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浪他們一行人就在酒店住一夜,等明天一早再去搜尋玉兒。
隔天一早,玉兒的師傅玉慧師太也趕了過來。她身入空門,卻還是人心」知道玉兒就這麼走了後,不禁心裡悲苦。玉兒是她撿來養大的,雖然不是親生的,卻勝似親生。
今天她穿的不是佛門服飾」而是平常的fu人打扮,她是以玉兒母親的身份來的。為了掩飾她頭上光禿禿的樣子,她還帶著一頂帽子遮掩。
她來的時候正趕上他們吃完飯要出去,迎面而來,神色悲慼。
「師兄」
玉慧看著老道,眼中隱隱淚光浮現。
女人是脆弱的,不管踏實尼姑、道姑、菜姑還是蘑菇,都是一樣,只要她們還有一顆人心。
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玉兒帶大」眼看著她終於可以嫁人,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卻沒想到突然生這樣的事情,叫她心中怎麼不難過。
「唉」看鳴人這小子和玉兒都不是短命的相,怎麼偏偏,偏偏」
看到玉慧這樣子,老道心中也忍不住難過起來,不管是鳴人還是玉、
兒,都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小輩,這時候眼看著白人送黑人,心裡真不是滋味。
「老道,要不你們就不要去了。」
樂浪看到老道和玉慧的樣子不由勸著,他今天也不打算讓少卿去,海上風浪大」她又有了身孕,吹風不好。
「去看看吧!」玉慧對著樂浪說。
「我也去」看到玉慧也去,旁邊本來被樂浪勸住的少卿又說道。
「你在這裡等著就好,找到了我會給你打電話」再說你去了也沒用。」樂浪勸著說。
「我……
「少卿還是在這裡吧」海上風大,吹久了你這身體可受不了,而且你肚裡已經有了孩子,要小心一點。」看到少卿還要說話」旁邊的老道跟著說道。
少卿聽到老道這麼說也就沒堅持要去,就在酒店裡呆著等他們消息。
海上無定風bo」把船兒弄得時起時落」讓人糾著的心也隨著這潮水一般,起起伏伏。
今天,阿聰又多叫了幾艘船過來,請他們在周圍海面尋找玉兒」可說來也怪,也就跳下去那麼一會,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真是奇了怪了。
一連三天,叫了十幾艘船幫忙尋找,卻還是一無所獲。
大海無情,海上風浪不定。湛藍天空,蔚藍大海交融,海天一色,蔚為壯觀。如果換了個時間地點,說不定有人會為這一片美麗歎息,可一連幾人的搜尋毫無所獲」讓船上眾人的心糾結做一團」那還好有心情去看這些東西。
搜尋幾日」飽受海風烈日摧殘,眾人的神色都有點憔悴。
玉慧師太站在船沿,眼望著茫茫大海,老道陪站在後面,生怕她再出什麼意外,樂浪他們幾人也跟著站在後面。
海際茫茫,空闊無邊,看著起伏不定的bo濤,玉慧忽然有點明白玉、
兒的感受了。玉兒自從喜歡上鳴人後」每次回去都會說許多關於鳴人的事,說的時候神采飛揚,好像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後來,更是時不時的站在旁邊呆、傻笑」問她,她還羞得滿面通紅,直到問得急了,才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說,鳴人說要娶他了。當時她也為她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而高興,可誰知,「可誰知1天意弄人哪!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默默的,玉慧閉起了眼睛」雙手合十,喃喃的念了起來:「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bo羅mi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是《般若bo羅密多心經》」虔誠的音調傳進船上每個人的心裡。
阿聰和樂浪他們看了一眼」也跟著雙手合十,默默的為兩人祈禱。
一直念了十遍,玉慧才睜開眼來,看著無垠海際,緩緩轉過身來,對著樂浪他們說:「回去吧,為他們安排喪事,就把玉兒和鳴人埋在一起,找不到人,就立個衣冠塚吧。
樂浪和阿聰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叫船長開船,掉頭回去。搜尋工作就此格束」一直到現在,都找不到鳴人和玉兒的屍體或者關於兩人的衣物,不由讓人惆悵。
