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幾人相扶狼狽的倉惶而去,無衣不由得直搖頭,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來這荒山野地收錢,都不知道是不是想錢想瘋了,要知道這裡離小集可有一段不短的距離,雖然現在通往小集的路被一些拉石炭的馬車和牛車壓得好走了許多,但走起來卻也不輕鬆,最少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到。
「無衣,你沒事吧?」和他相熟的那人走過來關心的問道,這人叫許通,平日裡在小集上給人做些雜貨養家,無衣倒也和他頗熟。
「沒事,這些人不知從哪來的,好像沒見過?你見過嗎?」無衣對許通問道。
「沒見過,不過聽說小集上最近來了一夥人,凶神惡煞的,還向人打聽你魚檔那塊地。」
「哦,這樣啊,算了,不管他,不惹我還好,惹了我,我叫他吃不完兜著走。」
許通聽了點點頭,一點也不以為無衣在說大話,以前無衣賣魚的時候就有一些地痞無賴過去滋擾生事,最後還不是被他狠狠的收拾一頓。小集上的人可都知道這黑面兒不僅人黑手更黑,沒想到這夥人撞到了他的手中,他都不得不替他們捏把冷汗,惹誰不好惹,惹他,這黑面兒出手可黑的很。
「小郎,過來一下。」無衣看到剛才被疤臉大漢打的少年要去挖炭,就對他叫道。他手上這些錢可是以要給他治傷的名義要來的,不給他怎麼說得過去。
「無衣,」少年過來對無衣叫道,他剛才聽到別人就這麼叫他。
「嗯,你好像不是這附近的人吧?」無衣看著少年,瘦弱的身材,眼睛黑亮,一身衣服縫了又補補了又縫,身後背著一個大竹筐,都有他一半大,都不知道他背不背得了。
「這是穆楚,那邊石台村的,平常砍柴到小集上賣,換些錢餬口養家,現在小集上用柴的人少了,他就過來挖炭賣給人家。」許通指著遠處對無衣說道。
石台村離這邊差不多有一個時辰的路,無衣也聽都說過,只是沒想到自己竟然無意中害得人家失業,不由有點過意不去,要不然人家也不用跑到這邊來挖炭了。
看來又是一個可憐人,從他的衣服就可以知道他的家境如何,如果不是過不下去,絕不會跑到這邊挖炭去賣,十五歲的少年啊!
無衣暗暗在心底歎了一聲,從那些吪來的銀子中抓了一把,對著穆楚說:「來,拿著,去小集找人看看,剛才被那人踹了一腳,可別受了內傷。」
「沒事,沒事,我皮糙肉厚不怕的,我回去隨便摘些草藥敷敷就好了。」穆楚連連搖手,不敢接無衣手中的銀子,他看那一把最少有一二十兩銀子,他背一筐石炭回去頂多也賣個一二十文,這要他背多久的石炭啊!
「叫你拿著你就拿著,男子漢大丈夫,怎麼扭扭捏捏像個小娘。」看到穆楚遲遲不拿,無衣惱怒的把銀子塞過去訓道。
穆楚被無衣說得面紅耳赤,捧著他塞過來的銀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拿好了,小心被人偷了。」末了,無衣還不放心的叮囑道。
無衣轉頭看著剛才圍著的那些人,一個個衣衫襤褸,瘦瘦小小的樣子,看來都是一些苦哈哈的人兒。看到手中的銀子,心裡不由有了主意,對著他們喊道:「大家都過來,剛才正好得了一些銀子,大家見者有份,都過來分銀子。」說著,就拿起一塊碎銀子往許通的手裡塞去。
許通傻傻的接過無衣塞過來的銀子,不敢相信,咬了自己的手腕一下,才發現這不是夢,原來這世上還真有天上掉銀子的事,心下狂喜起來。
一會兒,在場每人的手中就都拿到了一塊銀子,他們接過銀子,看著無衣心中感動莫名,曾幾何時,他們竟然看到了銀子,他們看到最多的也不過是銅錢罷了,何曾見過銀子。
無衣數了數剩下的銀子,發現手中還有五六十兩,不由感歎,真是「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這不拿這些人的錢簡直就是沒天理。他把銀子收入懷中,又對著眼前的一堆人說道:「大家以後挖炭小心一點,這些人說不定會再回來,若是看到了就避開,這邊幾座山都是炭山,也不怕他們看到。好了,大家都去忙吧,我也要回去挖炭了。」
