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梁豐也不再客套,對兩個說道:「二位前輩大人,咱們也不用繞彎子了,有話就請直說便是。」
張庭和劉川對視一眼,由張庭張士曹開始了自我介紹:他倆都是河南府壽安縣人,少年結交,又同為大中祥符五年同進士出身,功名比梁豐差了許多。兩人曾各在州縣任職,十餘年打熬,才遷了京城,開始一個在將作監,一個在三司度支司差遣。大宋制度特別優待文官,基層吃過苦的,一般都有個潛規則,任期滿,為官比較清廉,就會調至富裕一點的衙門任職,多拿點陽光工資。
可惜,兩人頭腦冬烘得很,完全不領會上級領導對自己的照顧。反而因為得了肥差,倒把大宋中 央各部委的灰暗面看了個清清楚楚,他們切身體會到什麼叫靠山吃山,什麼叫權力尋租,什麼叫吃拿卡要私通款曲。兩個半老憤青從來都是以匡扶天下為己任,見不得這許多齷齪,於是便擼起袖子越權干了御史台的幹活,經常大放厥詞指點江山,惹得周圍一批指著地方上孝敬回扣的官員們大為不滿,主動替他倆跑調動的事,用不了多長時間,兩位大神便被安頓到了開封府,讓他們接地氣,和群眾打成一片去了。
梁豐默默聽完張庭的介紹,心裡挺同情二位的,不過不敢表達出來。姑且不論他們是不是吹牛或自己貼金,就算全部屬實,就他二位這種性子。自己要是稍微露出點贊成的傾向,說不定便要被引為同道知己,死拉活拽幹出些什麼都不知道。
「那,二位大人說這些,跟汴河百姓有甚關係?」
「說了半天,可不就是為這個?那日下官接了何二這案子,本要痛責。因他家有人來關說,下官本不懼權勢,但一想。區區一個潑皮事小,兩岸百姓生計事大。因此才暫時壓下,想尋個機會壞了對方此事。才覺心安。」劉川道。
「呵呵,下官與劉大人雖不通世故,在這腌臢衙門裡呆得久了,也頗明白些輕重,是以一直沒有輕舉妄動。一來是不欲牽連到府尹大人,二來麼,想區區這點力氣,如何能扳倒那些大佬?故而忍到如今。後因有幸得與探花郎共事,大喜過望啊,汴河百姓有救矣!」張庭補充說道。
「嘿嘿。下官年紀小,膽子也小,可擔不起那麼重的擔子。兩位前輩真是高看下官了。」梁豐連忙推辭遜謝,對方的糖衣炮彈已經過來了。
「梁大人何必妄自菲薄?我等盼著梁大人,其來有三。第一、大人白衣大名,滿朝已然傳開,所喜大人少年成名卻不自矜,為王曾相公等所賞。孝先相公眼高於頂,直節金聲,被他看上的人豈能有錯?」
梁豐聽了急忙打斷:「那下官曾被劉筠大人罵為小人。二位為何不記?」
「呵呵,此中誤會,我輩俱已知之,不需梁大人解釋。其二,梁大人已是馮相公家東床,行事便利,若欲可為,放手去做而勿用顧忌;這其三麼,你宅心仁厚,恤老憐貧,急人之難扶人之困,真君子之風也!如是者三,豈不令我等久盼?」張庭笑道。
原來自己將柳家母子接回家的事,這二人多半已經知道了。梁豐心想,那麼想必也瞞不住周震一夥啦。呵呵,想兩面討巧還真是有些難度。
梁豐對他倆的話信了九成,但嘴上還不能認下,道:「既是如此,方才下官問起劉大人那何二如何處置,劉大人不是說斷一個判金髮配了結麼?剩下只需劉大人受了那些被拆百姓的狀子,拿來按律判定,便可保全沿河民屋。何必非那麼大動靜七繞八繞的?」
「探花郎說這話是真心啊還是假意?莫非沈非老兄沒有指點你參閱材料?」
「怕累著,沒去翻動。」梁豐面不改色撒謊道。
「唉,你該去看一看的,對這事,對將來,或許都有好處。」劉川道。
「別那麼麻煩吧,反正既然你們也瞭解,何不現在說來聽聽?」
「我們怕說了嚇著你。」張庭道。
「那不更好?我一個人看,萬一嚇暈在那小黑屋子裡,誰來救我?還不如就你倆現成的,一個嚇,一個救,還來得及。」
