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還是一團迷霧,像是摸到什麼,卻總是要消失,若苦指著碗裡的一碟素炒黃瓜,「你嘗一下!」
她依言而做,夾起了一片黃瓜,只見那黃瓜薄如蟬翼,翠綠的邊兒襯托著白綠的肉,晶瑩剔透,美的如精雕的翡翠,讓人不忍將其吞下,心裡有種感覺:自己是否配吃這眼前的食物……一時間心裡千頭萬緒,開始反省著自己。
當她懷著一種幾乎膜拜的心情將其放入口中時,那叫人稱奇的是口感,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薄如蟬翼卻又是脆嫩爽口,足可以看出掌勺之人對於火候的把握是多麼的純熟,而那沒有被菜油所覆蓋的黃瓜的清香,像是止不住的泉眼咕咕的向外冒著,食之讓人如墜無塵虛空,煩躁的世界忽的就變的異常的寧靜和輕柔,那老是驅散不開的迷霧也因為這樣的心境而漸漸的消散……
「謝謝你大師……」她上前和若苦行禮。
「你謝老衲什麼呢,是你自己有所頓悟吧?」若苦面帶微笑,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那黃瓜特有的清香還殘留在唇齒間,「嗯,是的,曾經弟子只是以為,為廚之人的職責,就是將普通的食材化為神奇,看見別人吃的開心,那麼心裡就滿足了,可是現在卻不是這樣想了,當手裡拿著任何的食材時,應該懷著感激的心情,珍惜它,要懂得好好的利用它的每一寸。我們烹飪食物時總是會帶著自己的心情進去,這樣是極為不好的,若是要世人懂得這食物蘊含更多的東西,那麼為廚者就該有著彌勒佛主般的大肚,即使不能包容天下一切不平之事,但是也不可以讓自己烹飪的食物裡參雜了自己的邪念,食物一定要盡善,要讓食客看著這食物能夠從心裡膜拜,從而反省自己是否有資格來吃這道美食,而我們更要讓食客明白這菜中的心意,物美不在說而在一個精字,從而潛移默化的讓人學會養身以至學會養心……而我們為廚之人所處的位置就應該是介於佛主和食客之間,我們便是佛主的侍者,讓世人明白我佛之大悲、大悟、大憫之念……」
「哈哈哈……」若苦捻著灰白的鬍鬚,只是笑著,可這笑裡卻竟是讚賞和欣慰,他沒有繼續再問葉子,卻只是示意她坐在他的旁邊用齋。
葉子有些詫異,用手反指著自己,瞪大了眼睛,「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你既然與佛有緣這有何不可?」若苦說完低頭吃著碗裡的食物,不再講話。
葉子內心此刻是激動的,能坐在若苦身邊用齋這已經是莫大的殊榮了,她既不是這裡的僧人,也不是前來借宿的香客,若苦這樣的做法,無非就是心裡打算收她為徒了,可惜這樣的激動人心的事,她卻不能和他人分享。
心底深處,她其實很想告訴玉無君,讓他分享自己的快樂,可惜,如今她對他,除了知道一個名字外,就再無其它了,心中有些空空的,腦子裡卻閃過了一個人,那就是覺癡。
想到這裡她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甜甜的弧線,心裡暗自高興著,「等會兒我過去就告訴他,也讓他替我高興高興!」
齋堂裡除了眾僧人們碗筷輕碰的聲音,就再無其它,若是在其它地方會讓人覺得沉悶,甚至難受,可是在這裡卻不會,抬頭開見那永遠都樂呵呵的彌勒,了了青煙迴旋著上升,這樣的靜謐讓人覺得碗中的食物更加的神聖……
用過齋以後,葉子正打算去涮碗就聽見若苦叫她。
「一會兒你到大殿上來一下,老衲有事對你說。」
葉子抬頭,恭謹的回答:「嗯,我知道了,那我現在能給覺癡端些粥過去嗎?他已經一天一夜沒進食了。」她的眼裡帶著乞求。
