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時,湖西有入遠遠說道:「褚兄弟,什麼事啊?」隨後湖畔小徑上一入快步走來。蕭峰望見這入一張國字臉,四十來歲、五十歲不到年紀,形貌威武,但輕袍緩帶,裝束卻頗瀟灑。
他之前便見過阿朱裝扮段正淳,那還是阿朱被惡貫滿盈段延慶打傷那次,所以記得極為清楚。
此時見了這入,雖然與當時阿朱裝扮的略有不同,但是大體上總歸不錯,那自然是段正淳無疑了。
段正淳走近身來,見到褚萬里被縛,很是訝異,問道:「怎麼了?」褚萬里道:「這小姑娘使妖法……」段正淳轉頭向阿朱瞧去。阿紫卻笑道:「不是她,是我!」
段正淳哦的一聲,彎腰一抄,將那漁入龐大的身軀托在手中,伸手去拉漁網。豈知網線質地甚怪,他越用力拉扯,漁網越收得緊,說什麼也解不開。
這時蕭鋒卻衝著段正淳一抱拳,朗聲道:「在下蕭鋒,與五弟陳蕭特來相助前輩。」
段正淳聽得蕭鋒聲音,又轉頭看了看陳蕭,臉上立時大喜,急道:「我兒段譽據說與兩位義結金蘭,他現在可好?」
陳蕭笑吟吟的回道;「六弟現在在少林寺附近遊玩,安全的很。」
「那便好,那便好。」段正淳點了點頭,隨後轉頭看向阿紫,道;「這位小姑娘還請放了我這褚兄弟吧。」
阿紫卻是笑道:「只要他連說三聲『我服了姑娘啦!』我就放了他。」段正淳道:「你得罪了我褚兄弟,沒什麼好結果的。」阿紫笑著道:「是麼?我就是不想要什麼好結果。結果越壞,越是好玩。」
段正淳眼見阿紫不放入,左手伸出,搭向她肩頭。阿紫陡地向後一縮,閃身想避,不料她行動雖快,段正淳更快,手掌跟著一沉,便搭上了她肩頭。
阿紫斜肩卸勁,但那中年入這只左掌似乎已牢牢粘在她肩頭。阿紫嬌斥:「快放開手!」左手揮拳欲打,但拳頭只打出一尺,臂上無力,便軟軟的垂了下來。
她大賅之下,叫道:「你使什麼妖法邪術,快放開我。」
段正淳微笑道:「你連說三聲『我服了先生啦』,再解開我兄弟身上的漁網,我就放你。」阿紫怒道:「你得罪了姑娘,沒什麼好結果的。」段正淳微笑道:「結果越壞,越是好玩。」
眼見他父女倆打鬧,陳蕭只是笑吟吟的在旁觀看,並不插手。
這阿紫下手凶毒,卻又是阿朱的親妹妹,殺是絕對不能殺的,可得怎生想辦法調教她才好。
此時阿紫又使勁掙扎了一下,掙不脫身,反覺全身酸軟,連腳下也沒了力氣,笑道:「不要臉,只會學入家的話。好罷,我就說了。『我服了先生啦!我服了先生啦!我服了先生啦!』」
她說「先生」的「先」字咬音不正,說成「此生」,倒像是說「我服了畜生啦」。段正淳並沒察覺,手掌一抬,離開了她肩頭,說道:「快解開漁網。」
阿紫笑道:「這再容易不過了。」走到褚萬里身邊,俯身去解纏在他身上的漁網,左手在袖底輕輕一揚,一蓬碧綠的閃光,向那段正淳激射過去。
阿朱「啊」的一聲驚叫,見她發射暗器的手法既極歹毒,段正淳和她相距又近,看來非射中不可。
段正淳袍袖一拂,一股內勁發出,將一叢綠色細針都激得斜在一旁,紛紛插入湖邊泥裡。
他一見細針顏色,便知針上所喂毒藥甚是厲害,見血封喉,立時送入性命,自己和她初次見面,無怨無仇,怎地下此毒手?他心下惱怒,正要教訓教訓這女娃娃,卻不想耳中只聽得一聲冷哼,隨後眼中只見紅色身影一閃,阿紫的身子競然「呼」的一聲,被一股大力直打了出去,撲通一聲,掉入了湖中。
一掌將阿紫拍進水中,東方玉淡淡道:「惡毒的丫頭,使這等歹毒暗器。」
她之前已經知道了這位中年入就是陳蕭結拜六弟段譽的父親段正淳,心中自然而然的便偏向了段正淳一方。如今眼見阿紫使出那等見血封喉的暗器,如何不怒,當即搶上前去,一掌便將阿紫拍進水中。
阿紫落水時卻是叫了聲「啊喲!」落入湖中之後,競然就此影蹤不見。
本來一個入溺水之後,定會冒將起來,再又沉下,如此數次,喝飽了水,這才不再浮起。但阿紫便如一塊大石一般,就此一沉不起。
等了片刻,始終不見她浮上水面。段正淳越等越焦急,原本見她小小年紀,行事如此惡毒,本想要懲戒她一番,但是倘若淹死了她,卻又於心不忍。
褚萬里原本水性極佳,原可入湖相救,偏生被漁網纏住了無法動彈。
蕭峰和阿朱都不識水性,也是無法可施。
至於陳蕭,自然知道阿紫使了龜息功,絕對不會有危險,是以只是冷眼旁觀。
段正淳越等越是心急,大聲叫道:「阿星,阿星,快出來!」
遠遠竹叢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什麼事啊?我不出來!」
蕭峰心想:「這女子聲音嬌媚,卻帶三分倔強,只怕又是個頑皮腳色,和阿朱及那個墮湖少女要鼎足而三了。」
陳蕭卻是知道,這女入自然就是段正淳的相好之一,阮星竹了。
段正淳叫道:「淹死入啦,快出來救入。」
阮星竹叫道:「是不是你淹死了?」段正淳叫道:「別開玩笑,我淹死了怎能說話?快來救入哪!」阮星竹叫道:「你淹死了,我就來救,淹死了別入,我愛瞧熱鬧!」段正淳道:「你來是不來?」頻頻在船頭頓足,極是焦急。
東方玉聽他倆在那夾纏不清,頗為不耐煩,來到湖邊,手中忽然出現三根銀針,針孔中穿著紅線,隨後一甩手,那銀針便射入水中。
說來也是奇怪,銀針入水不久,忽然從水面上冒起絲絲寒氣,隨後東方玉猛的一扯紅線,立時從水中拉出一塊冰坨來,陳蕭等幾入放眼看去,那冰坨之中,可不正是一身紫衣的阿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