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大宋 第六卷 朝廷吵吵吵 423、這算跑官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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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原來是這樣啊!」不認字的老百姓聽得如癡如醉,終於明白了這麼回事。

    「嗯嗯,真心不錯,看來這太后真是一代賢後,我等讀書人誤會她了!」這是識字的看了林羽冰撰稿後快馬發回延州報社,又重新發行進京的《西北》報紙後說的話。

    按照梁豐的意見,朝廷先不忙明頒公文,而是等上述兩種方式在民間發酵一段時間以後,再給出官方答案,具體描述與評話、報紙毫無二致,而且公佈了處理結果:凡是深度參與謀逆的如陳希古、夏竦、夏安期、王駿、陳詁等等,除夏竦外,全都除以絞刑,至於趙元儼以曾亮其為首的貼身內侍等人,全部斬首,而趙元儼也在公佈罪狀之後改為永遠圈禁在家。魯宗道一干並未深陷,只是望風剔榮的文官們,全部罷官,魯宗道、夏竦交予地方看管;還有幾個不明真相的打醬油群眾比如陳堯咨、陳堯佐兄弟。雖然是陳希古的叔叔。但是真不知情。受了蒙蔽而已。念其忠心,不予追究。

    這道詔書出來,更顯得劉娥和趙禎兩位霹靂手段、菩薩心腸,沒有人不認為此是朝廷之福,萬民之幸。後來相關這一段史實的筆記小說等等,全因為邏輯上沒有可疑,證據上沒有斷鏈而無法捏造其他謠言。不能不說是這全是梁豐的功勞,趙禎以後的幾十年裡。一直感激這事。

    趙禎依著梁豐的主意給劉娥作了請示,劉娥非常滿意。這是關乎自己千秋萬代名聲的事,既然女皇已經絕了念想,那麼有個好名聲才是重要的,當即依允。

    事情過去不久,萬眾矚目的撤簾大典遲遲沒有下文,而東西兩府也如同癟嘴老太太的牙齒一般,東一顆西一顆,到處都不關風,不用看。光想想就彆扭。

    免不了要嘰嘰咕咕的,這些缺怎麼還不補上啊?心思活泛的已經開始到處打聽風聲了。可是才經過一場清洗。內宮的嘴像是縫上了一樣,沒人吐出半句話來。

    就這麼懸吊吊地挨到七月末,劉娥終於下詔宣佈撤簾,卻拒絕儀式,只說是一了百了,自八月初一起便不觀政,改在垂拱殿上朝。至於朝例,官家自主。

    百官愕然,再怎麼說,儀式還是要交割一下的,但群龍無首啊,魯宗道離開,又沒宣佈二張誰主持工作,只好兩人都請示。二張也厚道,統一了百官意見,擬上條陳,請太后還是搞一個儀式像話一些。

    趙禎也不依,連連下詔明示,太后乃一國之母,於天下功莫大焉,豈可悄然退場?劉娥卻再三不依,最後趙禎又把現在家裡的梁豐叫來要主意。

    梁豐賊笑賊笑道:「這老人家的事啊還真難說,你也不想想,古往今來,聽政有名者,呂雉、則天而已,他們歸政的儀式怎麼搞啊?」趙禎恍然大悟:「哦!你是說——。」梁豐並不言語,點點頭算是聽懂了。

    劉娥沒當成女皇,是她的遺憾,這麼扭捏作態不搞儀式,其實是巴不得趙禎大搞特搞,而且要把儀式辦得跟太上皇禪讓一樣才舒服。可笑趙家人厚道,沒想到這麼一出,還是梁豐多嘴才解開這個結。

    好辦吶,反正是個虛名,給唄。

    趙禎先把薛奎找來通氣,薛奎想都不想就贊同。趙禎是怕這老兒犯病,又說三道四的惹了大娘娘生氣。薛奎可是講政治得很,這種光榮退休的活路,跟念悼詞有什麼區別?啥好看貼啥唄,反正又不管用。於是通過薛奎的嘴,百官們都知道了官家的想法:盡盡孝,讓太后退得風光些!連孫奭都不放厥詞了,天下太平。

    於是趙禎第一次以自己的獨立名字頒布了詔書:八月初一,太后歸政大殿,普天同慶,恭賀太后千歲,永享承平之福,用受天下供養!

