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千五百萬轉賬完畢,唐翰查詢完畢確認之後,就將那翡翠毛料交給了那位來自香港的珠寶商人周林生。
兩人低頭交貨的時候,那六十多歲的珠寶商人周林生好心低聲提醒了唐翰一句,讓他們注意安全,這一天多折騰下來,他們已經成了這條玉器街的風雲人物了。
唐翰心底一驚,雖然早有料想到會有這樣的情形,但此刻聽得這周林生善意的提醒,唐翰更感覺到了這迫在眉睫的沉重壓力,但以前華家帶給他的壓力更大都挺過來了,這回他也不會就這樣倒下去。
臉上依舊是一副笑臉盈盈的樣子,唐翰低聲感激地謝過,周林生也報以微笑,在旁人看來,兩人還像是在做交易一樣。
交割完畢,唐翰也就沒多做停留,拉起秦月就往人群外圍擠去,準備和葉欣匯合。
這時候,還是有很多人圍在那裡看熱鬧的,這既是人的天性,也是賭石這一行約定俗成的情形。
但在此刻的唐翰的眼中看來,很多人眼裡閃爍著的滿是嫉妒,而且越看越像。想來也不奇怪,陡然之間,由一塊不值得兩萬塊的廢料變成了兩千多萬,換了他自己說不定也動心了,更不要說這裡不乏想通過賭石發財的人。
還沒等到他們和葉欣匯合,溫鳳就熱情地迎了上來,問他們要不要再看看店裡的毛料,還說她店裡的極品毛料可多著呢!
唐翰思慮轉得極快,他也知道很多做毛料生意的人,真正上好的毛料都不會隨意拿出來的,很多時候他們只會把這些上好的毛料給熟客看,給其他顧客看的都是些中低檔的毛料。
但此時此刻,唐翰卻沒多少心情了,怎樣安全離開平洲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看看時間,十一點不到,這時候走好像不大合適,何況機票什麼的都還沒安排好,先呆在這玉器街,說不定會更安全一點。
唐翰很快下了決心,當即就說道,「托老闆娘的福,我們今天運氣實在太好了,但這滿盈則虧的道理我還是懂的。我們就先四處轉轉看,明天再過來看如何?到時候可不許藏私啊!」
「那你們可要來啊!」雖然有些失望,滿臉熱情的溫鳳也沒多作挽留,只要他們明天再來,就又有生意可以做了,連續賭漲給人的壓力也是非常大的,看唐翰幾個人也不像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的人。
再者,唐翰說不定不怎麼相信她,因為剛剛的賭石真是驚險,事前誰都沒曾料想過會有這樣的情形,要不是最後這無意中的一拼變廢為寶,估計他們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的。
「一定會來的!」唐翰的臉上的笑容倒是非常誠懇。
秦月被他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怎麼就不看了,說不定溫鳳能拿出幾件好貨出來呢!但直到幾個人出了店門,秦月這才問道,「哥哥,我們為什麼不多看看啊!」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好運氣不可以一下就用光的,我們可以再到其他地方看看啊!」唐翰回答道,剛剛的經歷也確實是碰運氣。
秦月嘟起了小嘴,似乎還不服唐翰的決定,唐翰卻也不多做解釋。
一直沒說話的葉欣卻瞧出了些門道來,這樣飛來橫財,遭人嫉妒那是必然的,現在這一鬧騰,幾個人在玉器街也算是小有名氣,雖然在這玉器街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如若出了玉器街那就很難說了。
葉欣經歷得多,也站在外圍,算是旁觀者,看得清楚,人群中確有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至於唐翰暫時不看溫鳳提供的好毛料,卻承應明天再來,應該是他施展的緩兵之計,這傢伙還蠻聰明的嘛!
