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告訴我,巳蛇部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面對古樂的提問,狄懷英沉默了一秒之後,才輕歎一口氣道:「這件事情本來早就應該告訴你了,但是想來有些丟臉,而且當初你很排斥你的身份,所以我才沒有告訴你。現在既然你問起,我自然是要和你說的」
「看樣子,是個很長的故事啊,那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吧」古樂帶著眾人找了一片小樹林,黃石城周圍樹林無數,要找一處不被人打擾的談話的地方,到是很容易。
跟著古樂從空間裡拿出一堆桌椅出來。
對於古樂這種本事,眾長老也是多次見過了,所以也見慣不怪了。
喜三多去給狄炎檢查身體去了,其他幾位長老則和古樂圍坐在一起。
古樂又翻出幾壺酒,和一個火爐,笑道:「人家是以茶帶酒,我是以酒帶茶。這在中原是皇帝才能喝到的極品美酒,大家都來嘗嘗,感覺一下皇帝的滋味哈」
眾長老皆是輕笑出口,也不客氣,這些貢酒都是古樂在長安城去搞來的,有狐狸美人的關係,極品貢酒愣是給他弄來不少,這傢伙是個收集狂,反正放到陰空間裡的東西,不會有過期的說法,而且空間又大,整整半個城市大小,所以他是見到一樣看上眼的,就往空間裡甩,時間一久,空間裡是什麼東西都有。
還好空間裡的東西,完全是憑他的意識來取出,而不是像某只肚皮上有口袋的貓一樣慢慢的翻,否則的話,以他空間裡的那一大堆東西,翻死他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
眾人小品了一下暖好的美酒之後,紛紛讚歎起來,覺得這酒果然不愧為極品二字,當真是入口醇純厚,芳香潤喉。
然後,狄懷英才開口道:「事情的起因,還是因為第一道神喻古樂你可還記得?」
「油燈燃,龍子現。千古輝煌一朝見血衣染,神龍轉。混沌一開天地暗忠可表,生死隨。誰人可知英雄淚屠幼龍,立陰鬼。億萬生靈骨成灰」對於有完全記憶技能的古樂來說,只要看過一次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忘記呢。
「事情的直接起因,就是緣於此。因為一萬年的等待,圖騰族的新一代們,漸漸的開始淡忘了神龍之靈的信仰,除了每個部族的傳承人外,下面的人多多少少都開始厭倦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沒有盡頭的等待,但一直以來,也只是厭倦,而沒有別的什麼。直到三百年前,巳蛇部族出了一個不世的天才,東風士善。他三歲開始修煉,十歲到達王級巔峰,十五歲皇級低等,二十歲皇級巔峰,五十歲,尊級低等,一百歲,尊級巔峰。可以說,他是我圖騰歷史上,最強的五個天才之一。」
古樂挑了挑眉頭:「我記得……嘿,你們的傳統可真有意思」
古樂以前就聽狄懷英說過,圖騰族歷史上,出過三個大叛徒,全都是想背叛神龍之靈的信仰,甚至想取而代之的狂人,而這三個狂人,正好就是歷史上最強的五大天才之中的三位。
再算上巳蛇部族這位東風士善的話,五大天才之中,就有四人是叛徒了(雖然東風士善還不算叛徒,但從某從意義上來說,他已經是叛徒了)。這等於是說,圖騰族要麼不出絕世天才,一出多半就是叛徒。這簡直就是一種諷刺。
聽到古樂這麼說,狄懷英和眾長老都是老臉一紅。
「哈,不過笨人學書,聰明人懂書,再聰明一點的就開始懷疑書,最聰明的,就認為自己是書。這是人之本性,也算是正常吧」古樂打了個哈哈,給了眾人一個台階下。
其實他說的算是事實,但凡這種絕世天才,不但聰明絕頂,而且都是心高氣傲之輩,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所以才會開始懷疑起神龍之靈的信仰,才會想著取而代之。因為他們認為自己也可以成為神,成為別人的信仰,那又憑什麼屈於人下呢?
