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站在單身公寓大樓的樓頂,晚風帶起他的衣角,衣訣飄飄,黑髮飄舞,配上他蒼白削瘦的臉頰與冷峻面容,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便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滄桑寂寥。
這對他而言,這不知道是一種幸運,又或是一種不幸。
也只有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少年獨自來到樓頂,他才會重新體會到這種纏繞在他靈魂最深處的孤獨與寂寞。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清晰的感覺到,他不僅僅是一個平凡的少年,他更是一個強大恐怖的死靈法師。
當他身邊的女人和女孩們都深睡了以後,少年便喜歡一個人獨自來到這棟樓的房頂,雙眼漠然的注視著這個莽莽的大千世界,看著下面這些不知所謂的生命。
短短的幾個月,少年飽嘗了人世間最痛苦的聚散離合,現在又品嚐著人世間最美好甜蜜的團圓幸福,他此時成熟,強大,用他那毋庸置疑的力量和信念保護著他的女人們。
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一切看起來都在向幸福美滿的方向在前進。
宋佳不會離開他,更不會和錢永賀結婚;柳琴也不會離開她,更不會一個人形單影隻的回到英國;何麗莎不會在絕望中飲彈自盡,成為唐川心中永遠的痛。
她們都活得好好的,就在少年的身旁,快樂而簡單的幸福著。
唐川的生活彷彿一下進入了最美滿的狀態之中,唯一有些遺憾和缺陷的卻是周群。
周群在躲著他,因為這個女人始終沒有解開自己的心結,始終沒有突破自己的束縛,她在李東陽和唐川之間彷徨著,左右為難。
而唐川呢?
當他的身邊突然多出了柳琴、宋佳與何麗莎這三個堪稱絕色的女子時,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對周群說:周老師,我愛你,跟我走吧!
是啊,說出這句話不難,可周群能接受少年身邊這些其他的女人們麼?
唐川苦笑,他和周群之間陷入了一種極其微妙的關係,曖昧難言,他們似乎都在等待著一個轉折,等待著一個契機,等待著一絲火苗,然後他們一起衝破各自的阻礙與牢籠,破繭成蝶,比翼雙飛!
少年歎了一口氣,想到這些美滿幸福生活中的那一些不怎麼美滿的事情,他不自覺的又想起了他的父親,唐少東。
這個男人自從上次回到了香港之後,就開始眼神躲閃的避著唐川。
少年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可他並不打算與他的父親促膝長談。
因為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裂隙就算是精衛填海也無法彌補,少年在對待唐少東的態度上,就是聽之任之,而唐少東連少年搬了新家之後都一次沒有來過。
這個嗜賭如命的男人,每個月厚顏無恥的接受著何永強一家給他寄來的豐厚生活費,快樂而墮落的生活在城市的各個賭場和娛樂城之中,紙醉金迷。
他們兩個人,各安其命!
唐川微微笑著,搖了搖頭,不管怎麼樣,他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如果這樣的生活能夠持續下去,他希望這樣的日子,永遠都沒有期限。
但是,生活總是充滿了意外與轉折,尤其是當一個不速之客突然出現的時候。
唐川舉起手,手中黑霧繚繞,死氣縱橫,整個手臂上面像有一團黑色的火焰在燃燒著,熾烈著,火焰當中無數個幽魂在其中游動哀嚎。
少年的嘴角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非要等我動手,你才肯出來麼?」
他身後的不遠處,一個身形漸漸的出現在了黑暗之中,一個熟悉而又帶著一點不羈的聲音傳來。
張天師撓著後腦勺,很尷尬的笑著:「嘿嘿,果然讓你發現了!我只是試一下最近新煉出來的幾張隱身符好不好用。」
張天師看著少年手中轉動的黑色亡靈之球,想起他手中黑氣消散時出現的跳動心臟,他心有餘悸,聲音都有些變了:「哎,你可別對我用那一招啊!」
唐川笑了笑,聲音冷酷:「哪一招?」
張天師抓耳撓腮,比手畫腳:「就是,就是你把那個,那個什麼,噗茲一下捏爆的一招啦!」他想起瞬殺裂魂術的霸道與恐怖,渾身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唐川淡淡一笑,手中黑霧漸漸消散,他冷冷的瞥了張天師一眼:「如果你不告訴我你的來意,也許我會讓你品嚐到這一招的滋味的!」
