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寒心中稍鬆了一口氣,兄弟相殘是他最不願看見的用來殺燕敵的。江望寒朝韓走去,韓在地上呻吟著,望向江望寒,滿是不甘,「我……我要見欽差,我要見皇上!」
江望寒眼見得自己的鋼刀插入韓的肋下,雖無性命之憂,卻再不能作祟,一把揪起了韓,把他高高舉起,眾親兵只見江望寒雙目如炬,竟是要滴出血來,「我們戍邊衛國,共患難共生死,我們的血只能留在敵國的沙場上,如今韓挑撥是非,軍中內訌,乃是罪一;韓幽禁十大統領,陰謀篡權,此乃罪二;韓只是參軍,擅自調動軍隊,違反軍紀,此乃罪三。以上三罪並罰,本將軍只有將此人就地正法,以儆傚尤!」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驚駭,江望寒卻是心意已決,眼見得韓驚詫之下還要討饒,不等他說話,便抽出他肋下的鋼刀,又朝心窩一捅,血湧之下一刀斃命,登時就沒了氣。
江望寒將韓往地上一擲,看了他一眼,「我今日不殺你,他日必有人效仿!你軍法難容,我若不殺你,則難以服眾!」他又抬起眼,看了一圈四周驚魂不定的軍士,冷言道:「誰人不服,想要替你們主將報仇,只管上來!董丞相既然已經代我允諾,我便不再追究任何人的責任,我江望寒說一不二,今日之事,再不提起,你們要是不甘心,便趁現在反叛還來得及!」
那些人面面相覷,齊齊說道,「我們……我們信大將軍……以後只聽大將軍號令。」他們主帥已死。追隨江望寒才是最好的選擇。
薰清秋在城樓上看著江望寒,只見他恩威並施,先是樹立軍威,又安撫了一下眾將士,只不過須臾之間。便把這些人的心思都給拉了回來,服服帖帖的收拾了。
安頓完畢。江望寒屏退左右,仔細地打量了董清秋一圈,「今天承蒙姑娘智計退敵,江望寒感激不盡,只是,不知姑娘究竟是誰?可否告知一二?」
江望寒心中只認定眼前地董清秋是個女子。即使她化身為丞相,手裡拿出了聖旨和虎符。江望寒先入為主,還是不大相信她就是真正的董清秋,還當她是靈機一動想得一個計謀。
只是虎符假不了,眼前這靈動的女子,身份來歷實在是讓人覺得大大的有來頭。
薰清秋撲哧一笑。「大將軍,我剛才已經當著三軍將士說了,在下是薰清秋。」儘管笑語吟吟。但笑聲裡頭的話卻一點也不是開玩笑。
江望寒愣了稍許,瞳孔從縮小到漸漸放大,難以置信地看著董清秋,都有些不知該用什麼樣地語氣了,「名滿天下的丞相董清秋……是個女人?荒謬!真是荒謬!」
「不對,你究竟是男是女?」江望寒瞧著現在地董清秋,眉宇之間隱隱有一股英氣,讓他更加地迷惘,若說天下第一才子是個女子,那他真是難以置信;可若是個男人,昨天夜裡那窈窕峨眉,今天共乘一騎時的淡淡幽香,難道都是假扮的?
江望寒有些起了雞皮疙瘩。「你到底是?」及時目光銳利的江望寒,在這種問題上也始終難以把握。
「我既是董清秋,也是個女人。大將軍,還不明白嗎?」董清秋苦笑著解釋。
薰清秋心裡忽然想,要是上官凜知道這個消息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只一錯愕,便忽然覺得脖子一涼,江望寒的鋼刀架在了她地玉頸之上。「將軍這是何意?難道認為清秋說謊?」她強自保持著鎮定,幸好她從江望寒的眼中沒有發現殺氣。
江望寒深吸了一口氣,一邊消化著董清秋地這句話,一邊平息著心裡頭的驚奇。
「你若真的是董清秋,那我便和你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江望寒出言恐嚇,但是語氣裡頭並沒有咄咄逼人。
他,只是要嚇唬她吧。
薰清秋安撫著自己怦怦跳的心臟,直視著江望寒的眼睛,「將軍你不會地。」她費了不少心血,才讓江望寒對她有了好感,怎麼可能全功盡棄?現在她雖然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江望寒不應該對她咬牙切齒,而是對她更加另眼相看才對!