繼續挨個店舖逛的時候,秦月這個小丫頭照常充當急先鋒,先蹲下去瞧毛料的好壞,也就給了落在後面的唐翰和葉欣兩人足夠的空間。
「欣姐,你門路廣,看看能不能找人幫忙,弄到今天下午或者晚上的機票,反正要越快越好!」唐翰低聲對葉欣說道。
「嗯,我馬上找人幫忙辦一下。」葉欣點了點頭,聰明的她自然明白唐翰的意思,沒事誰會這麼急著離開。
「那就拜託欣姐了。」唐翰怕秦月起疑心,說完就蹲了下去,和這小丫頭一起研究起了翡翠毛料來,可惜擺在外面的毛料屬於上品的基本很少,唐翰也不覺得奇怪,即便在產地緬甸,真正的好毛料也只佔很小一部份,有百分之五就頂天了。
掏出手機打電話的時候,葉欣的心情莫名地緊張起來,這時候正是出門的高峰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票,本來他們的機票已經訂好的,是在第二天晚上,她也沒曾料想到會走得這麼急,昨天秦月還在出言安慰她呢!要是真沒票那就只好另想辦法了。
心急如焚,葉欣打了好幾通
其間還撥錯過一次號碼,這才搞到三張從廣州到碧海還是晚上八點的機票,再看看現在的時間,中午十一點,還有好幾個小時。
好在即便對溫鳳,葉欣也沒說出幾個人的實情來,要不傳出去可就麻煩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很快轉過兩家店,葉欣也就找機會把定好機票的事情給唐翰說了,唐翰感激地望了葉欣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唐翰那惴惴不安的心漸漸平復下來,秦月這小丫頭還蹲在地上,精心挑選翡翠毛料。
「哥哥,裡面有人切石,我們要不要看看啊!」秦月每每都是衝鋒在最前面的,這不,她發現一家店舖裡面也有人在切石,看多了唐翰切石,倒沒看見幾次人家怎麼弄,這不用負責任的好戲,她倒是很想瞧瞧。
唐翰笑著點了點頭,他在心底盤算著,反正現在就是消磨時間,看完他們解石,就該吃午飯,吃完午飯再逛上一圈就該走人了。
秦月拉著葉欣擠了進去,這回純粹就是瞧熱鬧,兩人的心態也就放輕鬆很多了。
唐翰卻在這時候接到一個電話,打開手機一看,是卓老打過來的,唐翰當即在到外面接起了電話。
卓老說是他們在平洲的事他都聽說了,除了恭喜唐翰兩兄妹之外,還讓他們幾個注意安全,最好盡快回去,說這年頭世道並不好,廣東這邊尤其如此。最後還給了唐翰一個他朋友的號碼,說要是有什麼問題的話,打電話找他就好了。
唐翰心底很是感激,他沒想到卓老還是這樣關心他們,而且這些老人們的見解總是比年輕人要成熟,他自己也意識到這其中的危險了。唐翰當即謝過卓老,也說了他自己的打算,卓老再次囑咐讓他小心行事,盡早回去。掛了電話,唐翰就擠進去看他們解石。
唐翰一進去,秦月的小嘴就呱啦呱啦把她打聽到的東西說了出來,說是這個兩個叔叔合夥三十萬買了一塊常見的黃鹽沙皮翡翠毛料,但這塊毛料卻是全賭的。
放眼望去,只見毛料的兩位主人,一個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名叫葉飛,臉上還有一絲稚氣,估計剛入行不久;另外一個年歲略大,約在三十歲左右,叫周榮昌,看他擦石的樣子應該有一定的賭石經驗。
唐翰再看那塊全賭毛料,像是老坑毛料,而且已經擦出很大一片綠出來。估計這周榮昌應該和這裡的老闆是熟人,要不以這樣的價格,應該拿不到表現這麼好的老坑毛料的。
就在眾人準備看好戲的時候,這兩個合夥人卻鬧起了矛盾,周榮昌打算把這塊擦漲了的毛料當即賣掉,年輕一點葉飛的則堅決不同意,執意要它解開來,傻子都知道,解開來可以賺更多的錢。
「擦漲了就賣掉吧!五十萬我買了。」旁邊圍觀者中,有出價到五十萬的,因為雖然擦漲了,但是和真正的切開來還是有很大的風險的。
「我看還是把它賣了的好。」那周榮昌臉色看起來並不太好,擦出很多綠來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可這葉飛不太懂行,又十分頑固,他就後悔當初找他合夥了。
唐翰清晰敏銳的視力此刻發揮了極好的作用,聽了他的話,當即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塊毛料上。
只見被擦出綠的地方雖然很廣,從外面松花的表現,以及那顏色漸漸變淡的翠綠來看,極有可能只是表面的一層薄綠。估計這周榮昌打的是這樣的主意,把風險轉給人家,反正他們已經賺了二十萬了,只是,他斷然是不會當眾說出這樣道理來的。
「周大哥,你開什麼玩笑,既然擦漲了,切開來不是會漲得更多。」葉飛聽得周圍人的出價五十萬,眉宇間隱然有得意之色。他本來不太懂行,聽周榮昌說這塊毛料賭漲的可能性非常大,他這才和他合夥並出了二十萬,一起買下了這塊毛料。不想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周榮昌竟然想放棄。周圍的人想買,他就更不願意出售,既然有人肯買,就說明切漲的可能性非常大。
「你就聽我一句吧!」周榮昌苦瓜著臉,顯得非常無奈。
「你剛剛不是說那背面也可能擦出綠嗎?要不,我們就再擦一下試試看,估計人家出價會更高的。」葉飛稍微做了點讓步,卻仍然不肯就此罷手,他可聽說這裡面的利潤是非常驚人的。
周榮昌拿他沒辦法了,誰讓他現在手頭緊,要和他合夥來賭,要是自己一個人賭就好了,葉飛這半吊子的水平,還真是害人不淺。
「不擦的話,那就切開好了。」葉飛接著又催促道。
周榮昌被他弄得心神不寧,心想不會那麼倒霉吧!其實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出手,不管是切下去還是繼續擦下去,都有非常大的風險在裡面。
人也紛紛出主意,有好事者讓他們切開來的,也有厚他們考慮再說。弄得經驗還算豐富的周榮昌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年少氣盛的葉飛就更不用說了,只聽那些適合他自己心意的建議,一個催著周榮昌要切開來。
周榮昌沒辦法,也存著賭上一把的心思,遂了葉飛的心願,答應切石。
周圍的觀眾們也才安靜下來,看他如何切石,只有秦月這個小丫頭在唐翰身邊嘀咕,切就切,哪來那麼多廢話!
