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清秋恍然大悟,她早就覺得那兩人應該是官府中人,這樣看來,應該是屬於馮廣統領的親信侍衛。上官凜猜到明月松說的古墓不過是一個借口,表面上不動聲色,卻派了兩個侍衛偷偷探聽,他恐怕早就懷疑齊雲山人和明月松,噢,不,說不定是懷疑自己和齊雲山人早有勾結,只不過他要利用齊雲山人,自然不會當面說破。
董清秋心裡暗驚,明月松還以為上官凜藥性發了,所以明知道明月松挖掘古墓是個借口,也無暇過問他,卻不知上官凜早已經遣人暗中打聽。
只是不知那兩個侍衛到底探聽了多少。倘若秦臻秦賈他們兩人聽到了自己和明月松的對話,豈不是已然知道自己是個女人?知道自己是燕國的未來皇后?
董清秋倒抽了一口涼氣,渾身都覺得寒冷,只是現在無論她選擇是跑還是留,恐怕都勢必要和馮廣先正面接觸。她一咬牙,把自己的嗓音又放粗了一倍,回答道:「回統領話,他們兩人的確上山去尋古墓的入口去了。」或許就這樣矇混過關了呢?
「還真有個古墓呢。」糊塗的馮廣居然還真沒認出秦氏兄弟的聲音都已然變了。「他們還說了些什麼?」
董清秋懸在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要是被他認出,她和索玉就只有跑路了。她於是胡謅道,「那個董大人對明大人十分惱恨,兩人說的無非是些互相謾罵的話,倒也沒有什麼內容。」
馮廣點點頭,「如此甚好,我這就上船回皇上的話去。你們也回艙內休息一下。」他問完了話掉頭就走。想來上官凜所在的船也泊在這附近,只是黑夜裡,兩個人剛才完全沒注意到。
董清秋鬆了一口氣,耳聽得馮廣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你們兩還愣在那幹什麼?」
董清秋大聲道,「回統領,我們小解完就上去。」作為男人隨地大小便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尤其是古代的船內又沒有什麼專門的茅廁,除了重要人物有馬桶便盆之外,其他的人都是直接對著湖裡解決問題。
馮廣也理解屬下這種把肥水留在這草地上總好過上船再解手的做法,「那你們快些,皇上隨時都可能下令起錨。」
「是見馮廣遠去的腳步聲,董清秋終於放下心來。她一把拉住索玉,急急地吩咐道:「你趕緊回去把那兩人,把他們……哎,總之不論你用什麼法子,務必不能讓他們再回宮裡去。」
「不能讓他們回宮?」索玉重複了一遍。
董清秋心裡一緊,她的腦子裡頭一直有個詞,卻硬是沒有說出來,「總之,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絕對不能讓他們把我身份的事洩露出去。實在不行,你就把他們兩交給明月松,他會處置的。」她不能讓自己功虧一簣,不論怎樣,都不能讓那兩個侍衛壞了自己的大事。
董清秋深呼吸了一口,深埋起自己的良心,「你就趁著夜色游過去吧,你要是用船,只怕又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董清秋倒安排得周到,「我就在這裡等你。」
林子這麼大,倒是適合藏身。馮廣恐怕上了船也不會注意到少了兩個侍衛。
索玉明白了她的意思,囑咐了一句「公子小心。」這就踏著樹葉離去。
馮廣上了船,朝艙中上官凜歇息的艙室走去。左右都有侍衛守著,自從上官凜讓他派遣兩個侍衛去探聽明月松的虛實,這艘船就一直泊在此處,上官凜甚至讓羽林軍的羅大人把尋皇的各路人馬都遣了回去,更讓羅大人打著皇帝的旗號,先回宮去,自己則只留著不上百人留在此地。
馮廣心裡打著小鼓,上官凜幾時這麼大費周章地等著侍衛探子的回報,直接讓人回宮再稟報不就完了。他哪裡知道上官凜是因為覺察到身體有恙,剛開始還只是渾身有些熱,但船行到此地的時候,便覺得渾身上下那股熱都已經無法抑制了。若是從此地回宮,需要先下船,換乘轎子或馬車入京城的太平門,之後再從太平門入皇城的玄武門,最後是換轎子入宮門,如此繁複,至少需要一兩個時辰。
而這中間上官凜需要換龍輦好幾次,且不說只會讓他的身體更加焦躁,這麼大隊人馬一起行進,難免會讓人看去他的醜態,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對龍威是大大的不敬。上官凜趁自己意識還清醒,便果斷地命令馮廣靠岸,傳說自己有要事,不許任何人打擾自己。未經傳召,任何人更是不得入內。
然而,馮廣心裡琢磨著上官凜應該是很關心明月松那邊的情報,走近艙前,就在外邊恭敬地稟報道:「皇上,馮廣有要事稟報。」
裡面沒有聲音。馮廣左右看了一眼兩個守衛,兩人都一臉茫然,表示不知情形。
馮廣於是又說了一遍,聲音大了一倍。還是沒有聲音。
馮廣不敢貿然推門,只能守在門外,心裡想著,莫非皇上睡得這麼沉?平時皇上都睡得很輕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