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族副將拿出來的,是一個成年人手掌大小的令牌。令牌一面浮雕著一個猙獰面容的怪物,仔細看時,那根本就是血淵之主那大菠蘿形象,而另一面,卻是複雜無比的法陣圖案。
令牌一拿出來,那鬼族副將另一手在自己心口一抓,抓得鮮血淋漓,然後就著一手的鮮血,塗到了令牌之上。
那令牌吸了鮮血,一下子變得活靈活現起來。正面的大菠蘿形象像是活了過來,在令牌之中輾轉騰挪,發出沉悶的咆哮聲,而另一面的法陣,卻是紅血大盛,印紅了半天天空。
典不韋冷冷的看著鬼族副將,出奇的根本半點反應也無,就像是完全不在意對方的行動一樣。甚至還揮手讓自己想衝上來的親衛安靜下來。
「現在知道怕了?就讓我先把你關於天神令中,待得此番事了,再帶你去見教宗,治你這背叛通敵之罪。到時候,我要讓教宗把你賞給我當血飼,我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鬼族副將惡毒的笑著,看著典不韋,希望從狂龍將臉上看到一絲慌亂。
但是他失望了。典不韋依然冷靜如初,硬朗的臉上,只有堅毅的表情,眼神之中,不見半點驚慌,只有濃濃的不屑。
「死到臨頭而已!」鬼族副將被典不韋的表現給嚇到,生生退了一步。但是隨即又心頭大怒,認為典不韋羞辱了他,怒火沖心。抓著那天神令牌,就像典不韋的頭上蓋去。
那天神令牌本來就是用來對付像典不韋這樣的人物的,完全的針對效果。別說鬼族副將這麼一個尊級低等的天聖拿著,就算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拿著。也可以把典不韋給直接關入天神令牌之中。
那令牌背面的法陣是一個封印法陣,會把典不韋給直接封印進去。
紅光籠罩了典不韋全身,待得紅光散去,典不韋已經消失在原地——他,已經這被封印在天神令牌之中了。
鬼族副將喘著粗氣,眼中又是怒,又是驚。
驚的是在最後一刻,典不韋的眼神之中。也只有濃濃的不屑,根本沒有半點將要被封印起來的神色。怒的是典不韋眼中的那不屑,那像看白癡一樣的表情。
鬼族副將心中也沒有多少底。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實實在在的典不韋通敵的證據,說起來封印典不韋。不過是他諸多情緒混合在一起之後的一次衝動的爆發而已。
如果在他拿出天神令牌的時候,典不韋就服軟,他根本就不可能封印典不韋。一開始,鬼族副將之所以拿出天神令牌,就是他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恐嚇一下典不韋,讓典不韋不要再那麼的瞧不起他。
其實鬼族副將也知道,要論指揮軍團作戰,鬼族裡還真找不出幾個人可以和炎黃五龍上將比的。人家那是真正的為帥者。和他們這種頂多能為將的人完全是兩回事。
前者可指揮手下打仗,甚至指揮敵人打仗。談笑之間,翻雲覆雨。後者卻只能聽帥者令。當個先鋒官也和協調者也就是了。
這裡面的區別,可是極大的。
典不韋在鬼族之中,也是極為出名的。在他曾經在月來堡任職的十幾年裡,鬼族在其手上吃的虧簡直是數都數不過來,要不是因為如此,鬼族當時也不會花大力氣弄出鬼怨嬰這樣的東西,去暗算典不韋了。
所以其實鬼族副將雖然一直對典不韋不服氣,但是心底還是很怕典不韋的。
而典不韋一直那種高高在上的作派,更是讓鬼族副將的心裡不斷的扭曲,不服與懼怕不斷的混合,最後行成了一種想要把典不韋踩在腳下報復的病態需求。
但是之前典不韋每一步,鬼族副將都找不到漏洞,所以根本就沒辦法挑刺。但是在派出血怪之後,典不韋的作派的確讓人不解,至少容易讓人誤會。所以鬼族副將就覺得這是個機會,是他反擊典不韋的機會。
因此他才會突然的質問典不韋。
其實一開始,他的質問,就是一問,那個時候也都沒有封印典不韋的心思,甚至連拿出天神令牌的想法都沒有。畢竟他的秘密任務雖然是監視典不韋,但是上峰也給了明確的指令,那就是如果典不韋沒有背叛,他若以天神令牌為憑不聽典不韋的命令,那他就只有成為血飼一途。
但是典不韋根本就不屑和這種沒腦子,又不聽命令的傢伙解釋。狂龍將的脾氣可不是說著玩的。狂傲無匹,從不與人解釋,當初和古樂剛打交道的時候,老夫人因為鬼怨嬰的事情,被典不韋誤會。他不也根本不聽人解釋,也不予人解釋,直接就找古樂拚命了嗎?
