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西斯曾經做過一個夢,那是在火山腳下的洞窟中,在他忘卻了過去,還使用著『尤西斯』這個殘缺不全的名字時所做的夢。
夢裡的他,走在單調而灰暗的世界中,彷彿一直要走到世界的盡頭也不會停止,然後,他推開了一扇門。
一扇寫著「汝等即將踏入此地的人,捨棄所有的希望吧!」這樣可怕的句子,卻帶給了他一個幸福的夢的門。
而現在,這扇門不再是夢,而是真正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怎麼了,親愛的?」米哈露疑惑的看著尤里西斯。為什麼他的臉上會露出那種懷念、困惑、質疑的眼神,這扇門有哪裡不對嗎?
「沒什麼,我們進去吧。」尤里西斯平息了一下內心的震動,和米哈露一起走進了這扇隔絕了兩個世界的門。
在門的外面,是灰暗而冰冷的冬天;在門的裡面,是明亮而溫暖的春天;這扇門彷彿是為了救贖從冰冷和黑暗的世界中走來的人而存在一樣。
在世界盡頭一樣的風景中,這道門本身,就代表著希望。
走過了這道門,尤里西斯同時也走進了春天裡。
春天,萬物萌芽的季節。
春天,新的生活開始的季節。
春天,適合戀愛和出遊的季節。
春天,充滿陽光活力和希望的季節。
春天,一切重新開始,一切都可以再來的季節。
無限深遠,看不到一絲烏雲的藍色天空中,柔和的陽光直射下來,灑滿了整個坡道。
帶著暖意的微風吹過,無數嬌嫩的粉紅色花瓣漫天飛舞起來,帶來清新的花香和溫馨的色彩。
在花朵和陽光交織的坡道上,有人在微笑著等待著尤里西斯。在漫天飛舞的花瓣中,她的身影顯得太過夢幻,如同從夢中走出的櫻花精靈,好像下一秒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一樣。
「艾婭!」尤里西斯的身體輕微的顫抖著。是緊張,不安,還是內疚,各式各樣的感情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對於他來說,艾婭是特別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女孩。她不像拉夏那麼強硬,也不像米哈露這麼熱烈,她總是在他的身後微笑著看著他,幫忙他處理好很多很多的事情。
雖然有時候很愛惡作劇,還會想出很多古怪的計劃。可實際上,她可能比誰都更關心他,比誰都更想念他。
「主人,如果你討厭我的話,那麼就殺了我。」當這句話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尤里西斯隱隱約約明白了很多很多。
艾婭的絕望,艾婭的悲傷,艾婭的信念,她都毫不隱瞞的告訴了他。那個時候,他擅自的就去和蟲姬那種等級的可怕敵人決戰,完全沒去想她的事情,一定惹她生氣了。
雖然不曾後悔那個時候的選擇,但是畢竟那時候他忘記了她,忘記了使徒之團的所有人。完全被憤怒和仇恨所支配,最後終於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誤,導致了不可挽回的結果。
或許,那個時候,去尋找艾婭的幫助會更好。她一定會拼盡全力,不顧一切的來幫他的吧……抱歉,真的是太任性了。
沒關係,主人。
即使沒有一句語言的交流,但是沒有了灰色鎖鏈的阻礙之後,來到尤里西斯面前的艾婭只從他的眼神中就讀出了他的想法。
她原諒他。不會抱怨,也不會失望。想要做什麼,決定做什麼,從來都是尤里西斯的自由。即使拋棄全部的使徒之團,甚至毀滅這個世界也好,只要是尤里西斯的選擇,她都會毫不猶豫的支持。
不在意任何束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行使自己的信念,本來就是魔王的特權。身為魔王之書的魔使,她可以一定程度上引導尤里西斯,但卻絕對不會代替他做任何決定。
魔王的意志是自由的,她從未想要阻止他去做什麼。最後會成為什麼樣的魔王,一切全部在於尤里西斯本身的願望。「歡迎回來,主人。」艾婭如同往常一樣,如同還在塔吉城的時候只有她和尤里西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一樣,微笑著,對著從遠方歸來的尤里西斯,說出了自己的祝福。
她只是想說這句話,想再看到主人的臉,只是如此而已。對於她來說,這個時刻,比她現在在策劃的數個重大計劃更有意義。
所以,現在她在這裡,在這個坡道上等待著,等待著從遠方歸來的人。
夢,居然是真的!尤里西斯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微笑著對他說出「歡迎回來,主人。」這句話的艾婭。
那個幸福的夢,那個讓他提前感受到了美麗的春天氣息,給予他自己都不曾奢望過的幸福的夢,現在在他面前真實的再現了。
夢和現實的分界線,一下子變得模糊不清。
在這條被光所守護的坡道之上,曾經只是夢中出現過的精靈,正站在他的面前,說出了和夢中一模一樣的話。
在滿天飛舞的花瓣中,她的身影看上去有些模糊虛幻,像是在夢和現實之間的境界線上徘徊著,充滿了一種不確定的美麗。
而在她的眼中,尤里西斯看到的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身影。獨一無二,代表了她的一切信念的身影。
夢,實現了。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幻影,而是真正站在他的面前。飄浮在那裡,以久違了的微笑看著他的小小魔使,改變了他命運的女孩。
彷彿打開了什麼的開關,整個世界突然變得不一樣了。
「砰!砰!」尤里西斯的心臟,突然猛烈的跳動起來,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像是在這裡的某個地方,有某個人,正在努力的,用力的,調皮的敲打著他的心,讓他那呆板而笨拙的心不想動也得跳起來一樣。
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在顫抖,一種慌亂而急促的情緒正在飛速的蔓延。明明不是在戰鬥之中,身體卻擅自的緊張起來,好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敵人一樣。
這種感覺,難道,難道是……
「春天,是戀愛的季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