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敵後工作最難的問題在於兩點:
第一:關於敵人勢力範圍內各地區的佈防圖。在現代的地球還有衛星可用,可是在九天大陸,就算有雪鷂這樣的超級空中偵察兵,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更何況那些雪鷂也用不起的人了。運氣好,能遇到敵方勢力中一兩個防守薄弱的地點,幹上一兩票,運氣再好一點的,找到一個易守難攻的據點,多禍害敵人幾年。但要是運氣不好,那麼很有可能一頭撞進人家的防守重點區域,然後獻身於偉大的敵後工作事業,就此領便當。
第二:物資補給問題。這個問題在現代地球都得不到很好的解決。就算有空中支援,那也不是每次都可以讓自己人拿到的,甚至有些時候,為了拿一些補給,最後被敵人給滅了。而在九天大陸,這個則是最嚴重的一個問題,也是為什麼九天大陸的戰爭中,很少會出現敵後破壞工作的情況出現。就算有,也是以幾百上千的小型部隊,偶爾偷襲一下對方的輜重後勤運輸而已。更多的時候,其實是沒有「敵後」這麼一個概念的。
道理其實很簡單,有能力去搞敵後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可要是物資補給的問題無法解決,那麼就算搞到了敵人勢力範圍內的佈防圖,也是白搭。以戰養戰到一種解決辦法,但是這也只能用於一時,一旦對方收縮防禦,或者大軍來剿,那想搶物資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就算搶到,又能帶走多少呢?與其把精銳部隊浪費在這種行動上面,還不如放到正面戰場之中。
正因為這兩個無法完美解決的因素,這才讓九天大陸萬年以來的戰爭史上,很少有通過敵後工作搞定一場戰爭的。不是九天人想不到,而是想到了也做不到。
別指望那些身份高高在上的聖人強者們去幹這樣的事情。先不說他們願意不願意的問題,單是他們本身的存在的意義就是核武器一樣的威懾力,和最後高端戰場上的決勝因素這兩點,就不可能讓他們去幹這麼「丟臉」的事情。
但是,對於某個穿越男來說。有敵後破壞不搞,正面硬碰硬,那實在是太傻了。
再說了,那兩個問題對穿越男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嘛。
有了蠍子這個不知以何為目的的內應的幫助下,古樂拿到了東胡草原最詳細的佈防圖。東胡人雖然除了三大都城外,其他小部落都是逐水草而居,但那也不是天天換地方,準確的說是一年四季,每季換一次大地方,其他時候,都是在一個相對小的地方移動的。
蠍子給古樂的佈防圖,是在東胡進攻之前剛剛重新繪製的冬季佈防圖,這個佈防圖是要用到第二年春季到來的。雖然遠不如炎黃族手中的中原地圖準確和詳盡,但是也已經足夠解釋第一個難點了。
至於第二個難點,有穿越福利作弊器的穿越男,身上那麼大的空間,裝什麼不能裝進去。這個傢伙一口氣裝了十好幾萬的牛羊牲畜,還有各種奶製品,甚至還端了一個專門製造軍用武裝的小部落,得了幾十萬件皮大衣。
現在古樂手中的物資,別說支持他們百來人的敵後工作了,就算讓他的岳父再派個一個師來,也足夠了。
沒有了最困難的兩個制約之後,古樂帶著眾傳承人和龍子親衛隊,把東胡大後方,可禍害慘了。
十天以前,他挑起了吉利大汗的弟弟赫連可汗和魯馬巴部落的矛盾,一戰下來,讓整個魯馬巴部落的人因為攻擊了可汗而陷入了恐慌之中,而生活物資的缺少,又讓這些在飢餓之中的東胡人沒有時間去冷靜的思考,幾番挑撥之下。魯馬巴部落終於對第二天路過他們部落的另外兩個大汗所運送的到前線的軍用物資。
因為本來就是在自己的大後方,每半個月一次的運輸,保持了兩個多月,也沒有任何的問題,所以保護輜重的護衛部隊只有兩個千人隊。更杯具的是,在一向喜歡下陰招的古樂的指使之下,這兩個千人隊在前一天晚上,集體拉了一晚上的肚子。個個是拉得腳軟手軟,兩眼發昏。
本來兩個千夫長還指望著到了魯馬巴部落後,得到這個部落的援助,休息那麼一下再出發。
但是當兩個千夫長帶著長長的輜重部隊來到魯馬巴部落的時候,卻發現這個部落像是剛剛發生過戰爭一般的破敗。
幾番詢問之下,魯馬巴部落的酋長魯馬巴才期期艾艾的說是被遷移的雙頭狼群給襲擊,損失慘重。然後厚著臉皮向兩個千夫長請求,看能不能分一點食物給魯馬巴部落。