二十八歲身亡,雖算不上早天,但也差不多是天折了。
古人以為」人的天年為12o歲,沒過一半6o的為天;12年為一折」活到72歲就是6折。
按鄉里習俗,年輕的人死去是沒法大操大辦的,樂浪他們只得在鳴人的屋裡布了靈堂,讓人祭拜。
他們在收拾鳴人屋子的時候,現了鳴人留下的包裹,裡面是一些地契和文書,還有一封信。
找到這封信,樂浪當著眾人的面打開,輕輕的念了出來:「最近不知道怎麼,總感覺有點心神不靈,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生。老頭說了,最近我有一劫,不過會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我想了想」感覺不大對,世間的是哪有這種事」所以我就準備了一下」真的有什麼事,也好安排,如果有人看了這封信,那我應該出事了。
呵呵,大家也不用傷心,我也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人,老天既然要收我,那就收吧,反正也活了二十幾年,也不怕,只是以後不能和大家再一起喝酒聊天了。最近常常想起以前的事,大家一起抓魚一起掏鳥蛋一起打架,開心的不得了,長大了,煩惱也多了。我如果走了」最對不起的是玉兒,本來說要娶她的,看來是沒機會了,只好說聲對不起了。我收了三郎做義子」我走了後,老頭子的墳就靠他掃了」老頭子辛辛苦苦的把我帶大,沒享幾天清福就走了」不能讓他墳上的雜草成堆,沒人祭拜。
包裡有我在市裡買的房子的地契,就留給三郎了,我卡裡好像還有點錢」就留著給三郎讀書吧!還有市裡面的那個魚檔,那是我買的長期攤位」我請了一對母女幫忙顧著,那母女也不容易,能幫就幫一下,魚檔倒也沒什麼事,就是抓點魚過去。阿浪你們幾個看看誰要就拿去,要不然就賣了。
這房子送給老道了,不要在屋裡留我的照片,我不想我走後還留著照片瞪人,每次走過老屋,看到屋子那些照片我就起雞皮疙瘩」我可不想這樣,把我的牌位放到祠堂去就好。
村裡的老房子也給三郎,那裡有老頭子的照片在,六月初二是他的祭日」讓三郎帶我去拜祭一下,再沒人拜祭的話,他這一房可就絕種了。嗯想」好像沒什麼話要說的,就這樣吧。」
念完鳴人留下的遺言,樂浪不由抬起了頭,臉皮抽搐,兩滴淚水緩緩從眼中滑落。
屋中一片死靜,還有暗沉的嗚咽聲。
樂浪默默的收了信封,收拾了心情,叫眾人把房子打掃了一下」佈置起靈堂,靈堂中擺著鳴人和玉兒的照片,供大家祭拜。
聽到鳴人過世的消息,大家紛紛過來拜祭。鳴人大大咧咧的」又不住村裡,平時除了打漁就是在家呆著,要不就走出去玩,其實也沒什麼朋友。
玉兒那些戲班的姐妹倒是都來了,哭得稀里糊塗的,還得少卿去安慰。
少卿因為玉兒的事,整個人都憔悴了好多,她就玉兒這麼個好姐妹,沒想到這麼年輕就去了,叫她怎麼不難過。
祭拜過後」叫老道在祖山找了個風水好的地,把鳴人和玉兒身前的衣物和喜歡的東西一起葬了進去」又祭拜了一下,才把兩人的牌位請到祠堂裡安放。鳴人和玉兒的身後事這才算結束。
晚上,樂浪、阿聰、慎民、老六、老七、猴子他們一起,在涼亭上擺滿了一桌的菜,桌上擺著個空位子、一副筷子、一個碗、一個酒杯,樂浪拿出最烈的香蕉酒,倒了起來。
沒有半句多餘的話,只有碗中的烈酒,大家一起痛飲起來。
喝到mi門g大醉之時,不知誰起了頭,拿著筷子敲起碗,唱起了歌:「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
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每1誇。
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鼻。
男兒自棄男兒行,不叫男身裹女心。
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誰人憐?
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
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豹目如狼。
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
男兒血,不輕流:男兒淚,不輕彈;男兒情,自是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