「咳咳」狄懷英清了清嗓子後道:「正是如此,因為東風士善聰明,所以他開始懷疑起書來,而他所懷疑的,就是那句神喻了。要說起東風士善來,他其實是個很古怪的人,對於神龍之靈的信仰,他堅定無比,但是他卻有著自己的一套行事作風。他認為神喻其實就是一場未來災難的批示,認為圖騰族應該立刻的走出琅山,開始擴建自己的領地,最後將整個九天大陸給控制起來,達到以戰止戰的目的。」
「如果光是這一點,我們最多也就和他意見不合而已,也不會鬧到最後那般,但是他對於神喻中第二句和第四句,有著自己全新的理解。一直以來,我們對於神喻的第一句和第三句很明白,就是講的什麼樣的條件下龍子會出現,還有跟隨龍子征戰大陸。但是第二句和第四句,沒有完全的理解,只認為可能是一些困難而已。但是東風士善卻認為,第二句話是讓我們破開不周山,第四句話是讓我們殺了龍子。」
「哈?」古樂驚訝的看著狄懷英,他怎麼也想不到,怎麼前一句話說東風士善還是個信仰堅定的人,怎麼下一句話,就是毀滅不周山和殺死龍子呢?
狄懷英也是苦澀的一笑道:「所以你可以想像,他的見解,在族裡引起了多大的震盪。」
「我不太明白,他是怎麼會理解出這兩個結論的?」古樂完全搞不懂了。如果是一個外族人來理解這幾句神喻,能想到這一點,他還不覺得奇怪,但是作為一個有信仰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就很奇怪了。
這就像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突然從一句流傳了許久的神喻聖經裡面,說他對其有了新的看法,這個看法就是要毀掉羅馬大教堂和殺死神在人間的代表教皇。
這樣的話說出來,還能被稱為虔誠的信徒嗎?這根本就是造反啊。
狄懷英解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麼,但是奇怪就奇怪在這一點上面。當年第一個背叛者出現後,因為他事先隱藏的極深,所以等他發動的時候,差點將圖騰族滅族,後來神龍之靈就留下了一道神力在神龍雕像上面,只要立下新的規矩,任何已經對他不再信仰的人,都無法靠近神龍雕像,而不再信仰他的人,就讓其自由而去,只要他不為難曾經的族人便哥。後來出現的兩次背叛者,也都是被神龍雕像所發現,這才提前被我們所知,最終被行刑者處理掉的。而東風士善在說出這樣的言論之後,卻依然會被神龍雕像所接受。」
「這個,不會是壞了吧」古樂小心翼翼的問。
「當然不會」狄懷英啞然失笑道:「神龍雕像其實也是不周山的入口封印,要是壞了,不周山的入口也就會顯現出來了」
現在的古樂早已經知道,所謂的不周山,其實不是指的九天大陸現實中的那一座山,而是指的一座被封印在異空間裡的大山,神龍之靈讓圖騰族看護不周山,其實就是要他們看護那個封印而已。
之所以古樂知道了不周山的存在,卻沒有去登頂不周山,就是想要破開封印,進入不周山,只有兩個辦法,一是等到神龍之靈回歸,一是完成神喻之中所有的指示。否則的話,根本沒別的辦法。
關於第一道神喻,古樂其實也有很多猜想,但是這種像是打油詩一樣的神喻,一千個人來理解,就會有一千種不同的答案,根本無法得出具體的結果來,所以他現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而已。
「那麼接下來呢?這位大天才又幹了什麼?」古樂問道。
「後來?」狄懷英老臉上出現追憶的神色,似痛苦,似惋惜:「後來就是因為神龍雕像還會接受東風士善,所以整個巳蛇部族全都相信了他的這種推論,一時之間,一種危險的風氣在圖騰族裡流傳。本來還有一種辦法可以判定東風士善到底是背叛者,還是虔誠者,那就是行刑者。在行刑者的金鱗蛟龍決的威壓之下,從來沒有一個圖騰族人,可以說謊的。那個時候我們就想到,去聯絡行刑者,但是一直都聯繫不上。當然,現在是知道了,因為行刑者遇到了強敵,傳承中斷,記憶消失,所以才沒有如同以往一樣的每百年回到琅山城一次。只不過在當時,我們還以為只是行刑者不想回來而已。」
「眼看圖騰族越發有分裂的跡象,最後我們沒了辦法,於是決定冒險進行神降之術」狄懷英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來。
「神降之術?」古樂好奇的問。
「是的,是一種請求神龍之靈現世的秘術,但是代價極大,很有可能會直接將受術者給撐死,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是絕對不會用神降之術的,更重要的是,曾經在三千年以前,每千年,我們就會進行一次神降之術,但都沒有成功,完全無法呼應到神龍之靈。不過為了不讓圖騰族徹底的分裂,這一次,只好再冒險一試。結果東風士善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主動的提出成為神降之術的受術者」狄懷英道。
