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大宋 第四卷 基層放手搞 257、太后請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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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7、太后請慎言

    王曾一夥組織的行動程序簡單,便於操作:中層言官負責動筆,起草奏本,如蔡齊、陳執中、孫奭等;高級領導負責動口,當面進諫,當然是王曾、魯宗道、劉筠的責任。

    分工明確後,正好迎來九月第一次朝會。

    初五的一大早,天還沒亮開,大殿裡就黑壓壓擠滿了各路神仙,各自按文武品秩分列兩旁,參禮完畢。羅崇勳出來吆喝一嗓子:「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又退回劉娥身邊。

    趙禎和劉娥相對而坐,稍稍靠前一點。後面站的是李石彬。

    「臣有本奏。」左面第二列第十個站位的蔡齊出來打頭陣說道。「臣等聞得本月初二日,有太常博士程琳向太后進獻《武後臨朝圖》一卷,臣彈劾程琳邀寵媚上,無人臣之節!」

    「程琳找到沒有?」劉娥在簾子後問道。

    「回稟太后,找到了,程琳染疾在身,請假三日尋醫問藥,今已回來。在宮門外侯旨。」羅崇勳說道。

    「宣他進來。」劉娥下了命令,轉頭又對蔡齊說道:「你們有什麼話,可以當面同他對質。不過哀家奇怪,一幅畫,如何稱得上邀寵媚上?」

    「啟奏太后,武後者,唐之國母,亦唐之大逆也!竊位凡一十五年,自號大周皇帝,扇亂天下,前唐亦由此衰!程琳進獻此圖,豈非意有所指?」

    劉娥還未說話,程琳已經上殿,參拜之後,立在下首。劉娥道:「程琳,現有諫台參你,可將當日獻圖一事道來。」

    「是,啟奏太后,臣聞今冬月,太后將行冊封大典。回思自乾興元年以來,太后夙興夜寐,為國事操勞。垂簾聽政,國泰民安,其功不在前唐武後之下,故獻圖以祝之!」

    「程琳,你巧言令色,你敢說獻圖之意,沒有勸進之心麼?」蔡齊上前一步,厲聲道。

    程琳會過頭去,無辜地望著蔡齊道:「沒有啊,太后明鑒,臣獻圖之初,確是覺得太后追比前人,無遑多讓,若有勸進之心,豈會題名《武後臨朝圖》,何不直接名為《大周皇帝圖》?」

    「噗嗤」,竟有人差點笑出聲來。朝堂之上,居然聽到這麼無賴的回答,許多打醬油的臣子都忍俊不禁。

    這時劉娥在簾後微笑道:「好了,姑且不論你意如何。哀家當日也幾乎判定你有勸進之意,故而當時對你言道,吾不做對不起天家之事。可記得否?」程琳急忙回答道是,劉娥又轉頭對蔡齊道:「蔡學士也是好意,怕亂了朝綱。這樣吧,那幅圖便賜予你保存。此後當如今日一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此,我大宋江山才永保無恙。」

    算是好生嘉獎了蔡齊一回。可是蔡齊並不領情,接著說道:「臣深謝太后恩典,太后光風霽月,臣五體投地。只是既然太后以江山社稷為重,不知可曾考慮過還政之事?也免得將來再有今日這般捕風捉影。」

    「哀家已然說過,難道你還不相信麼?」劉娥笑道。

    「臣信,然天下非只臣一人。未必別人能信。」蔡齊抱拳行禮,目不斜視道。

    「這天下之事,可為難得緊啊。有誰能做到人人盡信的?」劉娥似問似答,似乎還有些感慨,接著又道:「哀家但求無愧於心而已。要對得起列祖列宗,要對得起先帝爺的托付。好了,此事從長計議,你退下吧。」

    蔡齊站在那裡,有些猶豫起來,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據理力爭。這時魯宗道出列,躬身道:「太后明鑒,蔡齊之言不無道理。今官家大婚在即,可謂春秋已富,親政也正當時。太后操勞數載,亦正當納福頤養。正是兩相得宜,太后身威孚望,母儀天下,大宋百信無不尊仰。豈可一再以國事相擾?官家至純至孝,亦不忍矣!」

    劉娥聽了,回頭笑吟吟對趙禎說道:「官家真的不忍麼?」

    趙禎本來坐得穩穩的,聽了劉娥發問,就有些不自在地扭捏起來,好半天才赫然道:「太后非只為兒臣一人,亦是為天下著想。兒臣豈能不知?」

    劉娥點點頭,對魯宗道說道:「魯相公此言,是政事堂的意思,還是你一人的意思?怎地哀家早沒聽到風聲?」

    王曾出列,沉聲道:「非政事堂之意,不過,臣附議。」

    「嗯,好,還有沒有別的相公附議?」

    丁謂站在百官之首,如同沒聽到說話一樣,目無表情。呂夷簡也是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不言語。只有李迪,猶豫了一下,出來躬身答道:「臣也附議。」

    「不錯,政事堂五位相公,有三位執此論了。那麼滿朝文武,還有誰附議的?」劉娥又追問一聲。

    孫奭、陳執中應聲而出:「臣等附議。」他兩個一出聲,登時大殿之上竟然鑽出許多聲音來,紛紛表示附議。連右列殿前司、步軍兵馬司以及樞府以下許多人也跟著答應。只有寇准、錢惟演幾個沒出聲相和。

    劉娥在簾後看了這等陣仗,不由得輕笑起來。聲音雖小,卻讓滿大殿的官員們心中一沉。

    只聽劉娥說道:「乾興元年,先帝不起,托付哀家大事。只因官家年幼,無由理政。說起來,也是內外相衡之意,各位也是心知,不必隱瞞。這些年來,哀家雖不敢自言功勞,可也能捫心自問,無甚失德之處。不知列位臣工,哀家這話可算自誇?」

    王曾急忙帶頭答應道:「太后懿德,海內同欽!」

    「這就是了,還政之事,其實原是應該。但官家如今雖大婚在即,畢竟還未及冠,說句實話,哀家真是仍不放心。唉,只怕、只怕——。」連著兩個只怕,卻沒說出下文來。

    傻子這會兒也聽得出,劉娥想說的只怕,言下之意是只怕主弱臣強,到時候有人欺負皇帝幼小,作出些悖逆之事來。這個借口不用點明,卻如同舉起大錘,擂在殿裡每一位大臣的心中一般。

    大宋開國幾十年,哪裡發生過這種事情,堂堂太后當朝明指不放心大臣的?說得嚴重些,這是君臣之間最後的一張薄紙,捅破了還有什麼意思?而劉娥這時雖沒徹底捅破,但話說到這份上,還有區別嗎?

    王曾忽然氣血上湧,一種前所未有的被羞辱感陡然而生,再也顧及不到其他,上前一步,大聲道:「太后請慎言,豈可以己之心,度滿朝大臣之腹?」

    話才出口,自己就呆住了,大殿之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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