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護不了你的周全,也枉自為人了!」大將軍輕著。
「其他人呢?」
「韓那個老匹夫在路上設了埋伏,幸好我出城的時候便感覺到不對勁,掉轉頭回來。果然發現韓想要斷我的後路!」江望寒眉頭皺著,看了看地下被他射殺的叛將,萬萬沒有想到他的親衛軍也會有出賣他的時候。
這一批親衛軍都是陪同江望寒出生入死的人,所以當他們找到江望寒的時候,江望寒深信自己可以瞞住韓,殺他一個措手不及。他萬萬沒有想到洩露自己信息的不是普通的兵士,而是他的親信。
江望寒領著八百人趕往焰城,出了城便感覺到城外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又行出幾里,江望寒只是命八百人都往樹上林中藏去,自己則一個人又往回奔,果然看見火光沖天,數千人圍了大灣。
江望寒也知道區區千人根本不能夠拿下大灣,除非裡應外合。這樣一想,當即知道不妙,想到那小女子還在城頭,不免憂心,趁人不備靠近城下,以他的目力看清了城上的情形,當即一箭射來。
薰清秋感動之餘,不得不問起江望寒的打算,「如今那韓已知大將軍計劃,只怕焰城防守甚嚴,大將軍想要奇襲恐怕不易。」
江望寒不自禁地把董清秋當成了男子,同她商量起來,「韓今天夜裡必定要讓他的親兵攻城,若是到了天明,焰城之中有人知道我在此,只怕軍心將動。韓能不能鎮住,還是個問題。只不過大灣城如今只有兩千可用之兵,我只有等他們攻城開始,再令那八百人從背後突襲,或許能勝。」
「我剛才看了看。這底下攻城的人都沒有帶攻城工具,只怕想要攻城。也沒那麼容易。」薰清秋說著。
江望寒看了董清秋一眼,眉頭深鎖,「這一場仗,只怕艱難。韓只是一個參軍,並非統領,他的親兵不過八千。他必定留了兩千在焰城,又暗伏了兩千想要在路上出其不意襲擊我。現在這裡。統共不超過四千。」江望寒說著,話鋒一轉,「只不過,朝廷剛剛發下地糧草暫時堆在大灣,若是惹急了韓……」
薰清秋頓時明白過來。「若是惹急了韓,只需要朝城中放火,這便是一座火城。到時候糧草與人共焚!」
江望寒沉重的點點頭,董清秋知道江望寒揣測不假,江望寒威望甚高,韓之所以能夠據守焰城,便是趁江望寒不在,出其不意的把十大統領都給囚禁了。他雖然搬出皇帝來,但若是不把江望寒除掉,難保那些統領不會把他給殺了。
所以,只有把江望寒殺掉才是最重要的是。如今大灣城只是個儲存了大批糧草的小城,為了殺江望寒,只有把糧草也燒了。
「小秋,我現在帶你突圍出去,找人先護送你回京城。」江望寒恐怕也知道形勢對自己十分不利,先行安排起董清秋地事情來。
薰清秋看江望寒正要去吩咐,一把拉住他,「大將軍,我說過,不需要為我費心的!我也絕對不會是你地負累!」
江望寒一愣,擠出一絲苦笑,「我知道你同別的女子不同,但這是我的原則,若是不能保護你,紅蝶泉下,也必定不安。」
薰清秋看火光下江望寒偉岸的身影,頓時對他好感大增,她不是同別的女子不同,只不過她有籌碼隨時都能夠反敗為勝。
薰清秋心中不知為何把他同上官凜比較起來,論威望,大將軍足以服眾,可是他行事光明磊落,雖有智謀,卻不用陰招,論陰謀終究不及上官凜。所以即使是江望寒在邊關苦心經營,上官凜只需要寥寥棋子,就能讓此地大亂。
薰清秋想到上官凜,有些心寒,即使自己為他擺平了文昌侯,他還是猜忌自己「居心叵測」,要置自己於死地而後快,哪裡會講什麼原則道義?倘若換作上官凜,這個時候只會顧著他的軍隊地盤,絕對不會理會一個弱女子。
她也不知道為何走了神,直到旁邊急促地呼喚聲才把她給拉了回來,「大將軍,你看!」
薰清秋抬頭向外張望,只見城下的火光之後又一片火龍從林中竄了出來,火龍蜿蜒卻迅速,江望寒定睛遠視,以他地目力已看清楚那邊是韓的親兵到了。
「哼,韓那老匹夫來了!我正愁他不到呢!」江望寒抽出背後箭筒中的長箭,搭在弦上,只等著韓在馬背上一出現,就要了他的老命。
誰知韓早知道江望寒箭術超凡,防著他這一招,沒有騎馬,而是乘了一輛馬車,馬車周圍都是騎兵,讓江望寒根本無法得知他的準確位置,果然是隻老狐狸。
韓放心不下這邊,所以親自督戰來了,看架勢,誓要讓江望寒葬
灣才罷休。