兩個千夫長修為不錯,全是將級巔峰,隸屬於突兀大汗都城的禁衛軍,平時那叫一個眼高於頂,一些地方部隊的萬夫長見了他們,都得客客氣氣的。正因為如此,兩個千夫長基本上就不會圓滑的人際交際。更看不出來從他們進入魯馬巴部落後,身邊所發生的種種異常情況。
於是兩個千夫長意氣風發的把魯馬巴給痛罵了一頓,不但不給半點口糧,還義正言辭的說魯馬巴部落是東胡人的恥辱,這麼大一個部落,居然連自己的口糧都保不住,損失了這麼多,這一次吉利大汗所部的物資怕是不能按時的準備好了。
兩個千夫長罵得那叫一個痛快,似乎有一種在那一刻,那就是突兀大汗附身,高高在上的爽快感。全然沒有發現,低著頭的魯馬巴的臉,越來越猙獰。
在迷魂術的影響下,本來就開始走極端的魯馬巴,連自己部落的赫連可汗都敢殺,還會怕另外兩個部落來的千夫長?本來他還想著如果這兩個千夫長能支援自己一些物資,那麼就不要鋌而走險,得到物資之後,就帶著自己部落的人開始去逃亡。因為赫連可汗逃出了追殺,想來再不要多久,討伐自己部落的大軍就要來了。所以這個時候再和兩個精銳的千人隊硬拚,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但是哪想到這兩個千夫長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一副天老大,他們老2的模樣。終於把魯馬巴最後的理智完全的給燒掉了。
兩個千夫長到死都想不明白,剛剛還只會低著頭像個孫子一樣被自己痛罵的酋長,居然真的敢向自己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下死手。而自己那些手下,要是正常情況下,當然不怕這個只是屬於後勤部落那點戰鬥力,可是他們的手下昨天晚上才拉了個一佛升天,二佛出竅。在對方動手的時候,還都跟大老爺似的,躺在那裡享受著魯馬巴部落的人的伺候。
哪裡想得到,剛才還卑躬屈膝的下人們,一下子就變成了噬人的惡狼。一半以上的士兵連反應都沒有的就被扼殺當場,剩下的九百多人到是反應過來了,但是本來戰鬥力就只剩下原來的一半不到,又沒有統一的指揮,被幾千魯馬巴部落憤怒的人群給圍殺,在一個小時之後,拉了差不多一千人墊背之後,終於全軍覆沒。
至於兩個千夫長,本來以他們的實力,魯馬巴和他的幾個手下就是全力出手偷襲,又佔了他們拉了一晚肚子,實力下滑一半的便宜,也有很大的機會殺出重圍,整合自己的部隊,到時候就算是狼狽一些,殺出魯馬巴部落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魯馬巴剛一動手,一直隱藏在一旁的古樂就用「空間移動」的技能,將四根牛毫細針送進了兩個千夫長的眼睛裡面,瞬間成了瞎子的兩個千夫長,哪裡還能逃出圍殺,轉眼間就被砍成了肉醬。
等到魯馬巴部落的人把輜重護衛隊的兩個千人隊搞定之後,得到了大筆的物資,這下子,他們至少短期之內,不用害怕餓死了。但是他們的所做所為,基本上就已經成為了三大部落共同追殺的對象。
所以幾個部落的領導和魯馬巴商量了一陣之後,決定連夜向北移動,趁現在上面沒有反應過來,而且又在戰爭時期沒辦法抽出大部隊來對付他們的時期,向北而行,只要翻過了三危山,到了死亡區之後,就可以沿著疏勒河轉向向東,然後到達黑水,然後再轉向,沿著黑水向北,就可以進入北地了。
那裡雖然是東胡的領地,但卻是東胡勢力最薄弱的地方,雖然那裡的環境很惡劣,但自己這部落的幾千人,到不至於生活不下去。而且如果有需要的話,還要以繼續向北,進入北地諸族的勢力範圍之內,甚至於進入合黎山,怎麼著,這幾千人都有地方落腳的。
東胡人崇拜著狼,所以他們的性格之中,也有狼的一面。在知道無退路可走的時候,他們會暴發出讓人驚訝的耐性和拼勁。東胡人從來不束手待斃,哪怕只有一點希望,他們也會去為此拚搏。
魯馬巴部落的計劃之中,有三個困難點。
第一就是北上到三危山之前,還有三個部落的勢力範圍需要穿越,這三個部落之中有一個是大型部落,另外兩個是小型部落。但是那個大型部落是專門負責訓練戰士的部落,要不是現在戰爭時期,這個部落被調走了百分之九十的精銳戰士,怕是魯馬巴部落的人再怎麼有勇氣,也不敢走這條路的。但就算只剩下百分之十的部落,一旦正面交鋒的話,勝利的機率也不會太大,所以怎麼瞞著這三個部落而穿過,就是最關鍵的問題了。
第二個問題就是過了三危山之後,就進入了死亡區域,那裡是千里無垠的戈壁沙漠,地磁混亂,指向針根本起不了作用。如果不能在三天內找到疏勒河的話,那整個部落的人就會迷失在死亡區域之中,最後不是死於巨大的晝夜溫差,就是活活的渴死。
