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之後。
巫蕊和西門風雪還有一干新派首領都聚集在礦洞入口的第一個礦坑裡,前面,已經布好了兩百弓弩手,還有二十具煉屍和二十具活屍。這幾乎就是一個不可突破的防線。
說那弓弩手,他們用的還是圖騰族提供的花弩和神臂弩。雖然是老式的,但是威力也是非凡了。
畢竟新式的需要用到黑金這種貴重金屬,圖騰族自己都無法全族配裝,當然不可能提供給巫咸族了。當然,在看過花弩和神臂弩之後,又見視過新式的威力,巫蕊已經要求把巫咸族那份的黑金用來打造一部分的新式花弩和神臂弩了。
「失去聯繫了。派出了的小隊中所有的煉屍和活屍已經失去聯繫了」負責和派出的小隊保持聯繫的一巫咸族人搖頭道。
氣氛一下子更加的凝重起來。為了確保安全,他們派出的這個小隊中的煉屍和活屍,都是戰鬥在王級的那種,在現在的巫咸族中也已經是非常稀少的了。可是現在,它們一樣的失去了聯繫。
「一瞬間同時失去?」巫蕊沉著臉問道。
那名負責聯繫的族人沉重的點點頭:「是的,看來首領你猜測的很對。對方有聖人級的強者,而且等級不低。」
其他幾名巫咸族人也紛紛點頭。
他們對自己的活屍和煉屍都有信心,雖然肯定是打不過聖人級強者,但是皇級高等以下的地聖,是沒那個能力一瞬間把四十多具活屍和煉屍一起毀滅的。除了像古樂那樣掌握著層出不窮的秘術的怪物。
「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西門風雪問巫蕊道。
巫蕊歎口氣道:「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等待。等對方現身,等圖騰族的支援到達」說到這裡,她又無奈的對西門風雪笑了笑:「早知道這樣,我們就直接搬到琅山去了。結果我們自己拖沓,現在卻是這般窘迫」
「首領不用自責,延後搬去琅山城,是我們同共的決定。是我們的私心在作怪。現在出了問題,怎麼能由首領一人承擔?」其他幾個副首領級別的巫咸族人開口勸道。
巫蕊他們本來的確可以在開春的時候,跟著第一批來的圖騰族的送糧隊伍來的時候,一起回琅山去。哪怕不能全族出發,也可以分批而往。但是因為一些原因,也為了讓巫咸族遷徙的過程看起來不要那麼狼狽,看著像是逃難者。所以最後巫蕊等首領商量之後,拒絕了分批前往,而是準備在盛夏末出發,在初秋時節到達琅山。
這是一段最適合長途遷徙的時間,可以讓巫咸族人在長途跋涉之後,看起來不會那麼的狼狽。
可以說,這是巫咸族那無謂的面子工程的一個結果。
正說著話,眾人就聽到在礦洞的入口處,有幾聲沉悶的聲音響了起來。
「什麼聲音?」有人問道。
「不知道,去看看」
「我去」西門風雪自告奮勇,也不等巫蕊反對,人就已經竄了出去。他知道,如果他不去的話,巫蕊會親自去的。為了保護巫蕊,必需由他去。
過了不到兩分鐘,西門風雪回來了,一臉的沉重,臉色陰沉的可以擠出水來一般。
「風雪哥哥,怎麼了?」巫蕊心道不好,能讓西門風雪這麼穩重的人露出這樣的神色,看來他看到了非同尋常的東西。
「我們,派出的……」西門風雪咂了咂嘴,艱難的道:「派出的所有救援的十個族人,十隻信鳥,全被對方送回來了。以屍體的方式」
巫蕊一瞬間瞳孔放大,條件反射一般的道:「這,不可能」
她派出的十名前去圖騰族救援的族人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對方的攔截,所以不但派出的是現在族中速度最快,最機靈的族人,同時每人都帶著一具煉屍護身。甚至她還派出一隻由活屍組成的十人小隊,假意直直的向著圖騰族的方向而去,以作誘餌。而真正的去救援的十名族人,卻是以繞行的方式,完全分散開來的。
與此同時,巫蕊還派出了圖騰族支援他們的十隻信鳥,這些信鳥雖然不是雪鷂,但是在大陸,也是頂級信鳥了,飛得高,速度快,而且也很聰明。
如此這般手段,巫蕊自己想了半天,也覺得是無解之法,對方再怎麼強大,也應該有一兩人或一兩隻信鳥把救援信號送到琅山城去。
可是,現在救援的隊伍派出不到半小時,他們全都被以屍體的方式,送了回來。
人是如此,鳥也是如此。
對方在示威
赤果果的示威
意思也很直白
你們已經是甕中捉鱉,生死全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不要再作無謂的掙扎
這是一個用鮮血和屍體送來的信息。沉重的壓得巫蕊等人喘不過氣來。
其他幾個副首領臉色都變了,低著頭,似乎全然沒有了鬥志。他們的情況很快影響到了前排防禦中的族人,那些族人也聽到了西門風雪剛才的話,一個個只覺得手中的弩機變得沉重無比。
「你們在幹什麼?」一聲清喝響起。
