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清秋走進茶樓,馮廣正坐在茶樓進門的地方打盹,董清秋走上前,敲了敲桌子,馮廣驀地睜開眼,看到董清秋,精神一抖,差點沒跌下條凳。
「就來了?」馮廣估計長期缺乏睡眠。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董清秋的身後,「董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看他那如鯁在喉的表情,董清秋下意識地回頭,自己也嚇了一跳,只見店門外孤零零地站著索玉。
「你不會打算帶著書僮去覲見皇上吧?」馮廣的臉好容易停止了抽搐,一轉眼又要開始了。
董清秋也沒想到索玉會跟來,「你來做什麼?」
「我怕有人對你不利。」索玉臉一紅,聲音微弱,「剛才那夥人差點就要傷了你。」
董清秋冷笑,戲還沒演夠麼?「行了,我知道你們的意思,大家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是了。」
「什麼?」索玉似乎不大明白董清秋的意思,繼續解釋道,「剛才那個人用內力試探你的武功……」
「好啦!」董清秋不想看索玉繼續裝純的樣子,不耐煩地打斷他,「我趕著進宮呢,真要有什麼事,馮兄會保護我的,不用你費心啦,你還是去做你自己該做的事吧。」
索玉一愣,聽到董清秋這一句話,臉上現過一絲失望,不再解釋,轉身離去。
旁邊的馮廣口裡含著的茶差點噴了,「不敢,不敢。」在他眼裡頭,董清秋無論說什麼,都會讓他理解出歧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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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宮廷的最北邊的明光門進去,便是楚皇宮內的御花園,此時正值初秋,苑中的早菊已經開得燦爛,今日皇帝特許幾位大臣在御花園內一同賞花。先是到粲錦堂尚桂,再過小池,在照妝亭賞荷,蘭亭小憩,最後是到鍾美堂飽覽群芳。
這鍾美堂是建在一個方方正正,長三丈、有一丈高的高台之上,可同時容納數十人。高台之下花團錦簇,各種菊花已經遍佈,有粉紅的桃花菊,白色的木香菊,純白而碩大的喜容菊,這鍾美堂下的萬樹菊花,燦然炫目,坐在鍾美堂,聞著風中夾雜著的濃郁桂花香,品著花糕與果酒,看著對面戲台上優伶們的表演,一切都如同詩畫一般。
董清秋因為平白得了一個狀元金鎖,心情大好,見到皇宮裡頭的景致,那就跟仙境一樣。她跟著馮廣朝鍾美堂走去,一邊走一邊想,這楚國的皇帝就是比孤竹國的要會享受一些。那孤竹國相比於楚國來說,根本就是蠻夷之國嘛,口味又重,宮廷遊戲也都是些野蠻的鬥雞,鬥牛,哪裡像楚國,一進這御花園就聽到那優伶咿咿呀呀地伴著婉轉的曲聲,這才叫中原大國!
董清秋不知不覺閉著眼,就隨著這美妙的音樂向前走去,還沒走兩步,就「幫」地一聲碰到了一個障礙物,董清秋睜開眼,卻見那「障礙物」馮廣已經躍到了三米開外,用一種緊張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幹什麼?」馮廣壓低聲音道,「這裡是皇宮!!」他抬眼只見董清秋滿目含春地看著自己,心裡頭暗暗發怵,腦中不知怎麼就想到了董清秋和書僮臨進宮時那「依依惜別」的樣子,這人不會在皇宮裡頭也會毫不顧忌地想佔自己便宜吧?馮廣四下裡看了看,一眼就瞧見皇上連同眾位大臣已經坐在鍾美堂裡頭了。
董清秋笑了笑,「哦,沒什麼,就是覺得這裡算是個佳境,要是以後能住在這樣的地方,那就……」
馮廣臉都已經白了,慌忙按住她的嘴巴,「你胡說八道什麼!」他心想這個才子要死就趕緊死一邊去,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不是把自己也給連累了。
「嗚,嗚!你幹什麼!放開……唔……」董清秋被受驚的馮廣一雙大掌把鼻子嘴巴捂得嚴嚴實實,頓時覺得氣憋,兩隻手在他的胳膊上撲騰撲騰的亂拍,只聽高台之上一聲咳嗽,馮廣這才如夢驚醒一般,趕緊把手收了回來,惡狠狠地瞪了董清秋一眼,只怕剛才這一幕都被皇上和諸位大人給收進眼中了。
馮廣頓覺倒霉,卻也無法,只有快步朝鍾美堂走去,一心想要甩掉董清秋。董清秋跟著馮廣扶階上了鍾美堂,中間只設有一個座位,其他十幾個大臣都簇擁在座位旁。這些大臣,多數是董清秋昨晚上見過的,其中包括文昌侯和明月松,而坐在中央寶座之上,背對著董清秋的,就只有楚皇一人了。
「微臣已將董清秋董才子請來了。」馮廣說完,鬆了一口氣,這事就算跟他沒關了。
董清秋正想著該行什麼禮節好,那邊廂離董清秋最近的明月松已經返轉頭來,冷笑了一聲,小聲嘀咕道,「董兄剛才在台下唱的是哪一出?」
馮廣臉色一變,想要解釋,皇上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董卿可算是來了。」
這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好像是一隻小錘子輕輕打在人的心間,一下子就讓人與之起了共振似的,又好像是從懸崖峭壁上一洩到底的瀑布,落入碧潭之中,驚起了大量的浪花。
只不過,為什麼這個聲音有那麼一點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似的。董清秋心懷疑慮仰起頭,只見他已經返轉頭來,這赭黃色龍袍下罩著的男子赫然呈現在面前,董清秋只覺得一下子撥開了瀑布水幕,所有的一切豁然開朗,而她的心也頓時從珠穆朗瑪峰做自由落體運動而下。
因為,眼前的這個帥哥皇帝,不是別人,正是劉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