張天師愣愣的看著唐川手臂上的黑霧消散,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反問道:「這是你最強大的一招麼?」
唐川奇怪的掃了他一眼:「你為什麼這麼問?」
張天師嘿嘿乾笑了一下:「隨便問問,不想說就算了!只是有點好奇嘛!」
唐川不置可否,淡淡的說道:「如果是對戰的話,對方如果是生命體,只要讓我完成這一招,那中招之人,必死無疑,絕無倖免!」說完,他的眼睛在張天師的胸口掃了一下,頓時掃得這個神棍心跳如鼓。
張天師嚇了一跳:「這不就是必殺技麼?真是可怕,做你的敵人真是太可怕了……」他嘖嘖而歎,神情漸漸鎮定下來,走到少年的身旁,坐在大樓樓頂的邊緣,將兩條腿空蕩蕩的放在樓層之外,不停地晃蕩著。
唐川目光逼視著他,沉聲問道:「現在,該你回答我了!你來這裡究竟又是為什麼?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每次你出現都不會有好事情!所以,如果你再不把你的來意說清楚,我會讓你知道自己的心臟被別人捏在手裡面是什麼感覺的!」
張天師嘿嘿一笑:「別著急嘛!你要有耐心聽我說嘛,而且,咱兩也算同甘苦,共患難了,我來看看老朋友,也是很正常的嘛!」
唐川似乎沒有聽到張天師厚顏無恥的話,他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白皙而纖細的手指,淡淡的說道:「你還有最後一個機會……」
張天師頓時一窒,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和一個黑道教父在說話,這個年紀不大卻充滿了滄桑感的少年,他輕輕的一句話便有無限的威壓,他不苟言笑,卻不怒自威。
張天師歎了一口氣,做了個投降的手勢:「真受不了你!太沒有生活情趣了!」
神棍抬起頭來,臉上流露出一絲神秘莫測的笑意:「唐川,你想不想和我去一趟埃及?」
唐川眉毛一挑,想也不想,斷然道:「不想!」
裝神弄鬼的神棍大受打擊,滿臉幽怨,猶如怨婦:「你就這樣斷然絕情的拒絕了人家的邀請!難道也不問一下為什麼嗎?」
唐川聽著這故意發嗲的聲音,額頭青筋開始不自覺的浮起,他牙齒縫裡面一個一個的往外蹦字:「我不想知道!!」
張天師越發的哀怨,聲音像捏著嗓子唱戲的小生一樣,讓人恨不得一把掐住他的喉嚨:「天哪,你竟然這樣絕情!想當初,我們還一同飛躍太平洋,我們還一同進出夏威夷!」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唐川一聽便暴跳如雷,冷靜如山的氣質頓時丟到了九霄雲外。
「你個混蛋,你也好意思提?」唐川怒目而視,破口大罵「你個不知所謂,裝神弄鬼的神棍,給我滾開些!我看見你就煩躁!!」
張天師被一陣狗血淋頭的大罵,不僅不生氣,反而笑嘻嘻的站了起來,恬不知恥的一隻手靠在唐川的肩膀上,彷彿一個認識多年的老熟人,神棍擠眉弄眼的說道:「哎,哎,別這樣嘛!我這次真的找你有事!」
唐川指著自己的嘴巴,一字一句道:「來,看我的嘴型!哥!烏!恩!」
張天師被唐川反覆打擊,真有牛皮糖之韌性,癩皮狗之精神,死纏不放:「哎哎,說真的!我這一次真的有事啦!真的,這次我肯定不會傳送錯了!我向你保證,你看,這是我用道家至寶的符菉煉製而成的符咒,這次是絕對不會錯啦!」說完,他從懷裡面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紙,怎麼看都像是外國紙幣……
唐川怒道:「屁啦!死一邊去!每次你都這麼說,哪一次兌現了?這次我要相信你,沒可能啦!你是不是又有什麼狗屁預言了?沒事又跑來煩我!」
張天師張大了嘴,猛的一拍自己的大腿:「哎呀,我說我最近怎麼覺得你紅光滿面,五氣朝元,印堂上有青蓮綻放,靈台處有三花聚頂呢!敢情你也修煉成了他心通啊!怎麼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唐川和張天師相識的這段日子,這樣能將人忽悠瘸的話已經頗有免疫能力,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張天師:「去你媽的狗屁預言!告訴你,預言我已經知道了,如何出現我也已經知道了!只要我保護好我的女人們,她們就不會有事,我就不會毀滅世界!你那個什麼狗屁預言就不會兌現!!」
張天師聽見這話,猛然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川,訝然道:「不會吧?進展這麼快?這麼快就成你的女人了?」
唐川被無厘頭的張天師氣得面紅脖子粗,他二話不說,手一招,只見這無盡的黑幕之中頓時浮現無數漂浮在空中的森然骨矛,一根根有如蓄勢待發的利箭。
混賬神棍,你活得不耐煩了?敢嘲笑我?
