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大宋 第四卷 基層放手搞 287、謁陵
    神道遙遙,趙禎雙目注視父親的陵寢,不知不覺,淚水又潤濕了眼角。

    不能不承認,古人的感情的確比後世豐富得多。究其原因,一是因為短命。大家壽命都短,所以對生離死別就特別敏感些。二是因為他們提倡以孝為天下先,對父母的孝敬視為天經地義,銘心刻骨。三是古人的詩人氣質濃郁,神經敏感,所以魯迅曾譏諷他們「看見月缺花殘,便黯然淚下」。

    綜此三條,便不難理解,為何趙禎每天三次,連著哭了三天,還有這麼多眼淚要流。

    行至闕門,趙禎就放開喉嚨,失聲痛哭起來。旁邊兩位急忙扶他立在早就安排好的中心位置,然後趙禎便要行擗踴之禮。所謂擗踴,就是捶胸頓足嚎啕大哭的意思。他哭得傷心,身後臣子們也跟著傷心痛嚎。就連梁豐這種全無古人心肝的傢伙,也少不得使勁捶了自己鼻子兩下,湧出許多痛苦的淚花來,掩蓋自己演技不如古人的短處。

    少頃,趙禎行禮畢,眾人扶止,又改服。改服就是脫一件外衣的意思也許是哭出汗來了,入寢宮奉謁。進入寢宮後,還要頓足一回,這次要來點狠的,必須痛絕於地。就是說要哭昏死在地上才行。

    趙禎當然照做,不過他也沒那麼虛偽,一定要裝昏死。而是趴在地上撫摸裝著父親衣冠袍帶的石棺槨,流淚不止。梁豐見了,暗暗點頭,心說這樣才像話。要是這孩子真的昏死過去,那麼以後可要躲遠點,太特麼虛偽了!

    哭了一會兒,又被扶起,此時宗正寺和太常寺的人進來,四人一組,共三組,抬上牛、羊、豬大三件。是為太牢之饌。並擺上珍饈具品,然後由參知政事呂夷簡、宗正寺少卿趙允成、太常寺卿章得像、禮部侍郎晏殊、權勾御史中丞陳執中、封丘令梁豐,依次上前奠酒哭拜。

    大家就這麼無聊地乾嚎了許久,才慢慢止哭。趙禎爬起來在眾人陪同下,環顧寢宮四周。啟動石棺槨。閱先帝服、冠,追思良久,又才在眾人陪同下大哭出宮,從後門出去。不再乘大輅,改為副輅,回陪宮去了。

    寒風中被一干衙役扶到路旁車上,又痛又冷的段知縣還沒緩過氣來,那兩拐子太重。旁邊也被踢了兩腳的主簿大人揉著胸口走進。看著大隊儀仗漸漸遠去,又不敢罵。只好悶聲唉歎,回頭對段仙念道:「大人,不要緊吧?」

    「誒——,胸口著實疼痛!」老段哼道。全沒注意遠處幾個隨從衙役擠眉弄眼地偷笑。

    「這幾日怎麼了?透著邪性,官家如此不待見咱們。難道就為了那日聚攏百姓恭迎,違了聖意?」主簿皺眉道。

    「不對,這裡面必有蹊蹺。莫非,他們知道了什麼?」段仙念倒是很警覺。話說好歹自己也是大宋的臣子。就算犯了點小錯,也不至於如此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啊。

    「給京裡的信送去了沒有?」

    「前日便送去了,估計今日該有回信了。」

    「好,那咱們等鈞旨吧。」

    幾個贓官相扶相攜上了馬車,不敢再留下來現眼。一路不停,朝鞏縣回去。

    回到縣衙,段仙念死氣活樣命後院送來跌打酒,找人搓揉按摩。一時貼身管家急急過來報道:「老爺。京裡送信來了。」

    段仙念急忙坐好,把信接過來看。翻到最後,嘶地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咋?大人,莫非京裡又有甚重大事要辦?」

    主簿、縣尉都是他的同夥,段仙念也不隱瞞,直接把信遞給他們道:「唉,這下可為難嘍,你們看吧。」

    二人接信,擠在一起才看得幾眼,急得冷汗直流:「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前翻迎駕遇冷倒也罷了,這可是滅門的大罪。大人,這可使不得啊!」

    段仙念陰惻惻地冷笑道:「使不得又如何,已經上了王爺的船,你們道還能下得去麼?這些年靠著他老人家的庇護,咱們金山也搬了半座了吧,如今這可是上了老弦的時候,退縮不了。死命上吧!」

    「那,這可是咱們的治下。王爺如此做,那不是讓咱們背黑鍋麼?」

    「笨蛋,知道是咱們治下,非要在此動手麼?你不見王爺已經派了人來相助,等過兩日官家鑾駕出了鞏縣,請別處背去吧。」

    「是是,大人高明。」

    「去吧,接待一下王爺派來的高手,隱秘藏了,不許露出半點風聲。」

    趙禎一連哭了幾天,嗓子都啞了。方才見到父親石棺,雖然真正的龍體已經深埋臥龍崗上,但睹物思人,還是悲從中來。徹底如同一個孤兒般放聲大哭,那時節的情景,連梁豐看了都心酸不已。

    這會兒坐在副輅上,精神懨懨。呂夷簡和梁豐被推舉去副輅上陪他,看到他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呂夷簡只好乾咳兩聲道:「官家須愛惜龍體,為人子之悲,亦止於此矣。官家純孝,天下咸知,只是若不顧忌自己,也非好事。」

    「是啊官家,先帝若知你如此悲痛不能自拔,恐在泉壤也不得安心吧。」梁豐也跟著勸。

    「唉,你們說得有理,只是朕想起先皇疼愛,如今國事紛紜,沉荷在肩,追思教訓而不可得,怎麼不令人悲從中來?」

    「嘿嘿,官家莫悲了,方才微臣看到一樁小故事,當時祭祀先帝,不敢聲張,如今想來,頗為好笑。若官家能恕臣不敬之罪,臣倒願意說上一番,散淡一下你的心緒。」梁豐微微笑道。

    呂夷簡鼓勵朝梁豐點頭,又微笑地看看趙禎。趙禎雖然悲痛,畢竟年少,好奇心起,也就顧不得許多道:「說來聽聽也無妨。」

    梁豐便把剛才段仙念吃了悶拐的情形向兩人描述了一番。趙禎聽到妙處,忍不住也噗呲一下笑出聲來。呂夷簡撫鬚莞爾道:「不意這段仙念倒是一個妙人,吃了冷面,依舊不死心,偏要跑來獻醜。臣前日已經致信孝先公,請他務必查一查這個段仙念平日的作為。想來十數日內,便知端的。官家,這種小人,也不消行忠恕之道了。」

    趙禎點頭稱是,轉而說道:「過了今日,咱們明日便啟程回京吧,要趕著奉冊大典呢。」

    ps:體力漸漸恢復,也只好兩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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