江望寒沒等韓地陣營擺好,便在城樓之上朗聲道,「韓你這等貪生怕死之徒,躲在馬車之中,也配調動兵馬?當真是我楚人的奇恥大辱!」
他這幾句話中氣十足,憑著內力送入韓陣營之中,每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江望寒的形象在邊關深入人心,即使是韓地親兵,相較之下,也覺得江望寒這樣的人才配的上是主帥,底氣不由弱了幾分。
「哼,江望寒,你也配稱楚人?你身為龍驤大將軍,食君俸祿,卻因一己之私,據守焰城,拒聽朝廷號令!你分明是不忠不義,叛國背楚的大罪人,有什麼資格數落旁人?」韓也是武人,坐在馬車之中聲音卻也算是洪亮,「吾皇英明神武,有太祖風範,我等身為朝臣,自當分君之憂!你這叛國奸賊,當時便和文昌侯狼狽為奸,如今文昌侯已經伏法,我自當清君側,替皇上除了你這惡賊!」
「城中將士聽令,江望寒叛國違逆,我只取他一人性命,其他人毫無干係,皇上定然不會怪罪爾等!」這一句話也是朗聲送入大灣城中。
「哈哈!他不會怪罪?」江望寒大聲笑起,爽朗笑聲登時將韓破壞軍心的話語給掩蓋下去。「他的江山社稷便是文昌侯替他打下的,如今侯爺落得如何的下場?我妹子真心待他,卻被他打入冷宮,對於至親和恩人尚且如此,韓,你以為你今天取了我的性命,他日你又能有什麼好處?」
江望寒的話頓時把那些起了貳心的人念頭給抹殺了。上官凜雷厲風行,果敢狠辣的形象看樣子已經深入人心。
「哼,你莫要在這裡危言聳聽!江望寒,邊關的將士為你出生入死,你又可曾為他們想過?他們的父母妻女不是在焰城便是在鄉間耕種,你為了報復自己的私仇,便要數十萬的將士陪著你一起叛國!你讓他們再回不了家鄉,他們年邁的父母到垂暮之年卻要顛沛流離,甚至陷入牢獄,你的義父是人,他們的父母便不是骨肉至親了?他們戍邊衛國,原本是家中的驕傲,頂樑柱,你現在卻讓他們成了罪人,你不是惡賊是什麼?」韓的這樣一番說話,立馬就把江望寒的劣勢展露無遺。
江望寒在邊關威望極重,韓就算說江望寒叛國,那些將士也不過把這話當作耳旁風,就算韓搬出皇帝,想要用「陞官」和「免罪」來誘惑軍心,也只有極少數的人被引誘,但眼下老奸巨猾的韓把父母妻兒搬出來,江望寒威望再高,邊關的將士就算再願意為他赴死,也不得不眼中浮現出父母的樣子。
江望寒知道軍心將動,高聲喝道:「韓老匹夫!休要在此挑撥軍心!你自己貪生怕死,想要向人搖尾乞憐,不要把所有人都想成同你一樣!」
論唇槍舌劍,江望寒顯然不是韓的對手,董清秋在旁邊暗自搖頭,恨不能幫江望寒去對罵,照這樣罵下去,江望寒只會讓自己越來越不利。
城下忽然出來十幾個老婦,在城下嚎啕哭了起來,只聽那些婦人揮手望向城樓,哭天搶地道:「兒啊!兒啊!你就要這樣枉送了性命麼?要我們白髮人送黑髮人麼!……」
「小四,小四啊!你哥哥在這邊啊,難道你們要弟兄相殘……嗚嗚……」
這樣的哭喊聲頓時惹得軍心大亂,董清秋心裡暗罵這韓的奸詐,把駐守大灣城兵士的父母也帶了幾個來,早就算計好用這法子來擾亂軍心,城上有人已經認出了自己的媽媽,剛才還激動澎湃,一轉眼,現在卻忍不住雙腿顫抖起來。「媽……我不是……」
其他人看著這光景,忍不住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一時候思緒紛飛,哪裡還有拚殺的勇氣?
江望寒忍不住歎息了一聲,知道自己被韓刺中了軟肋,想要負隅頑抗,會有怎樣的慘烈,他也難以預料。
「也罷!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我江望寒一人做事一人當,原本都是楚國的男兒,豈能為我自相殘殺!兄弟相戮!」江望寒棄了弓,抽出手中的寶刀,明晃晃的寶刀映得他的臉煞白,他把董清秋往後一推,丟給將士,「照顧好她!」
江望寒一躍,站上牆頭,「眾將士聽著,一切因我而起,也止於我,於他人無尤!無論發生何事,也不准你們相互殘殺!」此言一出,信奉江望寒的將士只覺得心中淌血。
薰清秋暗自搖頭,心想這江望寒又中了韓的激將法了!
「韓!納命來!」江望寒喊了一聲,人已經從牆頭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