唐川猛的一揮手,只聽見嗡的一聲,唐川身前的空氣猛地被這疾速彈射而出的骨矛抽得往裡一縮,然後又劇烈爆炸開來,蕩漾成為一波又一波的空氣波紋,向四周散開。
張天師頓時駭然,足下飛點,身形疾退,他閃電一般從袖子裡面掏出一面鏡子,手捏指訣,一聲大喝:「天月開光!破!」
「光!」的一聲,一陣黃光從地面而起,直衝天幕,無數疾射而出的骨矛被這黃光一碰,如同春雪遇陽,頓時消散。
張天師沒想到唐川說動手就動手,頓時心跳如鼓,雙手劇烈搖晃,都成了殘影:「哎哎哎,我投降我投降!我打不過你,我錯了還不成麼?」
唐川怒氣未消,悶哼一聲:「下次再亂說話,小心你的小命!」
張天師歎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走到唐川的跟前:「你要是活在古代,肯定是一個大獨裁者!」
唐川不置可否,狠狠的刮了他一眼,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一見到這個男人就這樣容易情緒波動。
張天師不敢再多開玩笑,臉上好容易帶了一點正色:「我剛剛的請求,希望你能鄭重考慮一下!」
唐川頭也不回,看著另外一個方向,似乎在調整自己的情緒:「考慮什麼?」
「和我去一趟埃及!」張天師很認真的說道。
「給我一個必須去的理由先!」唐川回過頭,臉上的神情已經漸漸恢復了正常。
張天師猶豫了一下,緩緩的說道:「因為,我夢見你和我在埃及出現,然後和阿努比斯大軍展開戰鬥,之後,你又被人偷襲,而我,生死不知……」
唐川歪著腦袋,也很認真的打量著面前這個靠自己從不出錯的預言而生存著的男人,他很好奇的問道:「我很奇怪,你這個人是不是有一天如果夢不到任何預言了,你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張天師愣了一下,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痛苦之極的眼神,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他仰著頭,發出一陣哈哈大笑聲,用這個看似狂放不羈的表情來掩飾著他方纔的失態:「唐川,如果,我真的沒有任何預言能力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的睡一覺!因為,我從出生到現在,還從來沒有真正安安穩穩的睡過一個好覺!」
唐川笑了一下,目光深刻尖銳,彷彿要看透到張天師的心中:「睡醒之後呢?」
張天師眨巴了幾下眼睛:「睡醒之後?當然是找一個極品,嗨皮嗨皮嘛!人生在世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嘛!」
唐川嘿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你覺得我只要跟你去了埃及,你夢境中的一切就會發生?」
張天師也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滿臉的神情在清冷的月光下散發著一種難以言語的光芒。這個男人只有在說到自己預言的時候,他才會散發出一種凜然難當的威嚴。
張天師搖了搖手指頭,淡淡的說道:「不,唐川,你錯了!我的預言之所以百分之百正確,命運之所以不可抗拒,就在於,我所夢見的一切景象都是我們未來即將面對的事情,無論你怎樣躲藏,無論你怎樣反抗,都無法躲避,都無法逃脫!該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就算你現在拒絕我,也沒有用!命運之神會把你推到我的預言軌道上去的!」
唐川心中最憎恨最反感的就是這些命運不可抗拒的理論,他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會拒絕,那你還跑來費這個口舌幹什麼?」
張天師嘿嘿一笑:「身為預言家,最為困頓迷惑的就是,我有時候知道事情的結果,但往往不知道過程!而有時候知道事情的過程,卻不知道事情的結果。」他聳了聳肩:「這一次,是最糟糕的一次,我只看見了中間的一部分畫面,既看不到過程,更看不到結尾!我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我們會出現在埃及,為什麼在埃及這個神靈已經消逝絕跡了幾千年的土地上又會出現阿努比斯的地獄大軍?」
「所以,你就像一個招搖撞騙的神棍一樣,跑我這裡來試一試運氣?」唐川出言冷笑嘲諷的說道「回去吧,別浪費力氣了!我不會去的,關於我的末日預言已經結束了,我只需要管好我自己,照顧好她們,這一切就不會發生的!什麼埃及不埃及的,我不感興趣!」
張天師歎了一口氣,目光深沉的看著唐川:「唐川,你應該知道,像你這樣擁有強大力量的男人,即便你不找麻煩,麻煩也會找上你的!你躲不掉的!」
唐川一隻眼睛睨著他,嘴角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這也是你的預言麼?」
張天師堅定的點了點頭:「當然!」
唐川突然破顏一笑,親熱的一隻手勾著張天師的肩膀:「是了,你是從不出錯的預言家嘛!我相信你!」
張天師猛然間被少年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給驚得愣住了,在他印象中,這個殘忍冷酷的死靈法師從來沒有對他這麼親熱過,張天師頓時有些受寵若驚,他訝然地不自覺應道:「是啊,我預言從不出錯的嘛!」
唐川站在大樓的邊緣,對他微笑道:「那你有沒有預料到你今天會表演一回空中飛人?」
「嗯?什麼?」張天師還沒回過神來,卻突然間屁股上面被人猛的用力踢一腳,頓時從大樓上像一隻斷了翅膀的小鳥一樣,跌了下去!