「不成!其實我們也不知道詳細,只是沈大人隨便提了一提。還得梁大人你自己去翻看。咱們實話說了吧,若你去看了,真被嚇著,也只當我等不曾談過此事。回頭我老劉就按律處置了這件事,能做多少就多少,也不虧心。假如你梁大人有心做一番事業,也必不會如此畏首畏尾,到時我等才能齊心。不似現在這般互相猜忌!如何決斷,探花郎自便。」張庭不耐煩了,乾脆斬釘截鐵說道。
「好好好,我去看看便是。唉,不過依下官愚見啊,這些齷齪事是絕不了的,還得從制度上矯正才對。咱們大宋已經算是非常好了,但也難免有些漏洞。就算下官願意為之,可就憑咱仨,要權無權,要職無職,能走多遠?」
「你說得極是,不過眼下也顧不得許多了,咱們就憑力氣,幹一樁是一樁便了。今後的事,探花郎前途無量,到時候再仰仗你罷!」劉川頗有小農式的狡黠,先把眼前辦好再說,懶得同他形而上學扯大道理去。
梁豐勉為其難答應以後,兩個半老傢伙才喜笑顏開,對他頻頻敬酒高談闊論。
「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甜蜜,我一時想不起——」
梁豐被倆貨灌的輕飄飄地出了酒樓,天已黑盡,也不顧政 fǔ公務員體面,拎了帕頭背手在身後搖著,哼著小曲踏月來到了綴錦樓。幸好夜晚路上行人沒注意。不知這個醉鬼居然是個國家幹部。
最近家事公事一小堆,他也沒空來坐坐。雪裡梅雖然心裡想得慌,好歹也是個耐得寂寞的,平日又有許多表演應酬,也就忍住沒打發人去找他。今日見這醉貓摸過來,大喜過望,忙三步兩步衝下樓去扶了他上來。又親手濃濃地為他沏了一壺這廝珍藏在這裡的青茶給他解酒。
梁豐勉強撐著到了綴錦樓,便全身心地放鬆下來,此時坐在床沿。半靠著床帳,腦袋東倒西歪,一張臉紅撲撲地自顧傻笑。雪裡梅取了濕巾輕輕地給他擦拭臉上。見他傻笑,自己也開心得忍不住傻笑起來。
「寶貝,知道麼,爺的仇快要得報了,嘿嘿。」梁豐邊說邊伸手去握雪裡梅的玉手,頭昏眼花手發軟,伸了幾回才瞄準握住。
「你又和誰結怨了?怎麼仇那麼多,還報不完了?」
「嘁,不是新的,陳仇。就解試那次。」
「呵,找到正主了?這回沒弄錯吧?」
「沒有,基本上已經確定,不過這回須小心,對方可不好相與。嗯。我怕得有理,要不然方才上來,隔壁那趙家的狗為何多看了我幾眼呢?」
雪裡梅聽他胡言亂語,呵呵笑著伸手去替他按摩腦門,被這廝握住手腕,輕輕一拉。雪裡梅嬌軀輕盈,撲過去跌在他懷裡。
梁豐輕輕把雪裡梅身子扳起,背對自己放在腿上坐好,上下其手撫摸起來,一邊將頭伸向她頸中,耳鬢廝磨。
雪裡梅慢慢放鬆,享受著情人的溫柔,這個郎君有一點好,再如何急切也不粗魯,總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這時坐在他腿上,股間直覺那話兒漸漸**起來抵住自己,面前酥胸也被他揉捏著,不覺地渾身發燙起來,腰肢款款擺動迎合著他。
春色撩人,雪裡梅漸漸有些濕了,忍不住側過頭去吻著梁豐,梁豐一面親吻,一面雙手把雪裡梅束胸扯下,雙兔騰地脫穎而出,竟然彈跳了幾下。
二人此時方不顧一切地胡亂扒拉著對方的衣物,直到赤條條地疊在一起翻滾起來。梁豐趁著酒興,雖不粗魯,卻也是花樣百出,記憶中的扶桑老師們不經意間如同英雄人物般在腦海裡一一劃過,激起了梁大人的無比豪情,於是半夢半醒之間,半求半迫之下同雪裡梅做出了許多花樣。雪姑娘行首之名原非浪得,雖然閱人寥寥,兼之數年來守身如玉,卻也是見過些世面的,今日卻被梁豐搞得面紅心跳,嬌羞不已。這個郎君恁地如此強大熟練重口味撒?
