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杭州並不是南宋小朝廷的都城,南宋的都城是臨安,而臨安,距離杭州城,只有不到百里的路程。
從定海出發,沿杭州灣一路向西,自錢塘江入海口朔流而上,總計約有兩百里的水路便可抵達杭州。
有宋一代,朝廷雖然在對北方遊牧民族的作戰基本從無勝績,可宋朝的經濟文化發展那是相當的不錯,在海外諸番中的影響也遠超過盛唐時代。
是以方才有如扶桑、林邑諸番的土著以自家女子能夠服侍大宋子民為榮之事。
而且,有宋一代,海運相當發達.
南宋高宗陛下趙構,當初就是乘船逃往海上方才躲過金軍的追殺的,也正是因此,高宗之後,南宋小朝廷曾經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大肆鼓勵發展海運。
再加上本身又是天朝上國,一時之間,整個南宋小朝廷周圍,竟沒有一個國家能夠在海上與南宋爭鋒的。
也正是因此,南宋的海運雖然發達,可海軍卻並不算如何強大。
實際上,南宋並沒有專門的海軍,因為,海上沒敵人可打。有的只是水軍,而且也基本不會佈防在錢塘一線,而是佈置在淮河一帶,主要任務防備金兵南下。
於是,杭州雖然是臨安以東通往海上的唯一重鎮,可實際上,杭州城內並沒有多少宋軍把手,加起來也才一萬多一點兒。至於水軍,更是只有寥寥的兩千餘人!這其中也有錢塘江上不大適合訓練水軍之故!
這日入夜後,一隻船隊自杭州灣上快速駛來,一路沿錢塘江逆流而上,飛速駛到杭州城外。
與尋常的船隻相比,這隻船隊的船明顯長了許多,也寬了許多,可露出水面的部分卻並不十分高大。
也正是因為夠大夠重,重心又比較低,這些船隻行駛起來那是非常的平穩,即便是在錢塘浪潮的打擊下,也不見有多大幅度的搖擺。
而最神奇的莫過於,這些船隻都沒有船槳,也沒有風帆,甚至連宋軍水師所用的那種車輪都沒有。
然而,這些船隻的速度卻相當的快。
兩艘在錢塘江上巡邏的宋軍水師戰船剛剛發現有船開來,正琢磨著該以何種語氣開口詢問對方身份呢,就被這些黑暗中冒出來的戰船蠻橫地撞翻當場!
這些戰船,自然就是瀛洲海軍的戰艦了。
自岳飛平定楊ど叛亂之後,宋軍水師便開始鳥槍換炮,集體改用楊ど車船了。
比起傳統的划槳船,車船在速度與靈活性方面明顯更勝一籌。
然而,即便如此,宋軍水師的這兩艘戰船,依舊遠不是瀛洲海軍鐵甲艦的對手。
從發現瀛洲海軍戰艦,到被撞沉,整個過程都不到半刻鐘,宋軍水師甚至連個反應時間都沒有,還沒弄清來者為誰呢,就被瀛洲戰艦當場撞翻,那些個大宋水軍們也跟著成了落湯雞,紛紛掉進錢塘江裡。
來敵顯然沒有和這些宋軍水師糾纏的意思,一艘艘黝黑的戰艦粗暴地自江面駛過。
可憐那些宋軍水師剛剛自水底冒出個頭來,就被這些疾速駛過瀛洲戰艦撞了個頭破血流,死傷大半。雖有幾個運氣不錯僥倖躲過這一劫的,可還要面對那浩浩湯湯的錢塘江水,最終能否倖存下來基本就只有看天意了。
絲毫沒理會這兩艘宋軍水師的命運,這隊戰船趁著夜色的掩護,直撲宋軍水寨而來。
錢塘江雖然水勢洶湧,可畢竟格局有限,比不上長江。同樣的,這杭州城外的宋軍水寨,規模也非常有限,蒙沖鬥艦加起來也才只有十餘艘。
雖然戰艦不多,這水寨之中的樓船數量卻不少,足有九艘,這卻是為了防備大宋陛下哪天興致來了要游西湖而準備的。
只不過,這些樓船之上,平素裡只有少量的禁軍守衛,而且只是負責看守而已,至於開船作戰,那是想都別想。
仗著精鋼外殼護身,瀛洲戰艦很是蠻橫地直接撞破了宋軍水寨的大門,然後再野蠻粗暴撞向那些停靠在水寨之中的蒙沖鬥艦。
一方蓄謀已久,一方毫無防備,這場戰鬥還沒開始便已經注定了結局。
十餘艘瀛洲鐵甲艦衝進水寨後一通橫衝直闖,就把宋軍水師的戰船撞翻了大半,只餘幾艘大型樓船還能基本保持完整。
可惜這些樓船上根本就沒有幾個小兵,更沒有足夠水手縴夫,和一口水上棺材沒多大差別,幾名宋軍還在發愣就被飛來的流矢給射翻在地。
事實上,不單是樓船如此,即便是蒙沖鬥艦之類的戰船,到了晚上,還呆在船上的軍士也並不多,只有寥寥數人,大部分軍士其實都是在岸上營寨之中的。