最後一個難點,就是就算過了前面兩個難關,那麼在進入了黑水河流域之後,那裡就是炎黃的雍州了,那些雖然不是炎黃族喜歡管理的地區,但是也不是完全沒人管。要是被人發現自己幾千東胡人在那裡晃悠,怕是很快就會引來軍隊的。當然,這個困難只是建立在前面兩個困難都完全的渡過之後的情況下。
事實上,所有的人都清楚,就算渡過了前兩關,自己這幾千人能剩下的,有一半,就已經不錯了。
但是等在這裡,肯定是死路一條,而除了向北,另外三個方向,也是此路不通。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
既然沒得選擇,魯馬巴部落的人也很快就行動了起來,他們打包搶劫來的輜重,將自己需要的食物和一些武器裝備給分類出來,然後分發到每一個人的身上。然後再把所有的不需要的物資給集中起來連著幾場大戰之後留下的屍體一起燒燬,把所有的痕跡都給搞得亂七八糟,讓隨後而來的人不能第一時間查出自己這些人所離開的方向和痕跡。
做好了這一切之後,幾千人騎上戰馬,向北而去。
「你說,他們能活下來多少?」看著向北而去的魯馬巴部落,風羽莎在古樂的身邊,輕輕的道。
古樂不答,只是靜靜的看著,好半天之後,才緩緩的道:「你應該問我,他們能吸收到多少的敵人的注意」
風羽莎並不笨,吸了古樂的話之後,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一雙胭脂虎目倏地睜大:「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其實是餌?」
古樂肅穆的神色維持了一會兒之後,突然轉換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來:「釣魚不需要魚餌嗎?」
風羽莎看著古樂的表情,只覺得一股莫名的陰冷從背脊一直升到腦門,晃了晃頭之後,道:「這麼大的餌,你打算釣多大的魚?」
「洗牌東胡」古樂淡淡的道。
「那個蠍子,真的值得信任嗎?」風羽莎又問。
古樂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個女人很危險,但至少現在看來,她有統一東胡的野心。那麼只要她的這個野心還在,而她又沒有直接的力量的話,我們之間的合作就是可行的。當然,這其實就是在高空走鋼絲,玩的就是一個心跳。要不是這樣的話,我也不需要這麼大的一個魚餌了」
「怎麼?覺得我很殘忍?」突然,古樂對著風羽莎露出一個爽朗的笑。
風羽莎有些發愣,她喜歡古樂這樣的笑,喜歡他保持著這樣的爽朗,但事實上,自從從琅山出來之後,就很難得看到這樣的他了。他總是在深夜不斷的推算著行動計劃,總是在無時無刻的抓緊時間修煉。
他似乎永遠都很從容一般,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頭頂上,一直懸著一把刀,這把刀一直趕著他不停的向前全力奔跑,逼著他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虎妞兒?這樣看著我幹嘛?我臉上長花兒了?」古樂調笑道。
風羽莎給了古樂一個白眼:「你一向都很殘忍,你就是個變態」說完,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走身人。走了兩步,虎妞兒就又停了下來,輕輕的道:「我知道,你的心」
看著走遠的風羽莎,古樂苦笑的搖搖頭。眼神中有了一絲疲憊,但是片刻之後,他收起了這一切,重新拿起了地圖,開始推算下一步的計劃。
魚餌已經放了出去,那麼就等著大魚咬鉤了。
「你再說一次?」吉利可汗鐵青著臉,看著一臉血污,狼狽不堪的弟弟赫連。在半個小時之間,赫連突然來到了大軍之中,整個人處於一種半虛脫的狀態,隨時都有玩蛋的可能。
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一干隨軍軍醫才手忙腳亂的將其搶救了過來。
赫連管理著吉利可汗所屬部落的都城,同時又是整個後方軍用輜重部隊調度的總管,他明明應該在都城調度物資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又受了如此重的傷?
