望他不要在說下去了，可他對著她卻是淡然一笑，葉子心裡直呼投降，「啊啊啊……又是這笑容，抗拒不了……」
於是就見葉子一臉緋色。目光呆滯望著金御風，小嘴還似乎有吧嗒吧嗒的衝動，金御風心裡即刻湧出一種莫名的幸福，就是這樣，低頭看得見盈盈雙眸，行走間能感覺到彼此的氣息。幸福也就不過如此了。
二人之間的眉目傳情都一一落進了金昊羽地眼中。他不聲色，只是靜靜等著金御風來回答他。
「葉子喜歡廚房！」
聰明人說話就是這般。都是簡明扼要，金御風這一句話，金昊羽立即明瞭，思索了下對金御風道：「御膳房都系男子，她是女子又如何能進去做事？」
「現在對父皇說，就是想父皇當她是男子就好。」
金昊羽低頭間，轉動著拇指上翠色的扳指，葉子此刻心裡已經無法再用筆墨來形容，她就看著他，心亂如麻，退堂鼓敲了一遍一遍，她對自己說：「葉子、葉子你一定要堅持啊……」
可剛金御風說的那些都太叫她感動了，如果她不曾知道自己的身世，那麼此刻金御風向他父皇求地就是她一直想要的。
進入大金國最頂尖的御膳房，和眾多高手每日切磋技藝，閒來還可以和大家溝通，忙完了還可以見到金御風，想想這日子，確實太有誘惑力了，可下一刻，腦子裡又忽地浮現剛才金昊羽看她的神色，渾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甩了甩腦袋，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是決計不可以留在這裡的……
於是她立即對他搖頭，眼裡帶著期盼，可要命的是，這一次金御風態度異常的堅決，眼中沒有絲毫動搖的痕跡，就握著葉子地手等著自己爹的回話。
「朕，答應你，但你要答應朕一件事情！」
「嗯！」
金昊羽看了葉子一眼，敏銳的目光讓她心裡一跳，嚇得忙低下了頭。
「你要答應朕，不踏入御膳房半步！」
金御風瞳孔驟縮了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尋常，深深看了葉子一眼，便對金昊羽回答道：「嗯，兒臣答應父皇！」
金昊羽眸底的緊色倏地消失，臉上又浮現了剛才那舒展的笑容，對身後唐安道：「小安子，接下來的事兒你就去安排吧！」
眼見著自己就出不來宮了，葉子急得是熱鍋上地螞蟻，帶著責備地看著金御風，又看著即將離去地金昊羽，心中翻騰不已。
若是拒絕這個恩賜，那就是直接駁了金御風的面，如果今日就這麼糊塗地進宮當廚子，以後的日子，光是想想也是叫人發毛的，整日都會擔憂著自己的模樣引起金昊羽的懷疑，還擔心著那當妃子的娘，要是一個控制不住就相認了，後果會是怎麼樣？不敢想了……
如履薄冰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唐安聽來金昊羽的吩咐後，忙走到葉子身邊，恭敬地說道：「那就有勞葉師傅此刻跟著奴才去走一趟了。」
「呃」葉子撓頭，看金昊羽已經起身要出去了，而自己卻還沒有下定決心，「拒絕還是順從？這是個問題……」
「那你現在似乎不該還站在這裡了！」金昊羽走到門口轉身對金御風提醒道。
「嗯，知道了！」
金御風揉了揉葉子的髮絲，低聲對她說：「這樣是最好的！」
這話讓葉子心裡又急又惱，礙於驚擾聖駕要砍頭的罪名，她還是竭力將滿腔憤怒悉數傳遞到十根白玉般的手指上，用力擰了金御風。
金御風不覺痛，反而嘴角的笑意更加濃了，刮了她的鼻子，低聲道：「什麼樣的你都讓我喜歡！」
留下這句話，旋隨著金昊羽出去了正殿了，看看時辰，宴會也即將開始了。
唐安就站在葉子身邊，什麼話都不說，無論是他的站姿或是表情，都完完全全符合那不卑不亢四個字。
很奇怪，只要金御風離開這裡，葉子頭腦立馬就清醒了，可現在就算是腦子不發熱，可她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處理目前這事
想想，若是此刻自己不去，那就是抗旨，大金國但凡是腦子沒有問題的，當聽到這個罪名時，都會異口同聲個告訴你一個字，那就是死字！
葉子又打了寒顫，手不自覺抹了下脖子，心裡感歎，「有脖子真好啊！」
唐安見葉子面無表情的站著，也不說走，也不問他什麼，就那麼站著，似乎進宮對於她來說不過就是下午隨便找個地方喝個茶。
「呃……那個……葉師傅咱們現在就去可好？」
葉子咬了牙，手握拳頭，心裡鼓勵自己，「現在被風害死了，唯有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這裡，她忙一臉堆笑地對唐安道：「那就有勞公公了……」
接下來，葉子就覺得一切好似在夢裡，等一切都安頓下來，她分到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才用手掐了自己，問自己，「我這是在幹嘛？今日不是要走了麼？」
擦了額頭上的汗，忙出門追上走不遠的唐安，「公公你請留步！」
唐安轉身來有些驚詫，「葉師傅還有什麼事麼？」
葉子撓頭笑了笑，「呵呵，瞧我這記性，光顧著高興了，倒是忘記了自己很多東西都還在家裡，不知道現在我可以回去拿些東西來麼？」
「葉師傅怕是將廚子和咱家們給弄混了！」他輕聲說道，不似一般太監說話的尖細和陰柔，卻總是讓人心裡淡淡的不覺得煩躁。
「那還望公公能詳細說給葉子聽一下！」
唐安左眉微挑了下，揮了下手中的扶塵緩緩對葉子解釋道：「咱們宦官都是行走於宮裡各個地方，因為怕出入繁雜，難免會有魚目混珠之事發生，所以若宦官們出宮是被嚴禁止的，除非有出宮令牌，才能出宮，可葉師傅是手藝人，也不行走於內宮闈，所以也就不存在所說顧忌，葉師傅在宮中每日進出都是自由的，不需要給咱家這邊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