巫蕊眼神之中透出堅定的神色來:「我族傳承千餘年,什麼樣的風浪沒有見過?我們的先祖從來沒有絕望過,我們也不能絕望。別忘記了,在我們的身後,還有我們的家人在,如果你們都失去了鬥志,那麼他們怎麼辦?而且就算敵人強大到讓我們無力抵抗,我們不能失去了鬥志。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巫蕊的話,讓眾人勉強又打起了精神,弓弩手們又重新端平了弩機。
巫蕊知道自己的話只能起到一時的作用,沒辦法完全的恢復眾人的士氣,但是現在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對方故意用這樣的方式,就是為了瓦解他們的士氣,就是為了像貓捉老鼠一樣的玩弄他們,看他們絕望之中的悲歎。
不能讓對方如意。一定不能讓對方如意。就算是戰死,也不能讓對方如意。
「外面的人聽著」巫蕊推開身邊的人,走到弓弩隊的防線前,對礦洞外面放聲道:「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你們不過是想用這種方式向我們示威,想讓我們不攻自破。但是你絕對做不到這一點。也許,我們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是我們絕對不會屈服的。要戰,就出來戰」
巫蕊的聲音,在洞中引得陣陣的回聲,漸行漸遠的傳了出去。
「嘿嘿嘿,沒想到,你們巫咸族也有今天啊」一個沙啞的聲音出現了,跟著,一個矮小的人形出現在礦洞入口處。
弓弩手們立刻瞄準了這個人。
來人全身罩在一件黑袍之下,身材不過一米五,顯得很是矮小,但是一身氣勢驚人,顯然是個聖人級強者。
「你是誰?」巫蕊看著此人道。
「復仇者」來人嘿嘿的乾笑著,就像是兩片金屬片在不停的摩擦一般,讓人十分的難受。
「復仇者?你與我族有仇?」巫蕊道。
「怎麼?想不起來了嗎?那我可以好心的提醒你一下。比如,你看到我的手下之後,也許可以想起來,仇從何起」黑袍人一揮手,他的身後,一群就像是由他身體中散發出來的淡淡黑霧凝結起來的人出現了。
一百多人,身著著奇特的黑色盔甲。
「傀儡族?」巫蕊的眼睛縮成了針。
這一百多人的打扮,全都是傀儡族人穿了迷你傀儡的樣子。
難怪對方說是復仇者。白石城的一次魔獄之災,黃石城外差一點成功的第二次魔獄之災,都是由巫咸族引起的。現在傀儡族人說是來復仇,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為什麼是這個時候?為什麼是此刻?
傀儡族現在還和眼族正在僵持之中,怎麼可能抽出力量來對付巫咸族。
巫蕊是知道的,這種迷你傀儡在傀儡族是極少的,只有精銳中的精銳才可以配備。這樣一百個配備了迷你傀儡的部隊,絕對是傀儡族中的精銳力量,他們是怎麼抽出這樣的力量的?
不過更讓巫蕊不解的是,就算這些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也不應該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強大才對。這一百多人的氣息雖強,但也不過就是王級實力,遠不是聖人級。就算一百人同時出手,也不應該殺得自己派出的那些偵察小隊還手之力都沒有,瞬間被消滅。更不可能把自己派出的求援隊伍一個不剩的全都殺死。
人就不說了,那飛在高空之中的信鳥,這些人是怎麼殺死的?
難道,是那個黑袍的聖人級強者?
他一個人,能做到嗎?
就在巫蕊疑惑的時候,那黑袍人又陰森森的笑了起來:「現在你們知道我們的身份了。那麼,準備好死了嗎?」
如果是其他的敵人,巫蕊還可以交涉一下,但是對於傀儡族,巫蕊心中有愧,當初白石城一場魔獄之災,死了百萬的傀儡族人,而後,自己的祖父更是死心不改的想在黃石城發動第二次魔獄之災,幸得被古樂阻止。
現在傀儡族人來報復,她真的是找不到任何的語言。
「魔獄之災,是我們的錯。但是,我們也不會束手待斃的」巫蕊能說的,只有這麼一句。
「那樣更好。反抗的獵物,殺起來,更有味道」黑袍人繼續怪笑「殺」
「射擊」
黑袍人和巫蕊同時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兩百架弩機同時發射,把整個礦洞都覆蓋其中。但是那些傀儡族戰士,卻和他們出現般一樣,瞬間的化身成黑霧消失不見。那弩箭在礦洞的石壁射得噹噹作響,卻連一個人也沒有射中。
「小心」西門風雪突然撲向巫蕊,將其撲到在地,而他,卻在巫蕊剛才所站的位置,被一把長劍給劍穿了小腹。
「風雪哥哥」巫蕊還沒來得及站起,就聽到那弓弩隊的族人們慘叫連連。
那些傀儡族戰士化霧消失之後,竟然直接出現在弓弩隊之。只配備了弓弩的巫咸族戰士,對於全副武裝,突然出現在身邊的傀儡族戰士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戰屍部隊前其他人後撤」
「小心,那黑霧有毒,快服解藥」