所以,狂龍將,從來不解釋。你明白就明白,不明白,那就不明白。老子懶得理你。
但就是因為這樣,刺激到了鬼族副將,那種不屑的眼神,一下子把鬼族副將的憤怒完全的點燃了,這才腦子一熱,把天神令牌拿了出來。
天神令牌是專門針對典不韋等幾個復活的炎黃上將的,自然一拿出來,典不韋就有了感應,也立刻明白了這個東西的用處。鬼族副將當然也知道這個事情。
如果這個時候,典不韋心虛,向鬼族副將服軟,鬼族副將是萬不敢就這麼把典不韋封印起來的。畢竟沒有證據,這天神令牌又只是封印,不是把典不韋殺了,這回去要是沒證據,上峰把典不韋放了出來。那個時候就算是上峰不處罰他,典不韋也不會放過他。
所以,到那個時候,鬼族副將也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但是,典不韋還是那副不屑的模樣。就像是那張臉根本就不會改變表情一般。甚至,在他的眼神之中,鬼族副將還看到了一絲挑釁:「小樣兒,給你萬個膽子。你敢嗎?」
鬼族人本性本就衝動暴虐,血神功法也是陰邪之法,兩者相加,可以說,鬼族裡就沒幾個不衝動的傢伙。當真是腦子一熱,什麼都敢幹,什麼都不顧的那種。
被典不韋的眼神這麼一刺激,鬼族副將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沒證據?沒證據也封印了再說。反正打完仗還有那麼長的時間,有的是時候「找出」證據來。
所以,鬼族副將,終於還是把典不韋給封印了。
但封印之後。怒氣一消,理智又佔據心頭,鬼族副將,又怕了。不過這個時候再怕也為時過晚,後怕也沒任何的作用。所以鬼族副將強撐著給自己打氣。哈哈大笑:「這就是背叛天神的下場。你們每一個人,誰與天神作對,誰背叛天神,就是這般下場。給我全力進攻赤兔城。誰敢再辦事不力,全都給我當血飼!」
鬼族副將笑著笑著。突然發現周圍氣氛不對,似乎太過安靜了。
於是他收了笑聲。看向周圍,卻發現周圍的親衛親兵們,全都愣愣的看著他的身後。
身後有什麼?
鬼族副將轉過身去,看得一眼,卻是倒吸一口涼氣。
身後有什麼?