無衣不放心的叮囑了眾人幾句,生怕這些人不知輕重,回頭看到人不管不顧的,非被人收拾不可。
在場的人聽了無衣的話,感覺有理,心想著這陣子要注意了,轉頭就要去挖炭。
「無衣,你也是來挖炭的嗎?」許通看著無衣兩手空空的樣子,好奇的問道。
「不挖炭我吃飽了撐著沒事幹,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幹什麼?」無衣聽到許通的話,不由直翻白眼。
「你東西在哪,我也幫你挖。」
「我也去。」旁邊拿著差不多二十兩銀子的穆楚這時也清醒過來,把銀子小心的受進貼身的衣袋裡,對著無衣說。
「我們也去。」
在場剛剛要去挖炭的人,聽到無衣也要去挖炭,也紛紛叫道。
「不用,不用,一點石炭而已,哪需要人幫忙。」說著,無衣也不管他們,逕自往放騾馬車的地方走去。
眾人哪肯,紛紛跟了過去。
盛情難卻,看到大家盛意拳拳,無衣也沒法子,只得讓他們幫忙。一大堆人,沒一會兒,一車石炭就裝好了。
看到車裝滿了,無衣恭手謝過眾人,坐上騾馬車,趕了回去。後面一行人看著無衣遠去,才各自回頭開始挖炭
陽光明媚,地上的草叢間一朵朵野花冒出頭來,展開妖冶的身姿,讓人為之沉醉。
「駕,駕」
無衣駕著騾馬車走在山道上,周圍是蔥蔥綠綠的樹林,樹林中不停的傳來小鳥的鳴啾聲和小蟲子的叫聲。
看著這一切,無衣心情大好,不由歌興大發,唱起歌來:「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雲喲,端端溜溜的照在,
康定溜溜的城喲,月亮彎彎,康定溜溜的城喲」
「嗯吪」
無衣正大聲的唱著歌,忽然騾馬打了個噴嚏,叫了起來。
「呃,」無衣一時也不知出了什麼狀況,就停下來看了看,發現也沒什麼,就又繼續唱了起來。
「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
張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喲
月亮~彎~彎~,看上溜溜的她喲
一來溜溜地看上」
「哼嚕嚕嚕」
無衣繼續展示著他動聽的歌喉,卻沒想到騾馬忽然打了個響鼻,又鬼鬼的叫了起來。他一看不對,連忙停下車來,跳下去左左右右、裡裡外外的看了看。沒事呀!自己裝的石炭和老莫一起裝的差不多,又看了一下,搞不懂,坐上騾馬車「駕」的一聲,又把騾馬車開動起來。
過了一會,他就又唱了起來:
「一來溜溜地看上,人才溜溜地好喲
二來溜溜地看上,會當溜溜的家喲
月亮~彎~彎~,會當溜溜的家喲
世間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地愛喲
世間溜溜的女子,任你溜溜地求喲
月亮~彎~彎~,任你溜溜地求喲」
無衣唱得陶醉起來,心神一片空靈,情不自禁的閉起了眼睛,他感覺自己實在是太有才,像他這樣的人也就是欠缺了一點栽培,要不然放在後世怎麼說也是天王天爺級別。
「噗」
就在他迷茫、陶醉之時,前面好像傳來響聲。他睜開眼來,感覺空氣中好像有股味道,不由用鼻子聞了聞,感覺濕濕的,好像有點熱,又好像帶著股騷味,好像有點熱牛糞的味道。聞到這裡,無衣不由瞪大了眼睛,往前看去,只見騾馬屁股上的尾巴搖來搖去,登時破口大罵「你個叉叉」,從車上跳了下來,跑到一旁的大樹邊,靠在樹身上努力呼吸起來。
騾馬看到人下來,它也跟著停了下來,倒是挺機靈的。
「你個叉叉,早上吃什麼玩意兒,騷味這麼重,還讓不讓人活了。」無衣靠在樹身上對著遠處的騾馬大叫道,可騾馬卻沒有支聲,只是在那邊站著。估計是騾馬的語言沒法和他溝通。
過了一會,無衣的怒氣才稍微平息下來。他想著自己怎麼也不能跟一頭畜生置氣吧?所以就打算放騾馬一馬。
走到騾馬車旁邊,聞了一下,感覺騷味沒了,這才放心的坐了上去,不過這下他可不敢再唱歌了,要是唱歌的時候它給你來個臭屁,那那那還有沒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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