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伴隨著清涼的月光,一縷縷的傾瀉而下,籠罩在光明頂之上……
明教後山,一道人影急速閃掠而過,淡淡的月光在人影腳下若隱若現,雙手之中的兩枚聖火令帶著極具壓迫的風聲呼呼揮舞,此時,兩枚聖火令在此人的手中,揮舞起來,霸道之中不乏一抹詭異刁鑽。
此人自然是一直留在此處勤練聖火令武功的游坦之!
聖火令上怪異的攻擊招式,在此刻被游坦之完完全全的施展了出來,而隨著其雙手的不停變換,揮舞聖火令的速度,也是正在急速加快,狂風呼呼的刮響,內力傾注的聖火令,在游坦之的手中,不停地翻飛,而當聖火令邊緣的令刃劃過,週身的樹葉立即盡數刮碎。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游坦之的手中,卻是陡然變緩,突兀間的變化,令得他心中猶如被堵上了什麼東西一般,頗為難受,低低的悶哼聲,從其口中傳出,隱約間,能夠瞧見他臉色忽然蒼白了許多。
感受著身體的不適,游坦之也知此刻不宜再練,左手中聖火令的揮動,以一道極為細微的軌跡與弧度,朝身側的大石拍去,頓時,這塊大石在頃刻間,便是狠狠的凹陷進去。
隨著左手的落下,其右手的另一塊聖火令,亦是猛然朝一顆大樹拍去。
「嗤!」
聖火令的揮動,忽然間猛的一滯,一股凌厲勁風自聖火令上暴射而出,只聽得一陣卡嚓聲響。身側的一棵大樹。盡數被削斷了樹身。應聲而斷。
而游坦之也隨之停下聖火令武功的練習……
夜色下的光明頂,但比起白日,卻是少了幾分沖天煞氣,多了幾分寧靜,游坦之的眼眸微閉,月光照射在其身體上,淡淡的清涼感覺,令其此刻顯得格外的平靜。
此刻的游坦之目光望著天空。面色略微的有些感慨與複雜,不知不覺,從當日去參合莊尋慕容復到如今,已經過了近半年時間,在這段時間中,當時的稚嫩少年洗去了所有的鉛華,一步一步,從當年的軟弱少年,變成了如今頗負盛名的江湖新秀!
即便如今的游坦之,已是成為了江湖中名聲崛起的武林新秀。然而,他卻依然是忘不了。在那小小參合莊外,在那無數人譏諷嘲笑看不起自己時,是慕容復教他如何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那段日子,能夠一直讓其堅持下去,直到最後的破繭化蝶,慕容復顯然有著無以倫比的重要性。
在游坦之神色恍惚間,在光明頂的東面,一道青色煙花直衝上天,卻是將愣神的游坦之回過神來,一張清秀的臉龐在月光下微微抬起頭來,面色變幻不定,最後一聲長歎,腳下一跺地面,消失在明教後山之處
巍然的山峰隱藏在黑暗之中,細密的燈火猶如螢火蟲一般遍佈著漫山遍野,絕高的山崖,空空蕩蕩,唯有那站立山崖旁的一道人影,方才為這寂靜的山崖添了一絲人氣。
「出來吧,我知道你來了!」
隨著這道尖銳的聲音落下時,一陣陣步伐聲自山崖的隱秘處傳出,旋即一道身影,緩緩從黑暗處現出身來,看其那熟悉容貌,赫然便是游坦之!
山風凜冽,游坦之望著前方那站於懸崖邊緣的一人影,許久之後,游坦之終於打破了山頂上的沉默:「喚我過來,有何事?」
那人並沒有回答,望著遠處光明頂的一對眸子之中,有股難言的冷漠,而在其身上,有著一絲極淡的波動,顯然,這是剛突破,還未能完美收斂身上氣息的表現!
片刻後,他轉過身,望著游坦之,淡然道:「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我能讓你有今日的武功,也能收回給予你的一切!」
在月光的照射下,一張年約六十卻依舊紅光滿面的臉龐,下頜無須,面冠如玉的臉上一雙細瞇瞇的眼睛似睜未睜,給人以高深莫測之感,此人便是明教最大的的敵人,李憲!
