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府外,一道身影在門外護衛的目光注視下,從府內暴掠而來,短短幾個呼吸間,便是落在了王府的瓦牆之上,旋即段譽的身形輕飄飄的落在蕭峰的面前。
段譽的身形一落下,望著眼前那熟悉的面孔,臉龐之上有著一抹激動之色浮現出來,當下便是快步而出,叫道:「大哥,別來可好?這可想煞小弟了。」
蕭峰自和他在無錫酒樓中賭酒結拜,雖然相聚時短,卻是傾蓋如故,肝膽相照,意氣相投,當即上前握住他雙手,說道:「哈哈,大哥近來閒極無事,卻是前來叨擾叨擾二弟!」
段譽聽聞蕭峰的話,面色也是頗為複雜,他可是知道,蕭峰早已和阿朱在塞外牧馬放羊,此刻居然從千里迢迢的塞外趕來,自然不是敘舊那麼簡單,稍微一想,也能猜出他必定是聽聞了自己現在的情況,才會這般趕來……
望著那衣衫頗具風塵之態的蕭峰,段譽的唇角泛起一抹柔和的弧度,也不點破,輕笑道:「大哥哪裡話,兄弟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何來叨擾一說,大哥這樣說,分明是不把我當兄弟啊!」
聽得段譽的話,蕭峰也是一愣,旋即也是豪邁一笑道:「哈哈,說得好,倒是大哥顯得矯情!」
此時,蕭峰的目光也是望著段譽那張比起當初多了幾分成熟與冷厲的臉龐,他終於發現,這個長久以來,一直懶散灑脫的大理世子,己經徹底的蛻變。並且具備了一位君王該有的決斷與心性。
當年和他一起在松鶴樓喝酒。侃侃而談的兄弟。如今,卻是身份高貴的大理鎮南王!
寬大而粗糙的手掌輕輕的拍著段譽的肩膀,蕭峰一聲大笑道:「哈哈,二弟,今日你我兄弟一見,卻是要不醉不歸!」
段譽望著蕭峰,此時,後者那張臉龐之上。有著笑容浮現,笑容並不濃烈,但卻有種溫酒般的醇厚,一點點的沁入心中,讓他十分心安,這就是兄弟之情,無論在哪,無論何時,只要你有事,他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感受著蕭峰的笑容。亦如當初第一次見面那般豪邁,想起在那松鶴樓上耍詐喝酒。那時的蕭峰完全是一口一口的吞嚥下肚,而他,卻是靠著六脈神劍耍詐,還胡吹大氣什麼自己的酒量因人而異,什麼碰到知己,千杯不醉都不在話下,現在想來,當真是極為好笑。
記憶如潮水般的湧進腦海,感覺著心中似乎有著一種從未有過的酸楚湧來,旋即他深吸了一口氣,那張俊秀的臉龐上,有著燦爛笑容浮現出來:「必須的,今日,小弟一定要和大哥痛飲一番,小弟保證,絕對不用六脈神劍作弊!」
對此,蕭峰卻是因為段譽這話失神了一瞬,當初情景仿若昨日,歷歷在目!
回過神來的蕭峰哈哈一笑,道:「是極,是極,當初你就是靠著這門武功作弊的,我還道賢弟一副文弱儒雅的模樣,竟是如此能飲,其實是靠耍詐!」
「這次小弟絕對真刀真槍的和大哥好好地喝上一場!」段譽似乎也是想起了那段往事,微微一笑道!
段譽目光抬起,卻是突然瞥見了蕭峰身後的阿朱阿紫兩姐妹,當下道:「原來是阿朱妹妹,阿紫妹妹,沒想到你們也來拉?」
阿朱聽著段譽的話,也是笑著對段譽點點頭!
