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至中都
七月的中都，赤熱炎炎，好似火烤。
中都百姓的生活，也並不比火爐中來得舒服。
建國近百年後，女真族的猛安謀克制度終於走向了沒落，甚至已經到了嚴重影響金國統治根基的地步。
其最典型的表現就是，那些女真的猛安（千夫長）謀克（百夫長）們，由於常年不事生產勞動，整日游手好閒，偷雞摸狗，已經漸漸腐化墮落成為了社會的毒瘤。
而那些最低層的漢民，由於難以不堪忍受猛安謀克的盤剝，越來越多的的人淪為乞丐、流民，甚至凍餓而死的也不再少數！
由此，導致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後果，那就是，一個名叫「丐幫」的、具有明顯黑社會性質的犯罪組織，迅速在金國發展壯大。
目前，這個丐幫號稱已經有了百萬之眾。
可實際上，據好事者估算，這個所謂的「百萬」，很可能還是保守數字來著！即便不算南面的大宋，光是金國範圍內的乞丐，只怕就有七八十萬了！
若是宋金兩國合到一處，那麼丐幫弟子的總數很有可能超過兩百萬。
要知道，宋金兩國，所有乞丐都是丐幫弟子，這些就有近兩百萬了。
而丐幫弟子又不局限於乞丐！因為，丐幫之內，是分為污衣、淨衣兩大派系的，其中污衣一系儘是乞丐，而淨衣一系，裡面可都不是窮人，甚至很多根本就是富甲一方的富豪！
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而丐幫現任幫主洪七，又是個武功極高，號稱天下五絕之一的絕頂人物，這丐幫蓬勃發展，也便在情理之中了。
做為黑社會性質的組織，丐幫有著一個非常崇高的政治目標，那就是驅逐韃虜，恢復漢室江山。具體而言，就是解救在女真人統治下的漢人同胞，把金人趕回關外放豬去。
丐幫的理想固然崇高，可實施起來，難度同樣不小。
幾番爭鬥之下，丐幫雖然戰果頗豐，可金人也慢慢發現了這群乞丐們的邪惡目的，遂在金國範圍內開始大範圍的清查丐幫不法份子。
至此，丐幫的發展，終於進入了一個相對困難時期。很多丐幫弟子迫於生計，不得不臨時轉型，幹起了雜耍兒、賣藝之類三教九流的勾當。
入主中原後，在不到百年的時間裡，金人已經漢化得非常嚴重，除了接受漢家禮儀道德、生活習慣外，金人也繼承了中土的一些宗教習俗，比如，禮佛、崇道。
這其中又以禮佛為最！
僅僅是在金國的都城中都一地，就有大小寺廟數十座！
而所有寺廟中，又有一座寺廟最為恢宏大氣，那便是大萬安聖寺。
這是所有寺廟中，唯一在名稱後面加了個「聖」字的廟宇，因為這大萬安聖寺有著皇家的背景。而且，這寺廟就在金皇宮外不遠處。
金人雖然暴虐，可金國皇室，還是很講禮儀道德的，至少，在名面上，皇室子弟鮮少有欺凌漢人的行為。
故而，這大萬安寺附近，反倒是成了一小方的漢家樂土，很多潦倒的中都百姓，都願意到這萬安寺附近謀生，只求不被金人無故迫害。
這日，大萬安聖寺旁的宜中坊上，又來了這麼一個窮賣藝的。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漢子，年紀約莫二十左右，面貌俊朗，虎背熊腰，頗有幾分龍鳳之姿。漢子身著粗布衣衫，雖然沒打補丁，可也已經漿洗得有些發白了，看這情形，也是個生活拮据之人。
在宜中坊尋了處開闊之地，那漢子當即解開背後的長條包裹，取出一桿大鐵槍，當街賣弄起了武藝。
漢子的武藝不差，膂力更是驚人，雖是最平常的一路槍法，可被那漢子用精鐵長槍施展開來之際，卻是虎虎生風、氣勢洶洶。
不過片刻功夫，那漢子周圍便聚齊了數十的圍觀群眾。待到漢子那將一路槍法使完，周圍已經圍了百餘閒人，叫好之聲此起彼伏。
收招定式，那漢子臉不紅氣不喘，先對著周圍拱手做了個羅圈揖，那漢子這才朗聲開口道，「眾位鄉親，眾位大哥大姐、小弟小妹，叔叔嬸嬸、大爺大媽，木某這廂有禮了！」
這個所謂的「木某」自然便是自古墓下山而來的楊鐵心了。
當日，經過與林朝英的一番友好協商，最終楊鐵心還是答應了讓穆小吃貨拜林朝英為師，並且暫留古墓之中。
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林朝英不能給穆小吃貨灌輸那些扭曲人性的歪理邪說，也不能教那些有明顯缺陷，可能導致性格扭曲或身體殘疾的亂七八糟功法。
楊鐵心擔心的自然就是林朝英自創的那門**，在楊鐵心看來，那功法雖然不凡，可明顯有很大缺陷！而且，林朝英本人都不練，反而流傳給後人，這不純粹是坑人呢麼？
至於另一宗，楊鐵心和李安心之間的問題，二人卻始終沒談攏。
關於那個李安心，楊鐵心倒是說不上討厭，可也談不上喜愛，至少還沒到一見鍾情的地步。而且，楊鐵心總覺得，這小娘皮似乎沒其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所以，還是小心為妙！
搞定了這些雜事，接下來，楊鐵心又把兩個小丫頭哄好，便下山直奔中都而來。
幾番「行俠仗義、劫富濟貧」後，楊鐵心倒是不怎麼缺錢，可也不算很多！
此番之所以跑到街頭賣藝，卻是打算以此為借口多在中都逗留幾日，順便查探一下地形，安排好進退之路。
以這段頗有幾分與眾不同的話開場，惹來週遭一陣輕笑，楊鐵心卻毫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道，「木某家中遭難，流落江湖。今日途經貴寶地，只因囊中羞澀，特將家傳武藝拿來至諸位父老鄉親面前獻醜，還望大家幫襯幫襯，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木某這裡先行謝過大家了！」
看熱鬧的人隨不少，可這會兒一提錢，圍觀的人群當即散去了大半。餘下的二十多人，真正肯向外掏錢的，也還不到十個，而且還多是一文兩文的，其它那幾個，看樣子是打算繼續白看熱鬧。
對此，那楊鐵心倒是沒有很是在意，天朝人的習慣歷來如此。也不拘對方給錢了與否，楊鐵心但只再次拱手挨個道謝了一番。
隨後，楊鐵心又擺開解數，連續施展了兩路槍法。圍觀的群眾則仍舊看熱鬧時回來，要錢時離開。而楊鐵心，則繼續寵辱不驚地收錢道謝，遇到有人調笑，也不與人相爭，但只笑笑了事。
表演完了三路槍法後，楊鐵心的收益已經頗豐，總計收穫百餘文銅錢。
見此情形，楊鐵心再次對眾人鞠躬道謝了一番，便收了搶攤，準備走人。
便在此時，幾個舔胸疊肚、滿臉橫肉的傢伙排眾而入，一面行著，還一面橫眉怒目地高呼道，「鐵掌幫辦事！閒雜人等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