也沒什麼,兩個人罷了。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男者,目似朗星,甚為氣宇軒昂,作打扮,一襲青衣。
女者,眉如遠山,眸如星辰,瓊鼻粉腮,小巧櫻唇,身姿絕美,有股成熟的風韻。
一男一女,就這麼站在鬼族副將的身後,無聲無息。鬼族副將甚至都不知道這兩人是從哪裡出現,又是何時出現的。
這女人,似乎看起來有些眼熟,但是如此氣質之女,鬼族裡哪裡會有?難道只是錯覺?至於男人,青衣生,陽光笑容,人是絕對沒見過,但是聽,卻一定聽過。
「圖騰族,古樂?」鬼族副將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打顫。
古樂早已經被例入鬼族最大的敵人,也是最恐怖的敵人,可以說,現在鬼族的所有的行動,都是在針對古樂,什麼時候古樂垮了,鬼族的敵人就全都沒了。有一日古樂不死,鬼族永遠都完不成他們的目標。
「如果鬼族裡全都是你這樣的白癡,那該多好啊!」古樂笑了,如春日暖陽。但在鬼族副將看來,那卻是死神一笑。
「你從古墓之中出來了?你是來殺死我的?」鬼族副將連退數步,想大聲呼喊,讓大軍攻擊古樂,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喊不出口。
大軍,大軍有個屁用。沒有和他一般無二的強者,誰能拿他如何?但是,誰能強過他?也許只有教中的那幾位,可是,那幾位,現在不在這裡啊。
自己,要死了不成?
鬼族副將全身顫抖,不知所措。
「其實,你什麼也沒看見,一切也都沒發生。我只是打醬油路過的!」古樂依然是一笑,有說不出的促狹。
隨著古樂的話語,鬼族副將只覺得古樂的那雙眼睛,在自己眼中越變越大,越變越大。那眼眸似毒蛇一般詭異,又似星辰一般夢幻,最終,鬼族副將整個人陷入那一雙眼眸之中。
……
「發生了什麼?」鬼族副將打了個冷戰,突然轉醒過來。迷茫的看看四周,卻什麼也沒發現。
中軍的鬼族戰士還是安靜的站在四周,不管是鬼族本族的戰士,還是復活的惡來軍戰士,個個都沒有異常,他們都經過一定的洗腦,自我意識並不強烈,所以鬼族副將剛開始封印典不韋的時候,也不怕惡來軍戰士嘩變,因為那不可能。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鬼族副將抓自己自己的一個親衛問。
那親衛一臉不解的看著鬼族副將道:「將軍,剛才你說大帥背叛天神,把他給封印了。現在大軍沒了統帥,還需要將軍來做安排!」
「我怎麼覺得剛才好像發生了什麼別的事情。但是我記不清楚了!」鬼族副將有一種感覺,就是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將軍。沒發生別的事情。」親衛道。
鬼族副將看了一眼自己的親衛,這些親衛都是他的親信,他還是信得過的。然後他又看向別的親衛,都是一樣的說法。鬼族副將這才把心放下來。以為自己只是因為封印了典不韋,心情過於激動引起的錯覺而已。
「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親衛問。
「傳令下去。繼續攻進。加大力度,我就不信,對方的箭矢多得用不完!」鬼族副將狠聲道:「一次射擊就是八十萬箭矢,我看他們有多少箭矢來用。另外,把儲存的血氣都給我用上,再弄出一百皇級高等血怪來。這次要配合部隊一起殺上去,我到要看看,他們能不能擋得住我們。」
「諾!」親衛應諾,下去傳令去了。
在無人看到的某處。一聲輕笑微不可聞的響起。
「笨得到是有些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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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鬼族那邊傳來了異樣的能量波動。是不是他們又出什麼新招了?讓雪鷂去看看?」呂宵戕感受到了典不韋被封印時那異常的能量波動,有些放心不下。