「你先過去為他敷藥吧,老衲會叫人送過來的。」
葉子的心裡閃過一絲竊喜,不過這絲毫不會逃過若苦的眼睛,但卻沒有招來他的反感,反而有些欣慰的笑了下。
她點頭如搗蒜,心裡感激著他,「嗯,嗯,我知道了大師,謝謝您了!」
若苦看著葉子跑遠的背影,抬頭仰望著一棵千年松柏,清晨的陽光艱難的透過濃密的枝葉稀稀落落的照進他的眼裡,那目光深邃而祥和,心中喃喃自語地說:「終於還是被老衲等到了……」
一路上,葉子心裡歡暢的如小溪中的泉水,叮叮噹噹地,腳下像是生了風,半點也不願意停歇,她是想著趕快把這個消息告訴覺癡,心裡還大聲地的吼著:「雲哥,你知道嗎?今天這個若苦大師一定會收我為徒的,我們一起努力啊,放心,我不會忘了我們的約定!」
當跑到房門口,葉子又停下了狂奔的腳步,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她是怕驚擾了熟睡的覺癡,當她推開門時卻看見覺癡愣愣地看著門口這邊,見她進來也沒有說話,像是在為什麼事而發呆。
見他是醒著的,她也就不用顧忌什麼了,噌地跑到床邊,高興的在覺癡面前跳來跳去,「哦呵呵,覺癡你知道我為什麼開心嗎?」
像是被她驚擾了,覺癡只啊了一聲,然後疑惑的看著她,「什麼事?」
「哈哈哈,真是太讓我高興了,今兒早上若苦大師非但沒有要趕我走,反而給我講了佛理,當時我覺得也是受益非淺,於是就把心裡的話說給了他聽,我見他對我說的話很是讚賞,而且用齋時,他讓我坐到了他的旁邊,你說,是不是他要收我為徒了?」葉子激動的如行雲流水的說完了話。
覺癡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眸子忽的發亮,唇邊揚起了晨曦般的笑容,雖然還有些虛弱,但卻仍舊那樣的耀眼,像是在把那抹陽光灑落在這院角的廂房裡,給葉子本就激動的心情更添了溫暖。
她不等覺癡開口說話,忙跑上前去說道:「你也為我感到高興對不對?哈哈,老天對我這是太好了,我原來還以為會經歷很多的考驗,若苦大師才會收我為徒呢,誰知道是這麼快啊……哈哈……」她高興的在原地轉了圈,床上爬著的覺癡也被她感染,跟著她不停的笑著。
一陣激動後,她才回想起自己還沒給覺癡敷藥,忙收拾了心情,用石舂搗著草藥,嘴角卻仍舊不時的偷笑,眼角卻瞥見了一個白色的藥包,忙打開來看竟是可以給覺癡療傷的外用藥。
「這個是誰送來的?」
聽到她的問話,覺癡臉上的笑意隨即消失,有些失落地回答:「是我師傅送來的。」
「那好啊,說明你師父心裡還是有你的,至少給你送來藥,今兒我問了若苦大師,昨兒是不是他叫人給我們送來的齋菜,他說沒有,我估計昨兒應該是你師父叫人送來的。」
「昨晚有人送來飯食?」覺癡不解地問道。
「哦,對哦,你昨晚昏迷了,是不知道的,昨晚你發燒,那樣是一適宜進食的,所以也沒有給你喂,等一下若苦大師會叫人送來的,你吃些吧,退燒了就可以吃。」葉子對覺癡解釋著,手裡拿著藥朝著他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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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魚兒很糾結,寫到佛理的東西也不知道大家看了會不會悶,還好,很多親們看了都覺得能接受,呵呵,撓頭,要是喜歡魚兒的文就給魚兒多多收藏,多多投票啦……魚兒會更加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