而宋軍的水軍總數本身就不多,此刻有分散開來,在瀛洲水師的強勢打擊下潰不成軍也便正常了。
不但如此,由於瀛洲軍動作太快,就連岸上營寨裡的水師,也還沒等弄明白是什麼狀況呢,便被瀛洲軍登陸上岸殺進了大營。倉促之下,這些宋軍根本沒法組織起像樣的抵抗,便被瀛洲軍衝擊得七零八落,敗亡之勢已經不可逆轉。
眼見大局已定,後方的瀛洲軍艦迅速跟進靠岸,一隊隊軍士飛速下船,繞過宋軍營寨,直奔後方的杭州城方向撲去。
而這個時候,杭州城的另一側,一隊數十人的軍士驟馬而來,直達杭州城的西門。
「城上是哪位將軍把門?本官有緊急軍情要告知聶知州!」
沒等城頭的守軍開口詢問,那隊軍士之中便有一人搶先出馬上前開口道。
「知州大人休息了!有事兒明天再說!」
幾名軍士伸出火把向下照了照,又裝模做樣地瞅了幾眼,旋即轉身。過了片刻,城頭一名軍士扯著脖子對著城下喊到。
「本官奉史丞相與宣尚書之命而來,乃是有緊急軍情要通報於聶知州!爾等還不速去稟報,耽擱了史丞相的大事兒,你們有幾顆狗頭夠砍的?」
史彌遠對理學大儒很寬容那是不假,可對其他人,那是一點兒都不寬容,殺起人來毫不含糊!
當年韓侂胄那麼牛叉,幾乎已經到了權傾朝野的地步,還不是被當時比他官兒還小史彌遠給弄死了!
所以,聽聞城下那軍士搬出了史彌遠的名號後,城頭的守軍頓時慌神。
沉寂了片刻後,為首的一名軍士方才回神,連忙彈出腦袋向城下觀察了片刻,這才開口道,「這位大人請稍候!敢問大人,此番求見我家聶知州,所為何事?」
「小子!不該打聽的事兒就少多嘴!本官乃是奉史丞相的命令行事,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城門校尉可以胡亂打聽的?小心你的狗頭!」
「嚇!……
被城下軍士這麼一忽悠,城頭的那名校尉果然有點兒慌神。
「兵部令牌在此,還不快快開門?莫非你活膩了不成?」
說著,那軍士果然伸手自懷中摸出了一宗黝黑的事物,對著城頭胡亂晃了一下。
看方位,城下之人應該確實是從臨安方向來。
而那宗令牌,雖只是驚鴻一瞥,可隱約之間,那位城門校尉似乎真的是兵部所發。
如此,這一行人應該沒有什麼為題!
就在這城門校尉尋思之際,城下的那伙軍士已然齊聲開口吼道,「速速開城!莫要自誤!殺!殺!殺!」
數十名軍士驀地抽出彎刀,光當光當地敲擊著盾牌,同時大聲嘶吼道。
「哎呀我滴媽呀!老子咋就這麼倒霉,居然碰到了這麼一夥愣頭青,這簡直就是個不要命的愣貨嘛!」
「都怪史彌遠那jiān賊!害得老子們連干個把門的工作,都幹得這麼提心吊膽!真個是,老而不死是為賊啊!」
心底把史彌遠的祖宗十八代直系女性挨個問候了一遍呼,可那城門校尉總算沒敢表露出來,僅僅是那麼一剎那的猶豫,便連忙轉身下城,吩咐手下眾軍士開城。
「吱嘎嘎」的一片絞輪聲中,杭州城的西門終於洞開。
見此情形,城外軍士第一時間打馬而入,衝進杭州城內。
而這個時候,那城門校尉剛剛跑下城牆。
「這位大人……」
見那位黑袍大人已然縱馬來到了自己身前,那城門校尉神色一凜,旋即堆出了滿臉的笑容,彷彿一朵燦爛的老雛菊。
可惜,還沒等這城門校尉把話說完呢,對面的那位黑袍人已經揮起了屠刀,直奔那城門校尉劈下!
身為杭州城的守軍,這些軍士好多人自當兵時起,直到現在,也沒見過一次真正的沙場對軍。
再加上餘杭一地一直都風調雨順,沒發生過什麼災難,也沒什麼盜匪流寇作亂。
所以,在這些杭州府兵眼中,壓根兒就沒什麼戰爭概念。就算此刻那黑袍將舉刀相向,那城門校尉也只以為對方是因為自己剛剛的怠慢而挾怨報復而已!
「誤會!這位大人且慢動……」
口中疾呼著,城門校尉連忙側頭閃身,就打算躲開對方的含恨一擊。
可惜的是,那城門校尉反應雖然不滿,奈何對面的那黑袍客手中的彎刀更快。
不待招式用老,那黑袍客已經手腕一抖,改劈為削,直向那城門校尉的大腦殼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