「撤,快撤到第二道防線,讓戰屍拖住這些怪物」
一時間,第一道防線完全亂了套。
巫蕊扶著受了傷的西門風雪撤到了第二道防線。
「風雪哥哥,你沒事?」巫蕊讓西門風雪坐下,蹲下去看他的傷口。
一看之下,臉色大變,原來那傷口竟然已經出現深度的腐爛,而且那傷口周圍,還有詭異的黑色絲狀物,像是蛛網一樣的向西門風雪的全身擴散。
「看樣子,我可能有點事」西門風雪努力的笑了笑:「你快組織族人們防禦。那些傀儡族人非同一般。絕對不是普通人。讓戰屍部隊全都頂去,用弓弩亂射,他們人不多,死一個少一個。我們還有希望的」
巫蕊見西門風雪傷重,心中悲傷,眼眶裡湧淚水。
西門風雪為她輕輕的抹去眼淚:「我的蕊兒妹妹,是最堅強的人。快去準備。我沒事的」
「恩」巫蕊重重的點頭。立刻起身,安排防禦。
巫咸族早就進入戰備狀態,隨著巫蕊的命令,族人和戰屍部隊很快就行動了起來,在第二道防線之中布下層層防禦。
「首領,要不然我們投降」一個副首領突然在巫蕊的身邊低聲的道。
巫蕊皺眉道:「你說什麼?」
那副首領被巫蕊眼中的銳利一逼,顯得有些慌張,急忙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先假裝投降,以求自保。等有機會再圖其他。這樣才可以保存我們的族人啊」
巫蕊看著這名副首領道:「你有沒有想過,在圖騰族的我們的兩千年輕子弟?他們是我們的未來,他們帶著我族所有的文獻去了琅山,他們帶著我們的希望去了琅山。如果我們現在投降於這些人,你讓他們如何在圖騰族面前自處?圖騰族會怎麼對待一個兩面三刀的巫咸族?」
「這,這,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那副首領低著頭道。
「別忘記了我們當初投靠圖騰族時,全族人下的決心,哪怕是犧牲了,也要把我族的歷史和文化傳承下去,這才是我們把所有的族中文獻讓兩千子弟帶去琅山的原因。重要的不是人,而是文化。另外,你別忘記了,傀儡族於我族有血仇,從他們的行動看來,從頭到尾就只表示著一種意思,那就是要將我們屠光殺盡。你覺得投降有可能嗎?」巫蕊繼續逼問。
那副首領羞愧的道:「首領,我錯了。」
巫蕊慘笑一聲道:「其實,我也和你一樣,很想投降算了,這樣可以保得族人的平安,但是對方用的這些手段,哪一點也不像是會接受我們投降的樣子。與其被他們羞辱一番之後處死,到不如光榮的戰死我巫咸族就算衰落了,也不是任人想捏就捏的軟柿子。我們要做,就做那鐵蘭果,就算是死,也要崩下對方一顆牙」
「對,就算是死,也要崩下對方一顆牙」西門風雪捂著傷口奮聲道。
「戰,戰,戰」剩下的巫咸族人的士氣完全被點燃,在絕死時刻,他們沒有被壓力弄崩潰,而是此放刻,選擇了亡命的反擊。
「然後呢?你們在礦洞裡和對方在決戰嗎?」古樂問道。
巫蕊慘然一笑:「大決戰?如果真是這樣,那到好了。事實,根本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對方一百多人,實力雖強,但還沒到無敵的程度,那個神秘的黑袍首領身的氣勢雖然是聖人級,但是也沒覺得他真的無知,可是他身散發出來的那些黑霧太恐怖了。活人沾了馬身中劇毒,戰屍沾了,一時三刻就會被侵蝕腐爛。而那些穿著迷你傀儡的傀儡族人,似乎也擁有這種詭異的能量,我們的族人只要被他們的武器劃破一點皮,就會被這種能量所侵蝕,轉眼就倒地不起,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放手屠殺」
「我的十具本命煉屍也全數戰亡,風雪哥哥為了保護我,把我打暈,故意的讓對方刺入他一劍,然後假裝我和他一起中劍的倒下。但是對方手段相當狠厲。戰後也在每個族人的要害處再補一下。我要不是被風雪哥哥臨死前緊緊的抱住,要害都被他的身體擋住,讓對方三處要害都刺偏了一些的話,也堅持不到你的族人來救我了」
「那詭異的能量,讓我一直處於那種第三者式的清醒之中,我在風雪哥哥的懷裡躺了一天,最後,你的龍衛隊來了,把我救了下來。可是,可是……」因為重新回憶起那段經歷,讓巫蕊的情緒失控起來,她一把抓住古樂的手,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可是,為什麼你的龍衛隊不再早到一天?只要一天就可以救下我的族人。他們全都是皇級地聖啊,一百多皇級地聖,絕對可以打退這些敵人的。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不能早到一天?為什麼?」
看著在懷裡哭泣的巫蕊,古樂心情沉重,卻也找不到任何的安慰之言來安慰這個一心想帶著族人走向光明的未來,卻又無力的眼睜睜看著族人一個一個的死在面前的女孩。
眼淚,成了現在最好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