「不會最後出什麼問題了吧?」古樂看狄懷英的表情,既不像是神降之術成功,也不像是失敗,而現在圖騰族沒有分裂,只是巳蛇部族自我封閉,想來當年那場神降之術,肯定出了什麼特殊的狀況才對。
「是的,神降之術出了問題。在族中典籍的記載之中,神降之術雖然危險無比,但那是因為神龍之靈的能量太大,哪怕只是分出一點點的神識,就會傷害到普通人。但其實神龍之靈的能量非常的溫暖,平和,除了受術者之外,在神降之術中,整個琅山城都會籠罩在一種祥和寧靜的狀態之中,神降之術後,其他人也會得到天大的機緣,實力都會有極大的提高」
「但是那一次的神降之術,卻完全相反,本來開始有了反應,我們都還非常的高興,因為證明了神龍之靈依然的存在,依然的守護著我們,這樣一來,信仰的危機也是不攻自破。但是接下來的情況,卻出乎所有人的意外,籠罩住琅山城的能量,非但沒有半點溫暖平和,反而異常的狂暴,簡直就像是一個正在發脾氣的神靈一般,強大的威壓之下,全族人在同一時刻,全都受了重傷,而首當其衝的東風士善,則當場被炸成了碎片,屍骨無存」
「當時我們所有的人都傻了,不知道出現了什麼事情。但緊接著,典籍中記載的那種溫暖的能量就出現了,瞬間又將所有族人的傷勢給治好,然後在族人們的意識之中,有一聲巨大的龍吟之聲,之後,一切就都消失不見了就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除了已經死去的東風士善」
「出了這件事情之後,族人們都認為,一定是東風士善曲解了神喻,被神龍所怪罪,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整個巳蛇部族也是被其他部族給排斥,結果巳蛇部族當及宣佈,自我封閉,進入了琅山城的最深處,不再與其他族人接觸。本來還有族人提議,要讓狂傲的巳蛇部族人付出代價,但是後來念在同是一族人的情況下,最終還是放任其自我封閉了」
「本來我們的打算是,等他們自我封閉幾十年後,彼此之間的怨氣都消散之後,再好好勸導,讓他們還是回歸族中的好,結果哪知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自我封閉的場所,被一股古怪的力量給完全的阻擋了起來,我們根本不能進入,再往後,巳蛇部族所在的那一片領地,完全就成了黑暗場所,終年隱藏在淡淡的黑色屏幕之後,讓人看不清,摸不透。而族中又開始盛傳,說是他們這是被神龍之靈懲罰的結果。最後全無辦法的我們,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古樂皺起眉頭道:「我怎麼感覺,雖然這件事情聽起來很怪異,但是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讓圖騰族已經出現的信仰危機,再次有了轉機呢?如果兩百年前,不出這麼一檔子事兒,怕是那個時候圖騰族的信仰就已經傳承不下去了。哪還會等到我的出現」
古樂一起就很奇怪,為什麼狄懷英一度說起圖騰族的信仰危機,可是在自己出現後,圖騰族人會這麼輕易的接受自己。這應該是在虔誠的信徒之中,才會出現的情況,卻出現在一群有了信仰危機的人身上,這讓他一度感覺到很奇怪,甚至覺得是不是狄懷英小題大做,或者是以信仰危機為借口,忽悠自己上了圖騰族的戰車。
現在聽起來,似乎正是因為巳蛇部族的這一件事情,讓圖騰族的信仰危機得到了緩解,更在圖騰族人的心裡種下了一種敬畏的種子:那就是如果背叛神龍之靈,就會被神龍之靈懲罰
有了這樣的前提,自己這個所謂的龍子出現後,自然也就可以輕易的得到圖騰族人的接受了。
狄炎點點頭:「是的,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這一次前來,就是想請求你,明年的八月十五,一定要去和巳蛇部族的人見見面,如果可以讓他們不再自我封閉,回到族群之中來,那是再好不過了。畢竟大家本就是同一族人,曾經一起生活過,戰鬥過的同伴。不管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樣的,也不管東風士善是背叛還是虔誠,那也應該只是他一人之事,何謂牽連整個部族的人呢?」
古樂終於明白狄懷英這一次親自前來的理由了。
他需要親自向自己解釋當年之事,讓自己對巳蛇部族的人產生一定的同情,進而同意八月十五之約。
事實上,古樂現在在圖騰族中的地位屬於一個頗為尷尬的位置,說他是龍子,掌握全族大權,那也不是,雖然他可以調動族中的事務,選擇族中的前進方向,但事實上他並沒有半點真正的權力在手,所有的權力依然掌握著眾長老的手中。只是現在眾長老和他的利益和目標是一樣的,所以他們選擇了聽從古樂的命令。
