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大宋 第六卷 朝廷吵吵吵 469、豈能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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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豐拍拍屁股,很輕鬆地出了國才院,繞過半個圈圈回到國子監,正在伏案辦公的范仲淹放下筆,聽他把事情說完。雙目凝視這廝,半晌微微歎氣道:「不知你的,真以為你是個瘋子!」

    「知我者呢?」梁豐笑瞇瞇問道。

    「你胸中磊落之志,天下無人能及!」

    「多謝哥哥誇讚,有此一句,兄弟我足矣流芳千古啦!」這句完全是大實話。

    其實這廝就是應驗了孟子那句他死活不承認的話——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他知道主持這個國才院,自己既沒精力。也不願勞神。而且完全外行。倒不如扔給這幾個熱衷自然科學的傢伙自己搗鼓去。他就躲在背後。給人家撐撐腰,要要政策,爭取爭取福利什麼的就罷了。橫豎名聲已經撈到手裡,若是將來真的搞出成績,難道會跑得了自己這個始作俑者麼?

    才輕鬆得半刻時,皇家大妹妹的帖子,或者叫諭旨的東東就到了。梁大人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思維混亂。一會兒咬牙瞪眼,一會兒無奈苦笑,一會兒捏緊拳頭,一會兒負手轉圈。

    「唉,要不要同這位公主做個了斷才好?老這麼拖著,她嫁不出去,早晚賴在我頭上來!」梁豐打定主意,只好又灰溜溜地回到國才院,找到正在抓緊進入角色,興奮談論宏圖大志的四位同志。瞬間恢復了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若無其事道:「各位。兄弟我又回來了!」

    「額,遮麼是大人有變不成?正好正好,這副擔子,我們幾個都挑不下來!」丁度老官僚了,一有絲絲風吹草動,馬上想到根本利益上去,趕緊說出來,好有個台階下。

    梁豐心裡偷笑,你們幾個這麼紅光滿面,雙眼賊亮,是挑不起擔子的樣兒麼?心頭這麼想,嘴上卻道:「唉,你們想錯了。剛才回去,卻是接到大長公主諭旨,喏,等於各位差事上門了,瞧瞧吧!」說完將紙片遞了過去。

    四人輪流看了一番,心頭一鬆:「嗨,還以為才當上領導又被奪權了呢,原來是這麼芝麻綠豆的小事。」臉上已經輕鬆下來,丁度首先表態道:「既然是公主諭旨差遣,咱們義不容辭的啊!這麼一來,也可替國才院壯壯聲威。話說這裡才商議呢,都開張了,一個報名的沒來,有些沒臉!呵呵!」

    「嗯嗯,那個不忙,酒好不怕巷子深麼,早晚有人上門的。這麼著,既然四位都沒意見,咱們明日就去一趟如何?反正就在國子監隔壁,跟你們也是鄰居!」

    「好說好說!」四個人滿口答應下來。

    國子監旁邊的清虛觀,當然坐落在御街國子監隔壁。(這不是廢話麼?)道觀分兩種,一種是子孫廟,一種是叢林廟。子孫廟是可以繼承的,比如江西龍虎山的天師觀,那就是張道陵給後世子孫掙下的產業,土地證一直辦到一九五二年土改前。

    叢林廟有些不同,是不允許繼承的,反正裡面的主持都是公推公選,誰選上了誰做。不過這座清虛觀就特別些,專門送給公主修身養性的,估計將來還要收回。

    這是以後的事,誰也管不了。現在反正是梁豐領著四位大神進了清虛觀參觀考察。

    清虛觀背東朝西,綠色琉璃瓦覆頂,正脊兩端鴟吻吞脊,戧脊上有飛魚、海馬、四絕神。中柱並排,通開三門,雙肩實榻,朱紅大門。中門上各飾九九八十一個銅釘。山門兩側各設一便門,便門外側各建高樓一座,左曰「巽宮樓」,右曰「坤宮樓」。這是道觀的基本樣式。

    進去以後,無非是門前越橋八卦池,過橋後兩側供奉四路靈官,八方神道,中間一座三清殿,高大巍峨,頗具氣象,只是裡面並無三清塑像,而是三個神主而已。

    再進後面,就是公主清修之地,只求清靜無為,離境忘座,四面合圍的院子顯得清幽、簡樸,除了楹梁斗拱上的藍白紅三色彩繪略略顯示出一些顏色氣息之外,其他部位一點修飾都沒有,反倒營造出一種莊嚴肅穆而乾淨秀麗之氣。

    幾個人轉了一圈,略感詫異,這道觀建得不錯啊,還要幹什麼?幾乎沒得挑了。若認真起來,無非是氣派不夠,不能顯出皇家尊貴而已。

    但陪著梁豐等人參觀的長寧殿黃門卲康卻一個勁地陪著小心,請幾位大師巨匠務必提提意見,好讓下面改進。還不斷地暗示,公主不是很滿意,要是不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不但自己吃不了兜著走,恐怕還連累諸位的名聲。