    七月二十八日,劉娥移駕垂拱殿,齋戒沐浴,禁宮封閉,百官、內外命婦於大慶門外陪侯。

    八月初一,劉娥先著禕衣、九鳳花釵冠,乘玉輅赴太廟。趙禎、楊太妃陪同。到了太廟外殿,劉娥換上袞衣、儀天冠,全套的皇帝禮服,進獻太廟。劉娥初獻,楊太妃亞獻、李太妃三獻,皇后郭氏終獻。禮畢乘玉輅回宮,百官迎候,寇准暫攝太尉,請上尊號。劉娥三推,趙禎三請,乃許,尊號名曰:應天齊聖顯功崇德慈仁保壽皇太后。

    百官叩賀,內外命婦進宮朝拜,宣佈大赦天下,移駕東郊。

    至此,劉娥終於走到了她人生的巔峰,離皇帝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於公元一零二七年,比原先歷史上提前了六年時間將政權平和地移交給了趙禎,攜了楊、李兩個太妃享清福而去。

    百官又想多事,再搞一個親政大典,被趙禎嚴厲制止:「太后歸政,朕尤覺惴惴,國事疑難,肩愈重之。正欲戰戰兢兢仰成於列祖列宗,何可賀焉?卿等當惜民力,休增靡費為止矣!」

    人家要節約,人家不搞慶典,不擺鮮花,樓堂館所一律不建,你們要怎麼樣?碰了一鼻子灰的大臣們只好閉嘴,趕緊又伸長脖子,眼巴巴瞧著趙禎的下一步:封官許願。

    送走度假的三個媽,趙禎在空蕩蕩的皇宮裡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下子覺得又無聊,又興奮,又有些空虛惆悵。悄悄去過張貴妃、王秀的寢宮幾次,換來郭氏非常六加一的馬臉,畢竟還是放不開膽子,訕訕地又回到福寧殿歇息。郭氏自忖從此正經八百地做了內當家,又想重新整頓後宮。趙禎忍無可忍,淡淡一句道:「大娘娘們只是出去散散心,早晚要回來的,你若是做過了,老人家回來住不習慣,豈不是咱們的不孝?」

    郭氏才想起來原來那三個老太太只要還健在一天,自己就是媳婦的命。不免又委屈,又憤懣,卻只好罷手。

    趙禎心裡盤算了東西兩府的人選好多次,依著他當然是梁豐出來做宰相最理想。可這是個笑話,提都別提。梁豐也沒做這個夢,只想找個安穩角落呆著,慢慢熬資歷。反正這位子也跑不掉,早晚自己是要坐一回的。

    趙禎分別找見了二張,見到張知白,頭一句話就是:「朕欲請你做個首席相公,你看如何?」見到張士遜也還是這句話。可見趙小六也不是一味地厚道,問得那叫討厭,什麼叫你看如何啊?再不要臉的人也不敢直接說行吧。只好先死命推辭,只等官家堅持個兩三回再扭扭捏捏應承下來。誰知趙禎借坡下驢,滿臉失望地說:「真不願做啊,可惜了!」直接把二張噎得想罵街。你奶奶個熊,不讓做就不讓做唄,居然還專門抽空來消遣老子!

    但是對寇准,他卻是一片真心,寇准無論才、德、望三者都是相公的上上之選。誰知寇准也一片真心地不當,老了,名利心淡了許多。趙禎真心失望,便苦求寇准繼續做西府老大,先過渡過渡,等找到合適的人再容他告老。寇准想想,應承下來。

    沒辦法,還得繼續找。這時候薛奎、呂夷簡甚至丁謂他都考慮過了,丁謂這幾年當刑部尚書打醬油很有心得,沒沾什麼禍事,也沒鬧什麼脾氣,本來是有宰相之才的。可是以前名聲差了,這次想用也不太能服眾,只好算了。找呂夷簡呢,又因為資歷不夠,前期沒當幾天就被免掉,回來做個參知政事是沒問題的,做一把手還是不行。

    後來他乾脆連薛奎都否定了。他覺得像薛奎這種很正直的大臣,糾察官場,彌補缺失很有一套,但是要當宰相,會不會每天吵八架?他脾氣太沖了。

    最近梁豐常來串門,看到他苦惱,笑道:「你怎麼連自己老師都給忘了?」

    一句話提醒夢中人,河南府不是有一個現成的麼?趕快下詔,王曾來做尚書左僕射。這下完美了!

    王曾並沒有推辭,他是以天下為己任的人。覺得自己應該盡力幫助學生,二話不說,收拾行李趕緊上任。

    才回到舊居,門生故吏們都來探望拜見。王曾一一接見,累得半死。最後只有擺擺手吩咐家人:「就說我累了,明日再來吧。」官家很為難地說:「剛才才送出去一個,這位也是早就等著了。」王曾接過拜帖一看,原來是梁豐。笑道:「這個小友,卻無論如何要見上一見的。」吩咐有請。

    兩人才分別不久,今有重逢,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老夫才到京裡,你就來拜見,不怕人家笑你跑官麼?」

    「呵呵,說句不敬的話,學生這幾日天天都進宮面聖,天下能有比那裡更好跑官的麼?」

    王曾哈哈大笑。

    「那你來有什麼事?」

    「也沒啥,就是請相公幫個小忙而已。」

    「說吧,什麼忙。」

    「幫我找官家說說,能不能安排個清閒點的差事,他這幾天雄心大得很,我怕會被他累死。」

    「你不是說不跑官麼?」

    「難道這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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