倒是阿紫突然發現了什麼大事一般,笑嘻嘻的從阿朱的身後竄到段譽的面前:「你叫我姐夫叫大哥,但是叫我姐姐叫妹妹?這倒是奇了,這關係我怎麼有點分不清楚了?」
段譽對於阿紫不甚瞭解,但是此刻,卻也被阿紫的話弄得愣了愣神,旋即哭笑不得,最後還是阿朱出面,拉著阿紫的手臂,對著段譽笑道:「我這妹妹素來胡鬧慣了,不要在意!」
總算是嘗試過阿紫的胡鬧,段譽也是輕輕一笑道:「無妨,阿紫妹妹這般天真爛漫心性,倒也可愛得緊!」
聽到段譽說可愛,這讓一直以大人自稱的阿紫有些不爽了,剛欲再度說話,卻被阿朱連忙拉著,無奈之下的她衝著段譽瞪了瞪眼睛,示意你惹上本大小姐了,你小子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對此段譽卻是一笑而過,也不與其多言!
望著那張比起當初要更加削瘦與沉穩的面龐,蕭峰才道出了此行的目的道:「二弟,大哥遠在塞外,卻是聽聞二弟你此刻,貌似有點麻煩啊!」
段譽聞言,微微一怔,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旋即一臉的默然,他不肯將自己的情況告知蕭峰,也是怕他擔心,不過這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索性就將此事一五一十的告知蕭峰。
當聽到段譽和高昇泰爭鬥之後,蕭峰的手掌,輕緩而沉重的拍在段譽肩上,低沉得聲音在後者耳邊徘徊:「二弟,大哥當日和你結義之時就已經說過,咱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二弟有難,我這做大哥的要不是略有所聞,今日,怕不得讓你蒙在鼓裡?」
對於蕭峰話中的細微教訓喝斥,段譽卻並未有著絲毫的不滿與反感:「大哥,你的好意,小弟我甚是感謝,不過他們想從我手中要奪取我段氏江山,卻也沒什麼容易!」
「峰哥,要敘舊也別在大門口吧,走,進去聊,你瞧瞧咱們現在,想什麼話?」一旁的阿朱也是知道段譽和蕭峰此刻情況不對,連忙開口笑道。
段譽聞言,也是明白阿朱的意思,連忙道:「對,你瞧我都忙糊塗了,走,大哥,我們先進去說!」
蕭峰和阿朱阿紫三人跟在段譽的身後,隨其一同進入鎮南王府,蕭峰的目光看似隨意的掃向這些王府護衛,對於那些人眼神中的謹慎,盡數收入眼中,心中也是隱約猜到了一些端倪。
看到段譽屏退了一些護衛,蕭峰這才偏頭衝著段譽沉吟道:「二弟此次有何打算?」
「大哥認為,我段氏與高昇泰,如今還有可能並存於大理麼?」段譽淡笑道。
聽得段譽語氣中的決絕,蕭峰面色逐漸凝重,緩緩的道:「那你有幾分把握?」
段譽皺著眉,緩緩的道:「本來勝負還是五五之數,可眼下,卻是……」
感受到段譽語氣中的不自然,蕭峰也沒有打斷,靜靜的聽著段譽的訴說:「高昇泰在大理聲望很高,小弟雖然也是段氏族人,但在身世上,卻是有些污點……」說到這裡,段譽的語氣有些低沉。
深吸一口氣,甩掉這些負面情緒,段譽的面龐再度恢復自然,接著道:「因此一些大臣暗中不服,便是試圖聯合壓制我,但如今我的手中同樣掌控著不小的力量,所以他們也不敢太過放肆,直到最後,我手中的勢力隱隱蓋過了高昇泰手裡的烏蠻三十七部!」
這次倒是換作蕭峰驚愕了,他看著眼前的一副文弱儒雅的段譽,眼神中帶著絲絲驚異,看來這些時間,著實讓得段譽確實是變化不小,想不到他竟然能有如此手段……
蕭峰沉默了好半晌,對於段譽的這番變化,蕭峰倒是沒有什麼牴觸,倘若無怨無仇便不加害,世間種種怨仇,卻又從何而生?是以,有自己的手段保護自己,反倒是一種明智的自我保護!
段譽的眼神逐漸的凝重下來:「後來,就在我即將穩定局面時,高昇泰卻是與大宋勾結上了,大理之內的情勢也是再度逆轉,除了我所掌控的鎮南王兵力和擺夷族的勢力外,其餘大多人,都是投靠向了那高昇泰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