    這個比較嚴重了,為了保住自己的招牌,丁度曾公亮四個不免雞蛋裡挑骨頭,吹毛求疵地瞎說一通。偏生那黃門卲康也好像不甚在意,隨意地跟在後面。每個人的意見略略記下幾句了事。老陡個說得口乾舌燥已經沒詞了。梁豐才暗笑著更加胡說八道:「額。依下官看,這清虛觀倒是已經不錯了,就是公主尊貴,若一味追求肅穆沉靜,反倒顯不出皇家氣派,倒像是故意做作一樣。不如添些顏色,繪些壁畫彩圖什麼的,也好露些手段!」

    「對對對!哎呀梁大人真是奇才。果然就該如此,雜家等怎麼沒想到呢?」卲康誇張怪叫自言自語起來,連忙詳細記下梁豐原話,一字不漏。倒讓幾個大師暗暗撇嘴,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這麼外行的言語,竟成了指示精神,搞什麼搞啊?

    游遊逛逛,算是看完了。梁豐五人轉身正要回去。卲康一把拉住梁大人:「探花郎,還有個小忙要請幫一下。」

    「什麼?」梁豐問道。

    「嘿嘿。既然探花郎會同國才院諸位高賢一同前來指教,咱家回去復旨。多半是要照方抓藥的。到時候還少不得請探花郎和各位高賢時時親臨,將各位的意見指教將做,也免得照貓畫虎不成不是?」卲康很謙恭地求告。

    梁豐想想,這也有理,雖然看得出趙妙元完全是沒事撐的,但既然想要好好了斷,完全拒絕雖然乾脆,但得罪不起啊!萬一人家因愛成恨,將來結下樑子,那如何是好?

    想到此處,少不得點頭應了。誰知那卲康正等他這一下,趕緊趁熱乎勁,又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咱們就怎麼方便怎麼來了如何?」

    梁豐愕然:「什麼叫怎麼方便怎麼來?還要怎樣?」

    「也沒什麼,就是在這清虛觀後院,開一道角門,再從國子監圍牆和國才院開一道門,三家打通,國才院諸位也方便出入不是?省得又要繞偌大一個圈子,大家費時費力!」

    梁豐心裡一哂,呵呵,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吶!話都說到這份上,不答應看來是不行了。只好回頭看看丁度四位:「諸位意下如何?」丁度和曾公亮雖然不知道這皇家道觀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但想想這麼辦也方便,叫自己又不敢不來,誰還願意繞這麼一大彎?何況跟國子監連通之後,改日進出匯報工作也方便啊!當即點頭:「如此甚好,難為內侍想得周到!」

    梁豐心裡哀歎中計,也只好笑瞇瞇地應承下來。

    第二天,國子監和清虛觀就打通了一道葫蘆型的角門。門開兩扇,自然是從清虛觀那邊落鎖。這也等於開不開門,何時開門的權利完全在那邊。當然,你國子監也可以在門背後裝一把鎖,也可以決定開關,可前提是,你有這膽麼?

    最搞笑的是,四月初四商量,初五打通,到了十二這天,清虛觀就完全落成了。梁豐無奈嘿嘿笑,時辰真好啊!

    公主趙妙元的清虛觀入駐儀式屬於低調的奢華,只請了龍虎山這一代張天師率七七四十九名弟子,會同青城上清宮、蓬萊洞仙宮、嶗山會真福地和開封城內延慶觀等各名觀主持,在清虛觀內做了三七二十一天羅天大蘸,遍請三重大羅天三清、四御、五星列宿,為大宋祈福,恭請清虛妙應真人,大宋長公主趙妙元入駐。其儀式排場,只有太后劉娥,太妃楊氏、李氏以及官家趙禎和東西兩府相公、察院、諫台、三司等爵位列侯以上者及內外命婦得見。滿城百姓只知道清虛觀開業典禮,卻因為黃土墊道,淨水潑街,殿前司御龍直、金槍班和皇城司大隊人馬保守,連個蒼蠅都見不到。

    少不得,梁豐的國子監和國才院歇業二十一天,等人家事情辦完再說。就算能上課也沒法子,太吵啊,整天地缽啊鑼啊各種法器乒呤乓啷亂敲一氣,誰受得了?

    一直挨到炎熱的五月中旬到來,清虛觀才恢復清淨,中日緊閉門庭,雖然香煙裊裊,卻還是沒人能看到裡面的情形。

    國子監和國才院終於也恢復正常開業,此時的國子監已經發展到了京城大小官員子弟近八十人,而國才院弄了這麼久,才有七八個學生來報名。至於這些學生有沒有資格入學,還得看丁度他們的入學測試結果。

    梁豐很捉急這個事,患得患失,生怕啞了國才院的頭炮。

    而清虛妙應真人的請柬,讓他更加頭痛。他想了斷,可是總斷不了,頓不脫,避不過,跑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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