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放眼望處,遠處山巒一片雲霧繚繞。山邊上就是黃河,黃河水奔騰不息,有時可以從遠處吹來的風聲中聽到滾滾的流水聲。
呆了幾天,無衣終於知道自己穿到哪裡了,是隋朝。如今是開皇十八年,天下昇平,民居安樂,一副難得的盛世景象。不過好日子也沒多久了,無衣記得隋朝好像沒幾年就沒了吧,到時天下大亂,群雄並起,爭戰不休。那時百姓估計就苦了,只是這世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哪怨得了他人,怪只怪自己命不好。
不過這些都和他沒什麼關係,別人的孩子死不完,管他的,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反正他就只想種種菜、打打漁逍遙的過日子。前世如此,這一世也將是如此。
黃河大水已經退去,為了生計,秦駿一早就出去打漁。以前他也是這樣,打漁的時候都是天濛濛亮起來,抓了魚正好趕上早市,後來長大人變懶了,窮極思變,就在湖邊弄了個水籠子,把抓來的魚放在籠子裡,等要去賣的時候才抓。自此以後,他總算不用再天沒亮就起來,可以偷懶再睡幾個小時。
秦駿起來的時候他也醒了,在床上翻來覆去也不睡不著,乾脆起來。來到院子,擺起架勢,練起拳法。這世道,不管是什麼時候,自己有一身本事,才是保家護身的無上法寶。他現在的身體,也不過八九歲的樣子,細皮嫩肉、細胳膊嫩腿的,走幾步路都喘氣。哪像以前,拿著漁叉,上山可打野豬,下海可叉魚,見了地痞流氓,更是叉他個老母,神氣得很。
打著拳,憶起往事,往事一幕幕如電影般在腦中掠過,有苦、有樂、有酸、有甜,曾怒過、曾怨過、曾悔過、曾愛過,親戚、朋友、愛人,到了這裡,全然已成雲煙。
這裡,就只有他。以前的種種,就當作是一場夢吧,那是個不一樣的世界!無衣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淚水緩緩從臉頰流過。
把糾結在心頭的種種拋去,無衣感覺精神好了許多,連忙收拾心情練拳。練的是四象拳,他從洞穴中拿出來後不知看了多少遍,已經把裡面的東西牢牢的記在心裡。
四象拳法是虯髯客觀東山龍虎獅象四嶼所創,有龍的飄逸、虎的霸氣、獅的雄猛、象的厚重,是很好的煉體法門和對敵手法,練到高深處,一拳出,如霹靂凌空,眾星失色。當然,這是書上說的,無衣也不知道,只是現在身體弱拿出來練練,還有以前學的五步拳和太乙真罡決。
前世修煉太乙真罡決好不容易才練到第三層,沒想到穿到這邊後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幸好記憶還在,不然這日子還有什麼滋味。這陣子他打算先把這身子養好,養壯實一點,然後就到山上采朝陽之氣練太乙真罡決。太乙真罡決有九層,每三層一個坎,過了後就進展神速,練到最後據說可以在身體外面形成一道罡氣,雷霆霹靂也無損分毫,舉手投足之間可以劈山斬岳。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的,反正他就湊合著練,前世練到第三層倒是可以在水中閉息兩三個小時,而且力大無窮。
練完四象決,無衣又打起了五步拳,五步拳其實是打人、傷人、殺人的拳法,不出拳還好,一出無悔,一擊必殺,這是他前世收養他的爺爺說的。不管怎麼樣,練好一身本事總是對的,內可強身健體,外可殺敵,不管在什麼時候,拳頭硬總是真理。這是經過無數代人驗證過的事實。
剛剛打完拳,無衣就聽到後面傳來一陣拍掌聲,「無衣哥哥耍的真好看。」
轉頭一看,小漁兒已經不知什麼在時候起來了,此時正坐在門口,高興的拍著小手。這小丫頭,當他是耍猴戲嗎?這丫頭雖然只有四歲,卻很懂事。他爺爺出去打漁後,把她留在家裡,她從來都是不哭不鬧的,有時候還會自己去山上摘野菜,想想都讓人憐惜。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那都是鬼扯,只不過是窮人家的孩子經歷的比較多一點,比較懂事而已。
無衣留下來後,就幫忙著照顧小漁兒這丫頭。早上秦駿去打漁,他就幫著煮飯,照顧小漁兒。本來他也想跟著去打漁的,想當年他河海之中縱橫,什麼地方沒去過,不過他有自知之明,自己現在還是個小屁孩,小胳膊小腿的,連漁網都不一定拖得動,別說打漁,說不定到時候都被魚打了。
煮好飯,和小漁兒吃了,給秦駿留著一些在鍋裡,無衣就拿起鋤頭往旁邊走去。
秦峻一家日子也不算好,勉可溫飽,口袋中還能剩幾文餘錢。天還濛濛亮的時候秦駿就去打漁,然後拿到漲秋渡口旁的小集去賣,一條魚才三文錢,有時候二文一文也賣。無衣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都想罵娘,一條魚一文,還不如餵狗吃。這邊一斤豬肉都要十幾文錢了,魚肉這麼便宜,還有沒有天理了。但沒法子,事實如此。
魚價之所以便宜,是這邊靠黃河,對面那邊就是巨野澤,魚多的要命,幾個人打,在那邊賣當然便宜。不過,聽說拿到縣城那邊就可以賣五文錢一條,但是離家太遠,秦駿擔心小漁兒,所以從來沒去過。
以前秦駿也住在小集那邊,但那邊每到夏秋時雨季節就會發大水,也就是黃河汛期,年年一小淹,三年一大淹,沒法子,他們才搬到這裡來。後來那個中年文士也搬了過來,到了現在這裡已有七戶之多。
那中年文士是在小集上給小孩啟蒙的教書先生,姓孟名兆雲字令明,每月掙點銀子湊合著過日子,有空的時候還會教小漁兒認字,這讓小漁兒神氣得不得了,要知道這小集上的女孩子識字可從沒聽過。
住的這邊靠山,山地貧瘠,多沙石,不是好地,也沒什麼可以耕種的,又靠近山林,時常有老虎出沒,而且離小集有兩三里地,根本沒什麼人願意到這邊來住。搬到山上來住的這些人也是被每年的黃河水汛逼得沒法子才搬上來的,都是一些手藝人,不是靠地吃飯,也不怕什麼。
至於老虎,據說搬到這邊來後,虎嘯聲倒是聽到不少,不過老虎倒是沒有見過,無衣來後也聽過一回,不過聽聲音距離挺遠的。
無衣扛著鋤頭來到屋邊的一塊地上,這塊地是秦駿好不容易才開出來的。這山上不是石頭就是沙土,好不容易開出一塊地,勉強種了一些菜,草長的倒是比菜還要快。種的菜蔫不垃圾的,瘦瘦小小,被蟲子左一口右一口咬得亂七八糟,就沒幾棵是正常的。
秦駿除了打漁,平時也種下菜、養點雞,不過這種菜的手藝,顯然讓人不敢恭維,無衣只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他人是懶了一點,但這些農活倒是難不倒他。
他打算把這塊地開大一些,然後去山林裡弄點樹木草葉腐爛積下來的肥料和人肥把這片地養肥一點,再從山上引條山泉過來澆灌。這裡是山上,沒有井水,只有遠處的一眼泉水。這泉水叮叮咚咚,一年四季不絕,也幸好有這口泉水,要不然他們這七戶人家都不知道怎麼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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