靠!!
唐川,你也太狠了!!
張天師覺得自己像一顆飛速墜落的流星,從大樓上快速的跌落,他發出一聲淒慘的大叫聲:「唐川,你這個混蛋……」
唐川站在樓頂,聽著漸漸遠去的身影和聲音,一隻手放在耳朵旁邊,準備聽一聲沉悶的落地聲,可他聽了好一陣,卻始終沒有聽到這重物落地的聲音。
「哎,果然讓他溜了!」唐川聳了聳肩,自顧自的笑了一下。
這鳥人,沒有翅膀也能飛嘛!
「唐川……」正當唐川準備離去的時候,古德裡奧突然開口說話了。
這個死靈之王已經極少開口說話,或者影響他最得意的學生,在他看來,唐川已經很成熟了,他欠缺的只是戰鬥的經驗與閱歷。
對生命意義的終極理解和對命運的最終參悟,是要通過豐富的人生經歷才能夠徹底明悟的!
古德裡奧在與少年相處的日子裡,他埋下的火種已經夠多了,他有的是時間等待著它們的發芽。甚至,棲息在少年身體中的古德裡奧,他有時候極其罕見的也會在心中隱約的期望少年最終能在命運的對抗中獲勝,他能夠打破死靈法師的悲劇宿命。
我到底希望他贏,還是不希望他贏呢?
有時候,智慧如同古德裡奧,他自己也無法弄清楚當他面對這個問題時,他內心深處的答案。
唐川聽見古德裡奧的聲音有些驚訝,他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和他聯繫過了:「古德裡奧,你想說什麼?」
古德裡奧緩緩的說著,聲音低沉,有如一個飽經滄桑的老年智者:「你應該聽他的話,我有一種預感,你如果和他在一起,你會遇到她……」
唐川訝然:「她?你是說尼菲蒂蒂?」
古德裡奧的聲音一頓,陷入了一種可怕的沉寂當中,有如山洪暴發前的平靜,他過了一會,才緩慢而仇恨的說道:「是的,這些日子,我每天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受到一種強而有力的呼喚,我不知道這種力量是哪裡來的,但是我能感覺得到,這種力量極其強大,只有當年的尼菲蒂蒂才能與之媲美!」
唐川眉毛一挑:「所以?」
「所以……」古德裡奧接著他的話,說道「你必須加強你自己的實力,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僅僅靠你現在的實力而言,你如果遇到了尼菲蒂蒂,你只有一個下場……」
古德裡奧冷冷的笑了一下,緩緩的說出一個猙獰而血腥的字眼:「死!!」
唐川沉默了一下,他很清楚的知道,古德裡奧也許很偏激,也許很殘酷,也許很瘋狂,但是這個人絕對不會高估或者低估唐川,他更不會高估或者低估他的宿敵,尼菲蒂蒂……
如果古德裡奧說唐川打不贏尼菲蒂蒂,那他就一定不會是尼菲蒂蒂的對手,一旦相遇,那結果一定不會有任何的差錯,唐川一定會死在尼菲蒂蒂的手中!
因為,唐川就算再強大,他也不過是一個繼承了死靈之王力量,接觸亡靈魔法不到半年的少年而已。
而尼菲蒂蒂?
