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女見楊過滿臉訝異之色,道:「我若不殺你,死了怎有臉去見孫婆婆?你獨個兒在這世上,又有誰來照料你?」
楊過腦中一片惶亂,忽然看了看站在一旁黯然神傷的陳蕭,道:「我們死了,這活死人墓裡地形如此難走,陳大哥怎麼辦?」
小龍女也看了陳蕭一眼,忽然長歎口氣,不再說話。
她殺楊過,還可以說是師父之命,徒兒不能反抗。可是陳蕭為了他二人耗費了這許多心力,難道真的就要眼睜睜的看著陳蕭死在這裡?
小龍女性子雖冷,可也還沒到好壞不分的地步。只不過她雖然吐血不止,神情卻甚為鎮定,渾若無事。
楊過靈機一動,奔去舀了一大碗玉蜂蜜漿來,□她喝了下去。這蜜漿療傷果有神效,過不多時,她終於不再吐血,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楊過心中略定,只是驚疲交集,再也支持不住,坐在地下,也倚牆睡著了。
陳蕭看著相依為命的兩人,當時與玉姐姐在一起的時光猛然湧上心頭,深深的歎了口氣。
自己這邊目前情況還算不錯,可是就是不知玉姐姐此時到底在哪,吃的香不香,睡的好不好。
偶爾休息的時候,會不會想起自己。陳蕭想了一會,猛的暗暗點頭,玉姐姐一定會時時記掛自己的,就像自己時時都在想念玉姐姐一般。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然一陣長劍出鞘的聲音響起,陳蕭一驚,問道:「龍姑娘,你……」
小龍女漠然不語,長劍一抖,放在了楊過的咽喉之上。
楊過忽覺咽喉上一涼,當即驚醒。
他在古墓中住了多年,雖不能如小龍女般黑暗中視物有如白晝,但在墓中來去,也已不須秉燭點燈。睜開眼來,只見小龍女坐在床沿,手執長劍,劍尖指在他的喉頭,一驚之下,叫道:「姑姑!你……」
小龍女淡然道:「過兒,我這傷勢是好不了啦,現下殺了你,咱們一塊兒見孫婆婆去罷!」楊過只是急叫:「姑姑!」小龍女道:「你心□害怕,是不是?挺快的,只一劍就完事。」
這時陳蕭卻忽然在一旁輕聲說道:「唉,龍姑娘,也不知你修煉的什麼武功,怎麼把性子修煉的這麼冷冰冰的。楊老弟對你尊重愛戴,你怎麼一醒來就想要殺他?」
小龍女淡淡道:「我修煉的玉女心經,打從練功之日起就是這幅脾氣,多少年啦,改不了了。」
陳蕭卻是悠然道:「其實叫我看看你修煉的這什麼玉女心經,也未必真的就一定會死,為何非要殺人?」
聽得陳蕭要借觀玉女心經,小龍女哪裡答應,她雖然內傷沉重,身手迅捷,竟是不減平時,長劍一轉,劍尖指在陳蕭的喉頭,道:「你覬覦我祖師流傳下來的武功?」
陳蕭知道小龍女為人很善良,只是修煉武功修煉的這般性格,也不跟她計較,只是向後靠了靠,離那劍尖遠一些,道:「沒那麼嚴重,我修煉的武功也不錯,不用偷學你們師門之秘。我只是很好奇,為什麼這玉女心經要兩個人同時修煉,這樣的武功倒是還從未見過。」
小龍女只是不許,正要動手,此時楊過已嚇得全身都是汗,暗想:「今日能不能逃得性命,看來還要陳大哥幫忙。」想到這裡,雙掌一併,憑虛擊去,欺她傷後無力,招數雖津,該無勁力與自己對掌。不管如何說,總歸得要先把小龍女手中長劍擊落。
小龍女識得他的用意,一閃身間,上身微側,讓他的掌力呼呼兩響在自己肩頭掠過,叫道:「過兒,不用鬥了!」長劍略挺,劍尖顫了幾顫,一招巧妙無比的「分花拂柳」,似左實右,已點在楊過喉頭。她運勁前送,正要在他喉頭刺落,見到他乞憐的眼色,突然心中傷痛難禁,登時眼前發黑,全身酸軟,噹的一聲,長劍落地,接著便暈了過去。
這一劍刺來,楊過只是待死,不料她竟會在這緊急關頭昏去。他一呆之下,當真是死□逃生,正要急步奔出古墓,可是一看小龍女那虛弱到極點的模樣,心中又大是著急,趕緊扶著她起來,哭著求道:「陳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姑姑,求求你救救我姑姑。」
他潛意識中,認為陳蕭連那玄冥神掌的陰寒掌力都能驅除,也許會有救治小龍女的法子。
陳蕭歎了一聲,道:「適才我說要求借玉女心經,就是想看看這套功法到底是怎樣的。可是龍姑娘不借,我也沒有辦法啊……」
他這話可絕對不是趁火打劫。要是一般的內功,那還好說,先天無極功用將上去,或多或少的都會有些效果。
可是小龍女給人最大的印象之一就是冰清玉潔,別說從未與別人肌膚接觸,就連看,都絕對不會給人看上一眼。陳蕭想要給她輸送內力治療,那非肌膚對接不可。
陳蕭倒是無所謂,他堂堂君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小龍女萬一誤解,那就麻煩。
而且這玉女心經練功時極為危險,陳蕭也不敢肯定這內功到底是怎麼樣子的,萬一弄巧成拙,到時候這麼一個為了保護楊過寧可自己重傷的妹子就非死不可。
尤其是她與楊過那便和自己與玉姐姐的情況幾乎完全相同,有道是同病相憐,這叫陳蕭如何敢貿然動手。
楊過幾的滿屋亂轉,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蕭卻是暗自沉吟,小龍女身受內傷,這大多是走火入魔的徵兆,但是想來還不會就此死掉,為今之計,倒是多等等為好。
果然,不過多時,小龍女已是醒了過來,她靜靜的看了楊過一眼,隨後閉目養神,竟然再不說一句話。
又過了不知多久,陳蕭忽然聽到古墓內竟然有腳步聲響起,奇怪道:「這時候會有誰來?」楊過見小龍女閉目恢復傷勢,又怕她起身再要殺人,趕緊說道:「嗯,陳大哥,咱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