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一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幾乎是所有人都齊聲喊道,「國師大人!」董清秋斜著眼倚靠著欄杆往下邊望去,只見一個四五十歲的長臉男人從外邊走進來。
此人頭戴上清蓮花冠,乃是道家的高功,穿著一件尋常的青碧色道家長袍,乍一眼瞧去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但董清秋一想起他的噁心嗜好,便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正所謂衣冠禽獸,道貌岸然,這樣的詞語用在他身上似乎再合適不過了。董清秋再看旁邊的索玉,整張臉都已經變作了慘白,想要躲避卻已經無處可藏了。
燕國主燕崇台一看到國師就眼睛泛光,直接奔到國師跟前,「國師你來得正好,思秋她中毒了!你快幫她看看能不能解毒?!」
夏長清自往董清秋這邊走來,目光就一直游移在董清秋的左右,時不時地拿他那雙小眼睛瞄向旁邊的索玉,有些日子沒見著這位嫵仙門的媚使,沒想到已經出落成楚楚少年,讓他都有幾分認不出了。
董清秋在旁邊重重地一聲咳嗽,可以想像這男人對於索玉來說就是一場噩夢,董清秋摀住肚子努力站直身體,這一次該換作她來掩護索玉了。
夏長清冷冷地一笑,估計是不想和董清秋起衝突,終於把目光從索玉身上收回,對燕崇台道:「國主,宛後所中的毒乃是百景毒,若是中了此毒,將不間斷地發作,發作時如同有萬千隻螞蟻在腹部爬行,不分晝夜,也許一日要痛個幾十上百次。但也許一日之內一次也不發作,毒性十分不穩定。但是拖得時間太久,毒藥會使得腸腹越來越薄。終究要毒蝕身亡。」夏長清眼見得董清秋越聽臉色越是慘白。卻還是一個勁地恐嚇,「這個毒其實配方簡單,但想要救卻很難。」說得董清秋臉一黑。
燕崇台不解道,「既然簡單又怎麼可能難治?國師,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他還真是把夏長清當成他的救世主了。
「百景毒是其實是從一百種毒草當中取了十幾種製成,這些毒草既廉價又容易獲取,只是因為每一種毒藥都對應有一種解藥,解藥也是毒藥。甚至應該說,解藥的毒性比百景毒還要劇烈,只要錯了一樣,當場便要斃命。所以除非知道是哪些毒藥配製的,否則想要一樣一樣試出來,只怕是不可能地。」
「照國師這樣說,豈非只有找到下毒的人,問出他用了哪幾味藥草。才能救治宛後?」燕崇台聽得夏長清的話,不由擔憂起來。
夏長清緩緩道,「按道理,確實是這樣。」他地話還有下文,燕崇台便已經等不及道。「那國師就把催心毒地解藥給他們嫵仙門吧!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宛後受這樣的痛苦。」他的眸子滿是熾熱,讓董清秋瞧了都覺得燙得她心慌。
「不行!」夏長清斬釘截鐵地說道,「要是把催心毒的解藥給了嫵仙門,他們就更加甚囂塵上,再不會為我燕國賣命了!再說了。即使把催心毒的解藥給他們。難道國主認為他們會給真的百景毒解藥麼?」
董清秋掃了奸詐的夏長清一眼,真是仁者見仁。小人心裡頭想的便不會是什麼好事,就算要他把催心毒地解藥給明月松,他也不會給真的吧!
「那怎麼辦?難道就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宛後……這樣嗎?」燕崇台忽而雙手拉住夏長清,「國師,就當……當寡人求你吧,他嫵仙門可以不顧及宛後的性命,但我不能,國師,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我真的成為孤家寡人麼?!」燕崇台說這話的時候,流露出哀戚殷切的眼神,讓一旁的董清秋看得不禁愕然。驚詫燕崇台這皇帝當得真夠窩囊,也驚詫燕崇台在人前所流露出的這份感情。
「國師?」燕崇台還是一門心思都放在夏長清身上,夏長清眉毛動了動,「也罷。我便試試同嫵仙門地門主交涉。不過,結果如何,我卻也不知道。」
燕崇台的臉上這才輕鬆了些,「那就好。有國師出馬,一定沒問題的!」他看向董清秋,「咱們這就回燕國去,思秋……呃,清秋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不用勉強了。」董清秋冷冷地看著這君臣兩人,卻絲毫不領燕崇台的情,「清秋不是你們口中所說地宛後,國主你也就不必為清秋的這點事費心,更不用勉強國師大人給什麼催心毒的解藥,清秋擔不起危害燕國這樣大的罪名。清秋會自己想辦法的!」
「公子?!」即使是索玉都有些不滿董清秋輕易做地決定了。他跟隨嫵仙門門主一段時日,只怕是知道百景毒地手段。現在連國師都答應幫她試試,她怎麼能就這樣拒絕?
「你!」燕崇台也急了,「你怎麼想辦法?難道你指望那個明月生會救你麼?思秋!他們嫵仙門都是狡詐之人,他們不會這麼容易就給你解藥的!更何況,他們給你下毒,擺明了是想要挾我,想要挾國師,你以為他們會這樣善罷甘休麼?」
「我沒有指望他們會輕易給我解藥。」董清秋淡然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痛久了,能夠讓人地腦子也清醒一點,董清秋看著滿是憐惜之色的燕崇台,很不自在道,「國主你的一番美意,清秋心領了。不過清秋寧願死,也不願意被人勉強,清秋有自己的事要做,還請國主成全,讓清秋離開!」
「公子你!」索玉聽得董清秋說要走,在旁邊都忍不住跺起腳來,他伸手去拉董清秋,卻被董清秋捏了捏,斥了一句,「索玉,是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
索玉從來沒有被董清秋斥責過,眼見得董清秋這一次對自己十分惱怒地斥責,倒是讓索玉再不敢插嘴了。他閉了口,一個人在旁邊憋著氣。
燕崇台也沒想到董清秋會這樣堅持,甚至還動怒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就像昨天晚上董清秋站在窗台前對他說,如果再不讓她走,她就要從窗台上跳下去一樣。
慕容般幾等人可以輕易把董清秋給留住,可是董清秋卻像是捉住了燕崇台的死穴,讓他不敢勉強自己。
燕崇台神色黯然,「國師肯拿催心毒的解藥去換百景毒的解藥!你就不能等等麼?」他的話還是沒能阻止董清秋下樓的腳步。
「你就這樣討厭我?這樣不信任我麼?」眼見得董清秋都已經走到門口了,燕崇台還在背後眼巴巴地渴望著董清秋回轉頭來。
董清秋定住腳,回頭一笑,「國主,不是清秋不信任你,而是承受不起!」她嫣然一笑,儘管因為剛才的痛楚而變得臉色蒼白,但笑起來卻是充滿自信一般,立馬消融在陽光裡。
燕崇台看著董清秋的身影從視野當中消失不見,一張受傷的臉越發地凍成了茄子色,旁邊的夏長清看了一眼燕崇台,「國主,似乎這位宛小姐有些特別,也不知道國主你的計劃……」
燕崇台嘴角現出一抹笑,那不易察覺的笑容反而襯得他眼中殷殷的神色更加迫切,「國師你就等著看吧,她一定會回來的!她,一定是屬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