「此時鬼族大軍上空血氣太盛,血毒也強,雪鷂去了,會受影響的!」嵐婷反對道。
雪鷂雖然飛翔於千米高空。但是那血毒並非常物,一旦在一處地域濃度夠了,甚至千米高空也可以受到影響。雖然那種濃度對人,尤其是修煉者的影響會很低。但是對於異獸來說,卻又足夠了。不是妖獸。根本擋不住血毒的。
「那就可惜了!」呂宵戕也知道不能硬來,到時候沒探到消息。徒勞折損雪鷂這樣的偵察利器,完全就是得不償失的傻事。
「也沒什麼,就是他們那裡奪權。有個白癡副將,把典將軍給封印起來了!」就大呂宵戕鬱悶的時候,一個和悅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壞蛋!你回來了!」嵐婷對古樂的聲音何等敏感,一聽之下立刻大喜,轉身看都不看,直接就撲了過去。
「你什麼時候學會丑牛部族的野蠻衝撞了?」古樂現在也放開了心思,對嵐婷的感情也不抗拒了。他輕輕抱住嵐婷,笑著在其頭上敲了一下,沒用力,與其說敲,到不如說摸。
「臭小子你回來了?那古墓可有什麼收穫?」呂宵戕看到古樂心中也是大喜。心裡那不安的情緒立馬就消散了。
「那事容小婿事後向岳父大人稟報,我們還是先說這戰事!」古樂笑道。
呂宵戕自然也不是分不清輕重的人,立刻點頭道:「你剛才說鬼族那邊內訌?副將把不韋給封印了?怎麼一回事?」
古樂把事情說了一片。
呂宵戕皺眉道:「你這樣在鬼族副將面前露臉,他知道你出現,怕是會立刻通知鬼族。你接下來的計劃又怎麼辦?」
古樂搖頭笑道:「他什麼也不會記得的!」
其實,古樂早用邪眼技能把鬼族副將那部分記憶給抹掉的。
呂宵戕見古樂沒有具體解釋,也不多問。不過經過一開始的驚喜之後,他也開始注意起身邊事物來,立刻就發現了古樂身後,跟著一個絕色女子。
「這女人是?」
古樂還沒有回答,嵐婷卻也看到了那女子,立刻大叫起來:「妲己,你敢來此,死來!」
跟在古樂身後那個看起來溫婉的女子,居然是妖姬妲己。
嵐婷對妲己的形象可是很深的,當初在白石城,她可是吃了妲己的大虧。而冷月妍之死也與妲己有直接關係,貂蟬為此哭得梨花帶雨,以嵐婷與貂蟬的關係,自然也把妲己給恨之入骨。
而且和貂蟬不同的是,大祭司是跟古樂最久的人,受古樂影響也最深,本身性子也淡,溫婉如水。所以事後貂蟬想通之後,在古樂開導之下,也不怎麼恨妲己了。只是把妲己當成敵人罷了。
但是百變女王卻不一樣。她就是那種愛恨分明,愛就愛一輩子,恨也恨一輩子的角色。此時一看到妲己,立刻火大起來。因為被古樂抱在懷裡,撲擊不得,所以乾脆直接拔出腰間短刀,當飛刀給打了過去。
但飛刀打過去之後,卻半路消失,卻是被一道空間裂縫給吞了進去,跟著出現在古樂手中。
「大壞蛋,你什麼意思?你居然幫她?」嵐婷不可置信的看著古樂。原諒妲己的事情只在古樂和貂蟬之間達成了共識,並沒有到處宣傳,所以嵐婷感覺到非常的吃驚。
「你再仔細看看,感覺一下。她是妲己,但也不是妲己!」古樂的話說得有點矛盾。但是嵐婷作為一個全心繫在他身的女人,卻是第一時間聽明白過來。
於是仔細看付出,卻發現眼前的妲己不但沒有了以前的那些妖嬈魅惑,也沒有了一身血氣。人站在那裡,看不出半點昔日妖姬妲己的樣子來,可以說,這根本就是一個長著妲己的臉,但卻完全不相關的另一個人。
不過,嵐婷當然相信,這根本不是另一個不相關的人。肯定是原來那個妲己,但是卻一定在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已。
妲己看著嵐婷和呂宵戕打量自己,上前半步,柔柔的行禮:「小女子伊淑見過血龍大帥,見過貴女!」
人溫柔,聲音也溫柔如水,聽得人都感覺骨頭輕了幾分。
呂宵戕和嵐婷齊齊傻眼了。
這還是原來那個妲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