而一旦古樂的選擇和他們的選擇起了衝突之後,那後果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這並不能怪眾長老貪念自己的權力,也不能說他們對神龍之靈的信仰不堅定,畢竟古樂才接觸圖騰族不到一年的時間,很多事情和過往他都不太清楚。而且雖然他的龍子身份可以說是全族皆知,但是到底是不是鐵定的,百分之一百的龍子身份,又有誰知道呢?可能只有神龍自己知道吧。
在他的那幾句神喻沒有完全沒的解答出來之前,一切都只是圖騰族人自己的推敲罷了。
另一方面,古樂自己其實也不喜歡當什麼龍子,他是那種沒責任在身,就樂得輕鬆自在的人。要是圖騰族人把他當成單純的一名普通族人,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但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也就是想想罷了。
古樂現在的身份,很像是議會制下面總議長,雖然表面上有著很大的權力,但是這個權力完全是架構在眾長老的支持之上的,如果眾長老一旦不再支持他,他就將一無所有。
但是這裡面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不是古樂想去得到這個權力,而是眾長老想他去得到這個權力。
古樂這個龍子身份,本來就是半推半就的。要是突然有一天眾長老給他說:「你不能再當龍子了,我們不再支持你了」,保證這傢伙半點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也就是說,古樂頗有點趕鴨子上架的味道。
所以對於這個吃軟不吃硬的傢伙,狄先知也好,眾長老也好,都知道她是個可以說服,不可強硬命令的人。所以狄懷英這才親自出馬,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說了半天,表面上,沒有真正權力的古樂是弱勢方,但事實上,真正的弱勢方是眾長老們。因為現在是他們求著古樂坐上這個位置,而不是古樂消尖了腦袋去鑽這個位置。
看著狄懷英帶點祈求的目光,古樂抓抓頭道:「這個,卻是可以。可是要是他們還打著要殺了我的目的,我怎麼辦?」
「到時候我會親自陪同你前往,保護你的安全」狄懷英保證的道。
古樂撇撇嘴道:「要是對方以你不離開,就不見面的理由讓你離開呢?你又怎麼辦?」
「這個……」狄懷英不是沒想到過這個可能,但是想到是一回事,解決的辦法卻是另一回事。
最後還是古樂自己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道:「到時候再說吧,我也不是那麼好殺的,打不過,逃跑我還是有信心的。再說了,我想多半不會是這麼狗血的劇情才對。叫我去見面,就是為了殺死我,巳蛇部族的人應該沒這麼傻的」
「那你是答應了?」狄懷英喜道。
古樂苦笑道:「您老都親自出馬了,我能不答應嗎?要不答應,回頭得給兄弟姐妹們說死啊」
其實古樂感情最深的,還是眾傳承人,他當他們是兄弟姐妹。正因為如此,他也當自己是圖騰族人。如果光是和眾長老這些狐狸們打交道,以古樂的脾氣,恐怕不可能這麼簡單的接受自己那龍子身份的。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老先知你來的原因我是知道了,可是幾位長老,這麼興師動眾的出來,又是為了什麼?」古樂又看向宇文楠等人。
宇文楠這時才開口笑道:「來給你當打手的」
「哈?」古樂一時沒明白過來。
宇文楠道:「你以為我們開玩笑啊,我說的是真的。你接下來的行動,不就是要和眼族的人正式開戰了嗎?眼族有一個尊級低等天聖的存在,你能打得過他嗎?而且那神秘先生,指不定還派了什麼幫手,這都不是你一個人能對付的。我們當初讓你們這些小輩出來,只是想鍛煉你們,而且因為一些原因,我們不能長時間的離開琅山城太遠,但是眼族本來就是琅山城附近,所以出來幫幫你,很正常吧」
古樂笑了:「這麼說來,我這次可以不用那麼頭痛的分配戰鬥力了。不過,我想幾位真正的目的,應該是那個吧」
宇文楠也是笑得瞇起了眼:「我就知道瞞不過你。的確,那個的危險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像,所以為了根絕,我們這一次一定要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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