一個大呼酣戰,一個節節敗退,雪裡梅往日裡和梁豐在一起還算主動,今日卻被攻得群防失守,最後全身癱軟不住求饒,梁豐才加緊動作一洩如注痛快淋漓。
「哦,奴要死了,你這死鬼,去哪裡學得這般yin巧?花樣忒也多了些罷?」伴著重重喘息聲說道。
「呵呵,這玩意兒全靠無師自通,爺我探花都隨便考,發明幾個姿勢有甚大不了的?哈,梁豐、梁玉田,也不枉我這名字,終於好生耕耘了你這塊玉田哩!」
雪裡梅被他笑得滿面含春,忍不住俯身下去在他小腹下重重一口,那廝雖不甚痛,也嚇得坐立起來不敢掙扎。
在綴錦樓纏綿一夜,又兩度**,雪裡梅被弄得腰酸背痛起不了床,這廝也好不了多少,第二天出門回家時走路都腳步發虛,完全沒有穿越人士百戰不殆的那股精氣神。可見人人都不是鐵打,該悠著點還是得悠著點。
回到家裡,趕緊小睡一會兒養養精神,起來又在小嫦服侍下吃了東西,方才恢復些體力,便把柳陳氏叫到面前來。
「嗯那個陳氏,我想問一問你,當初有人來商量買你們的房子,是一片片買呢,還是一家家買?」
「回少爺話,似是一片片買,妾身家那一片共有四五十家,那些人好像俱都要買去。不過——」
「不過什麼,你知道些甚,都說與我聽。」
「不過,好像也不是一片片買,聽說越出城,還有好幾處,相隔數里或十數里不等,那些人都要買下的,有左岸,也有右岸。」陳氏小心翼翼回憶道,生怕答錯影響了這個大人的判斷。
「哦!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你去吧,順便告你一聲,開封府快要勾判那潑皮何二了,要罰他二十貫錢賠償於你家。到時候有了通知,你自去取了便是。」
「多謝少爺,多謝少爺大恩!」陳氏聽了喜極而泣,急忙跪下磕頭。她以為是梁豐努力爭取的結果。
「哎哎,不用謝我,這個我沒出什麼力,只是打聽到罷了。不必如此。」梁豐連忙使眼色讓小嫦把她扶了下去。
到了晚上,李萱的哥哥李達也匆匆來到,向梁豐報告暗查結果。
「啟稟師父(李達跟著妹子妹夫叫梁豐師父,梁豐急忙搖手吩咐他不用如此稱呼,直叫少爺便了),小的已然去打聽了,聽俺行會的兄弟們說,潘祥記的買賣的是以布匹為主,不過有時候,特別是一年之中有秋冬兩季,彷彿也做些別的買賣。至於是啥,也不知道,只曉得搬運時有些是木箱裝了,有些又是用厚油布裹了,東西頗有些奇形怪狀,也不理會得究竟是啥。」
「嗯,知道了,謝謝你李達,同你的兄弟們保持一下聯繫,有啥發現,暗暗地來告訴我,還是那句話,別走漏風聲。」
「是,小的理會得。少爺,小的斗膽問一句,是不是有啥危險?若有,小的身上頗有幾膀子氣力,也學過些相撲拳腳,少爺但用得著小的,願貼身護著小爺,免得意外。」李達道。
梁豐聽了,沉吟一下,現在家中只有永叔和來福兩個應承,年紀大了些。錢孝儀一個吃開口飯的,原本就指望不上。自己漸漸地活動範圍擴大了,有些事也確需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在身邊服侍應承才行。當下便道:「這個嘛,倒也使得,不過你妹子可放心你跟著我?暫時我到沒甚危險,不過也確需如你這般一個漢子應承,免得來福奔波。這樣吧,你去同你妹子商議一下,如果可以,那你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