周榮昌把毛料固定好,沿著有松花表現的地方,也就是他剛剛擦漲了的地方,約在整塊毛料的五分之二處下刀,一陣轟鳴聲中,分成兩半的翡翠毛料也呈現在眾人面前。
果然,如唐翰預想中的那樣,整塊毛料只有表面有薄薄的一層翠綠,其他全是白花花的爍石,讓人扼腕歎息不已。
「這下好了吧!」切垮了,周榮昌議臉的惱怒,他再也忍不住對葉飛發彪了。
葉飛的臉色卻比他更難看,目光呆滯地望著那塊毛料,一副很不相信的樣子,剛剛明明聽很多人都說切開來會漲的啊!他這二十萬就這麼沒有了嗎?原來還指望靠它賺個一兩百萬的。
「不是還可以切的嗎?你就再切切看!」過了好一陣子,葉飛這才反應過來。
「切,再切的話一分錢都賣不出去了。」周榮昌沒好氣地回答道。
「那我自己來切!」葉飛搶著上前,首先操起那小半塊毛料,攔腰一刀切了下去,這回還算好,出現了幾絲翠綠,可惜成不了什麼氣候,想要賣錢那只是天大的笑話。
氣憤不過,葉飛拖過那被他切成兩半毛料其中的一塊,再從中切了一刀,毛料的表現依舊慘不忍睹,白花花的,似乎在嘲笑他的無能。
失望至極,葉飛也再沒力氣折騰下去了,這該死的,就這麼虧了!
周榮昌這時候也就趁機問有沒人願意買剩下這半塊毛料,現在的情形,能收回一點錢是一點。雖然大頭都是葉飛出的,可他自己畢竟也有錢在裡面,判斷失誤的責任他自己也應該承擔一部分,他也沒能阻止葉飛的瘋狂。
當即就有行家湊上前,仔細研究了一下那五分之三沒被再度殘害的部分,最後,無一例外地,一個個老人都搖著頭走開了。
等再沒人上前,一直在旁關注的唐翰這才走上前,秦月也就跟著過去看熱鬧了。
唐翰這回拿出放大鏡,仔細觀察了剩下那半塊毛料的表現,從外皮看確實是塊老坑毛料,也應該是托熟人才弄出來的好貨。只是,這只有靠皮的一層薄薄翠綠的事情屢見不鮮,碰上這樣的事情,算他們自己倒霉。
不過這剩下的半塊,唐翰看了看,雖然從切開的地方看,這塊毛料沒有半點的可賭性,但是從這半塊毛料的外皮來看,應該還有一定的可賭性。因為那外部有一道松花,許多細微的綠點緊繞在松花旁邊,形成的是一條極淡的蟒帶,外面的結晶體也是極其勻稱,照這樣的情形看來,裡面還是有很大可能出高翠的。
「兄弟幫個忙買了吧!」葉飛此刻再沒先前的銳氣,見這些行家們此刻都縮回去了,只有這兩兄妹肯上來看,說不定還能賣出去。
他研習過翡翠毛料一段時間,可惜只懂一些皮毛,只知道其中利潤很大,自己心裡沒底,只好聽從大部分人的意見了。聽同鄉的周榮昌說這邊有一塊好料,就一起來投資了,可那畢竟是自己的血汗錢,所以,他更加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和大多數的意見,而不是前後言語不一的周榮昌。
「三萬!」唐翰伸出了三個指頭,想起當初他也是在那塊外丑內秀的石頭裡切出了五十萬,不知道這次,歷史會不會再次重演呢!
「我還不如直接切了呢!」周榮昌自然想要努力提高身價。他也認出了,眼前這人正是這一兩天在整條玉器街混得風生水起,也是財大氣粗的人物,可在利益面前,其他的東西都得讓開。
「那隨你了!你們就切開看看吧!」唐翰也不想多講價了,要不是看這是老坑的毛料,三萬塊錢他都不肯出的,他們最初的一塊毛料也不過花了幾千塊錢。
「大家可以好好商量嘛!」葉飛本來已經完全絕望,此刻有幾萬塊錢拿總比沒有的好。
「就這個數,絕對不能再添了。大家都看得清楚,這松花表現極好的部分都切成這樣,其餘的就不用我多說了,你們也都看到大家的反應了。」唐翰倒不是吹噓,雖然另外一面的外皮表現還算好,但這幾刀白花花的石頭切下來,幾乎沒人願意接手。
「那好,成交!」葉飛很快拍板,周榮昌直瞪眼也沒辦法,誰叫他自己看走眼,資金也沒葉飛出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