這個女人,在認識古德裡奧之前,她就已經是魔法時代,龐德帝國最強最富天賦的天才女劍術師,大陸為數不多魔武雙修的聖界強者,光明教的寵兒,她不僅精通各種魔法,而且還精通武技!
更讓人膽寒的是,當尼菲蒂蒂與古德裡奧相遇之後,這個女人開始修煉死靈法術,並且一日千里,成為了古德裡奧身邊最強大的助手,並被亡靈世界敬畏的尊稱為「巫妖王」。
一個精通黑暗與光明雙系魔法的恐怖法師,這將是一個如何令人膽寒的存在?
但,這一切都不是最可怕的,最最可怕的是,這個女人的手中有著一樣神器,只有這樣神器才能殺死不死的亡靈法師。
地獄火神之劍!
古德裡奧送給尼菲蒂蒂的初夜禮物……
唐川一直很想問古德裡奧,為什麼會把這種能至他於死地的武器交到另外一個人的手上,這不是授人以柄,授人以生死麼?
唐川沒有問,因為他隱隱約約能知道這個答案。
他深愛著這個女人,當然,現在也許只剩下了仇恨,但是當年,古德裡奧對尼菲蒂蒂的愛,一定不會比唐川對周群、柳琴、宋佳和何麗莎的愛來得淺薄。
唐川能夠體會這種墜入愛河的感覺,能夠體會這種深愛著對方,恨不得把自己一切都交給對方的感覺……
唐川唯一慶幸的是,還好古德裡奧沒有把詛咒權杖也送給尼菲蒂蒂……
要不然,唐川一旦見到了尼菲蒂蒂,那留給他的只有一條路。
抹脖子吧……
「我該怎麼做?」唐川凝神問道。
「學會死靈法術的最強禁咒!」古德裡奧的聲音有如遠天轟隆隆而來的滾雷「死神鎧甲!」
唐川心中一窒,他能從古德裡奧的聲音中感受到這個法術的強大,但是他並不知道,古德裡奧當年就是靠這個恐怖禁咒與至高神拚殺得不分高下,分庭抗禮的!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可是,我該從哪裡先做起?」唐川反問道。
「拿出你的詛咒權杖,用你體內的亡靈之力與它溝通,然後將它所有的力量釋放出來!」古德裡奧低沉的說道。
唐川從懷中取出詛咒權杖,看著這根又短又黑,渾身雕刻著螺旋條紋的短杖,杖首和杖尾處兩個精雕細琢的骷髏頭閃爍著淡淡的紅光。
不知情的人如果看見了,打死他們也無法無法想像這樣一根並不太出奇的短杖竟然藏著毀滅世界的力量!
地獄火神劍是無堅不摧的神器,它甚至能破除一切保護力量和各種法術系的護盾法術,當然,亡靈法術系的「死神鎧甲」是不能破除的,除非上面灌注著天生與亡靈之力相生相剋的光明聖力。
而詛咒權杖,則是死靈法師的至尊權杖,它不僅僅能夠儲藏無窮無盡的能量,更能將施術者的法術力量成倍數的放大。
所以,當古德裡奧的力量和詛咒權杖聯繫起來的時候,死靈之王恐怖強大的亡靈之力,通過這個亡靈力量放大器催化出來之後,它將產生一種1+1遠遠大於而的力量!
就像唐川僅僅只是把他身體中的力量傳送到詛咒權杖中時,他頓時感覺到這根短小的權杖中蘊含的恐怖浩瀚如同深淵海洋一樣的力量,剎那間甦醒了過來!
就像地獄中所有被囚禁的惡魔與亡靈同時被戰鬥的號角所釋放,就像深淵中所有沉睡的魔王與惡鬼被亡靈君王的命令所喚醒!
天與地之間突然間爆發出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在東海市,幾乎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有一個錯覺!
「嚎!!」
這個世界像陡然間闖進了無數的洪荒野獸!!
天地在劇烈顫抖!!
唐川目瞪口呆的看著詛咒權杖中源源不斷的釋放著濃重如同墨汁一樣的黑霧,這些黑霧中繚繞著無數凶獰哭嚎的亡靈,它們像沖天的黑幕一樣,像一朵遮蓋大地的巨大烏雲一樣,在天空中不住的聚集著,然後緩緩的擴散開來。
一股看不見的黑暗與污穢,隨著它們的不住擴散,而往外延伸著,彷彿瘟疫的觸手,彷彿不斷擴展的詛咒土壤!