三位大汗都聚集到了一起,還有四位地聖和蠍子這位貴女,以及五位上將軍。可以說,整個東胡大軍的高層全都聚集到了一起,等到赫連清醒過來之後,急忙問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十天之前,魯馬巴部落傳來消息,說是遇到了鬼怪事件,管轄範圍之內的牛羊牲畜全部無故消息的無影無蹤。我本以為是他們失職引發了什麼事故,所以用鬼怪之說來搪塞,但是緊接著,又收到了兩個部落的傳信,同樣是說有鬼怪事件。我這才重視起來,親自帶著兩百親衛到魯馬巴部落視察。但到了那裡之後,卻發現那裡剛剛大戰過一場,死傷無數。問其原因,居然說是瑪其納部落的人因為同樣遇到了鬼怪事件,而且又受到了一隻萬餘數量的遷移雙頭狼群的攻擊,損失慘重,所以到他們的部落來搶糧搶藥。於是發生了戰鬥」
「我聽後,立刻趕到瑪其納部落,本是想問罪於瑪其納,但是哪知道,到了那裡,瑪其納部落整個部落完全死寂一片,以瑪其納為首的整個部落高層全都中毒身死,其他的人則死於被人偷襲之中。當時發現的唯一一個活口是特利兒,但是從他的口中,卻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答案,他說他們的確是去了魯馬巴部落求援,希望得到糧食和藥物,但是發現魯馬巴部落也遇到了鬼怪事件,所以只是要了些藥就回來了。但是拿回來的藥中卻下了劇毒,所有使用了藥物的人全都中毒而亡,而與此同時,一批黑衣人突了瑪其納部落,將剩下的人全部殺死。特利兒在必死之下,抓破了一名黑衣人的衣服,衣服上面,有魯馬巴部落的特有花紋」
「我覺得事有蹊蹺,害怕是有人在挑撥部落之間的關係,而且鬼怪事件又無法解釋,所以我又回到了魯馬巴部落,想當面問個清楚。哪知道魯馬巴突然發難,幾千人圍攻我們,其中還有兩個神秘的黑衣人,實力極高,懷疑是王級巔峰修為。結果我的親衛全都力戰身死,而我好不容易逃了出去,卻在半路傷重昏迷。被從突兀大汗他們那裡來的運輸部隊所救」
「但是押送部隊不知道真實情況,當時我又昏迷不醒,所以他們又把我帶回了魯馬巴部落。等我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押送部隊和魯馬巴部落戰在了一起。其中有十幾名修為極高的黑衣人在幫助魯馬巴部落。我見事不妙,命令押送部隊放棄輜重,全力突圍。我帶著一些人向這裡突圍而來,不過一路都有黑衣人追殺,最後只剩下了我一個。本來我以為我死定了,哪知道在途中那些黑衣人似乎有了別的目標,放任我離去。我這才能到這裡來」
所有人都呆住了,簡直不能想像事情的經過。
「這,怎麼可能?」吉利大汗臉色鐵青,氣得眼睛都紅了。
這是出在他勢力範圍的問題,兩個大部落之間居然火並不說,還敢動手搶送上前線的輜重部隊,這簡直就像是一個貴族老爺,突然被自己的奴隸跳起來狠狠的打了兩巴掌,再捅了一刀一樣。
傷不重,但是那個臉去直接丟光了。
「吉利,你們部落的能人不少啊」伏傲大汗消化了一下赫連帶來的消息之後,冷笑了數聲。
「伏傲,你什麼意思?」吉利大汗本來就氣,被伏傲這麼一說,立刻就火了起來,紅著眼睛狠狠的盯著伏傲。
「怎麼?你還有理不成?你的人做的?我就不能說了?大家都得了畢哲天聖大人的命令,在這面前拚命,你的人卻在後面拖後腿,自己人打起來不說,居然還搶送到前線來的輜重。前線的消耗本來就大,現在這批物資送不上來,你叫我們的戰士們餓著肚子打仗不成?」伏傲根本不怕吉利的怒視,用更大的聲音吼了回去。
他和吉利之間是一直有怨的。十年前,那個因為自責而氣死的大汗就是伏傲的父親,當時要不是吉利在不停的奚落,怕伏傲的父親也不至於氣得吐血而死了。現在,這個氣到吐血的,輪到吉利了。
「你,你……」吉利的心理素質好一點,血到是沒吐,就是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沒辦法,這都是擺在眼前的事情,讓他連找出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我們現在吵又有什麼用,現在想想,應該怎麼辦才好。物資讓後面的人緊急再調一批上來就是,但是這次的事情,必需引起我們的重視,要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突兀大汗在中間做和事佬。讓兩個大汗消停一下,把正事處理完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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