「為什麼不會?」江望寒不緩不急。
薰清秋拿眼示意了一下脖子上的鋼刀,「大將軍,清秋是真心誠意
將軍,大將軍非要這樣對我麼?」可憐兮兮,江望寒了昨天夜裡初見董清秋那朦朧卻心醉地感覺,眼前這女子又惹人憐愛了。
江望寒收拾了一下心神,想到昨夜,頓時沒好氣道:「你這女人又在這裡花言巧語,你若真的是董清秋,那就是奉了聖旨前來,哪裡是像你說的專門為紅蝶的事向我報信。昨晚上,你也不過是對我設了一個局!」
薰清秋一點也沒有剛才城樓上威風凜凜的樣子,委屈道,「清秋說過此番前來是有幾件事,替紅蝶姐姐傳信是其一,哪裡算得上騙你?」薰清秋撒起謊來毫不猶豫,要是大將軍知道零紅蝶一事都是她杜撰的,非得一刀劈下來不可。
江望寒一怔,發現自己根本反駁不了她,只好說道,「行了,把聖旨拿出來瞧瞧。」
「你把刀擱在我脖子上,我怎麼拿聖旨?!」
江望寒頓時無法,對於一個小女子,他實在難以像對待韓一樣,痛下殺手,更何況還是董清秋這樣的奇女子。
他收了刀劍,董清秋這才把袖筒裡藏著的聖旨塞給他。江望寒從她手裡頭接過聖旨,就像接一根胡蘿蔔似的尋常,他展開一看,聖旨上只是寥寥數語,寫著皇帝親命董清秋為欽差大臣,沿路各人均聽董清秋調配,並由董清秋掌握虎符,著令江望寒聽董清秋支配云云。
「之前曾有人告訴我,說左相要來邊關,我還當是一句玩笑話,真是沒想到……」江望寒看著這道聖旨,自知不是假的,董清秋手裡的虎符也是真的,心中暗暗驚訝,忍不住道,「皇上把所有的權力都交給你手中?這件事是不是太神奇了?」
薰清秋看江望寒一臉不信,也不驚訝,是個人都會覺得上官凜這麼做,要不就是腦子進水了,要不就是她董清秋脅迫了上官凜,收了他的兵權,讓上官凜不得不做出讓步。
事實上,上官凜處心積慮,先是假借董清秋的名義殺了文昌侯,又軟禁了江望寒的妹妹江妃,逼得江望寒不得不反,然後假意把虎符給董清秋,無非是想讓江望寒和天下人更進一步地認為董清秋和明月松合夥抰天子作亂,想要借江望寒之手除了董清秋,或是讓二者都元氣大傷,他來坐收漁翁之利。
可是他有一點沒有料到,那就是董清秋是個女子,尤其在江望寒面前,第一印象乃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他的那些假設在江望寒這裡,恐怕都要作廢了。他的願望,也要落空。
「一點也不神奇。」薰清秋心裡好笑,看向江望寒,「大將軍這麼說是小瞧女子麼?」
「不是小瞧,只不過皇上雖然年輕,但我也看得出他是一個明君,他要除我義父,我一點也不驚訝,可軟禁我妹子,便是對我宣戰,將自己手中的兵符交給他人手裡,那更是大忌!」
「所以,將軍也認為是清秋和明月丞相挾持了皇上,逼迫皇上將兵符軍權給我不成?」董清秋笑吟吟,江望寒無論怎麼瞧,面前都是一個溫柔女子,哪裡是篡權的陰謀家?
「將軍想錯啦!」董清秋惋歎一聲,說道,「自古除了唐時的武照做了女皇,天底下還沒誰能做這第二人,清秋自問沒有那份心,也沒那本事。將軍可有想過皇上為何千里迢迢把我召到京城,先是封我為起居舍人,呆在他身邊,後又封我為丞相,只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將軍可有想過皇上何以對將軍的妹子那般冷淡,在朝臣三催四請下既不納妃,更不立後?到後來乾脆不顧大將軍的想法,把妃子幽禁起來?
將軍又可有想過,皇上若是不信任我,怎會把兵符賜給我,放任我來此?」
江望寒吸了一口涼氣,「這麼說來……皇上他對姑娘你……」江望寒仰頭一笑,眼中精光一現,「姑娘可有想過,皇帝是我的妹夫,他若真的是為了姑娘你才幽禁我妹子,那我就更加沒有理由放姑娘生路了!」屋子裡頭的燭火一暗,像是感受到江望寒話語裡頭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