緊接著,在這片大地中頓時響起無數瘋狂慘叫的聲音,這是活著的生靈被亡靈之力侵蝕而發出的死亡前的哀號聲……
這種聲音從近處開始發出,然後不住的擴散,此起彼伏,彷彿歎息之牆上面湧動的無數亡魂發出的嘶鳴嚎叫聲。
唐川驚得呆了!
他猛然間意識到,死神鎧甲這個終極禁咒,是以摧毀周圍所有生命作為代價的一個恐怖法術……
這太可怕了!
我如果在這裡使用這個法術,整個城市都會化為鬼蜮!!
「夠了!」唐川冷汗淋漓,猛然間收回自己的力量,天空中哀嚎盤旋的烏雲也隨之漸漸消散,城市中的慘叫聲也漸漸的低了下去。
「不能在這裡使用!要不然,這個城市會被毀滅的!」唐川猛然間想起了張天師的預言,這讓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滅世的預言彷彿仍然徘徊在他的身邊,只要少年稍有不慎,或者行差踏錯,他便會再次化為凶獰可怕的地獄魔王,毀滅這個世界!
古德裡奧不置可否,淡淡的笑了一下:「那當你遇到尼菲蒂蒂的時候,你難道準備束手就擒麼?」
唐川額頭汗如珠滾,心有餘悸,他定了定心,方纔如果不是他收得快,那這個恐怖的法術就將發出,而這個城市所有的生靈都會被抹殺,其中當然也會包括他所牽掛和愛戀的女人們……
「不行,絕對不行!絕對不能在這裡使用這個法術!」唐川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就算要用,那也得挑一個沒人,或者人少的地方用!」
「呵呵……」古德裡奧淡淡的笑了一下「剛剛那個預言師所說的地方,你覺得怎麼樣?」
唐川一呆:「你的意思是?」
古德裡奧笑了笑:「我記得在你的腦海裡面所提供的關於這個資料是,這是一個沙漠之國。在這樣的一個地方使用死神鎧甲,總不會讓我們的好心腸先生感到愧疚了吧?」
唐川被古德裡奧嘲諷得有些惱怒:「你在和這個傢伙串通好了勸說我麼?」
古德裡奧哈哈大笑:「你怎麼到現在都不明白?在命運這一點上面,我和他的看法是一樣的!如果一件事情它會發生,那它就必然發生!你是躲不過的!」
唐川怒道:「不去!我找不到我必須要去的理由!誰知道我去了以後會不會反而和尼菲蒂蒂碰面?」
古德裡奧聽見了這個名字,頓時情緒又陰沉了下來:「這是你的宿敵,也是我的宿敵,你逃不掉的!」
唐川忍不住反問道:「古德裡奧,我一直很納悶,為什麼你會把火神之劍給這個女人?難道當初你的眼光就差到了這樣的地步了麼?連一個女人愛不愛你,或者有沒有野心都看不出來?」
唐川這話剛剛說完,他便感覺到古德裡奧的憤怒與憎恨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頓時讓他幾乎窒息!
「不要和我提她的事情!!她是一個叛徒!魔鬼!!鮮廉寡恥的背叛者!!!我為了她才發動征服世界的亡靈戰爭,我為了她才和光明教皇展開激戰,我為了她才不惜深入地獄,為她打造了這把能誅神滅世無-敵-龍^書#屋@整(理的火神之劍!!我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讓她重新對我露出她的笑容!」
「可是,當她再次對我露出笑容,當我我即將征服世界的時候,她卻可恥的背叛了我,她像踢開一塊岩石一樣,將我一腳踢開!!」古德裡奧瘋狂的咆哮著,像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她怎麼能這樣對我!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憑什麼這樣對我!!!」
唐川面對著古德裡奧狂風暴雨一般的怒喝與質問,他啞口無言,心中雖然有無數的疑問,卻不敢再問。
為什麼尼菲蒂蒂會背叛古德裡奧?
以古德裡奧的智慧又為什麼會被這個女人所欺騙愚弄呢?
古德裡奧幾乎陷入了瘋狂暴走的邊緣,尼菲蒂蒂是他永遠的逆鱗,永遠的疤。
唐川,這個年輕的死靈法師歎了口氣,他抬起頭來,看著浩渺的星空,他隱隱約約覺得這深邃的天空有一雙清冷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的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