游坦之的面色沒有一絲變化,顯然,對於李憲的威脅,並未放在心上。
「那你收回便是!」在那對令人無法直視的眸子下,游坦之也是吐了一口氣,緩緩的道。
李憲嘴角劃過一絲淡淡的微笑:「今夜我召你來,你應該明白所為何事,將有關明教的情報,統統說來,若是你膽敢有所隱瞞。」說到這裡,看了一眼游坦之後,才道:「你父母、大伯的骨灰,以及你伯母的性命,都把握在你的手裡,我說的,你應該會懂!」
聽到李憲此話,游坦之的面色瞬間便是陰沉了起來,他能夠在李憲拿回他賜予自己一切中,依然保持冷靜,但在父母、大伯、伯母面前,無法再淡定。
「明日,明教左右使者將聯合我三人分別使用聖火令武功,與你一戰!」游坦之深吸了一口氣,心頭一顫,盯著李憲,一字一頓的道。
李憲卻只是俯瞰了游坦之一眼,嘴角劃過一絲不屑,似笑非笑道:「倒是打得好算盤,不過,我可不是當初的我了……」
說完,話鋒一轉:「聖火令?當日焦珞便是靠他才和我交戰許久的吧!據聞這是明教教主的象徵,有他,方才是名正言順的教主,有趣,我倒要看看,聖火令落到我李憲的手中,明教會是什麼表情。」
「明日,不惜一切代價,將六枚聖火令交到我手中,否則的話,哼……」
聽到耳旁李憲那帶著點點冷意的聲音,游坦之體內血液卻是突然有種翻騰的衝動,雙拳緊握得嘎吱作響,對於這種事,他早有預料,但此刻乍一聽聞,還是忍不住有股難以言明的戾氣。
「我若做到了,是否將我父母、大伯的骨灰還給我?」游坦之眼眸微垂,強壓心中的奴役,努力讓語氣變得平靜。
李憲淡淡撇了游坦之一眼:「你沒有資格和我討價還價!」
游坦之突然抬頭,目光緊緊的盯著李憲,再度重複剛才的話語:「我若做到了,是否將我父母、大伯的骨灰還給我?!」
「你這是在找死!」李憲眉頭輕蹙,聲音冰冷的道:「若是嫌你活得太長,我便直接在這裡將你殺了,不要以為我下不了手,若非不想再出現任何的意外,你連被我利用的資格都沒有!」
游坦之的眼神毫不避讓,回答李憲的,依然還是那句話:「我若做到了,是否將我父母、大伯的骨灰還給我?」
游坦之突然間毫無畏懼甚至放肆,直接是令得那李憲的面色僵了僵,可以想像,此刻他的臉龐,正是何種的精彩。
「你當真活的耐煩了?」
「砰!」
而游坦之的話語,最後也不出所料的引來一道掌印,狠狠的轟在他胸膛之上,將其轟飛數十米遠,甚至連其嘴角,都是流出了一道血跡,不過對此,游坦之倒也硬氣,似是沒有感覺一般,眼睛緊緊的盯著李憲,一聲不吭!
「這種不知所謂的蠢話,只此一次,不然的話,後果便不是這一掌可抵消的了,我對你已是百般留情,再得寸進尺,我不介意送你去見你父母,不要以為你對於我,很有用處,若非兩次攻佔明教不下,你根本沒有一絲被我利用的價值!」
聽到李憲話到最後的那冷厲之聲,游坦之仰天長笑,笑聲中充滿了淒涼,深吸了一口氣,好半晌後,方才聲音低沉的道:「活得不耐煩了?哈哈,是又如何?總之明日我將明教聖火令給你奪來,但若是你不將我父母、大伯的骨灰還於我,縱是身死,我亦不會讓你好過!」
李憲瞥了游坦之一眼,其眼中的戾氣,毫不掩飾的望著自己,兩人這般對視半響後,李憲突然笑道:「就依你,反正明日之後,明教也不會存在了!」
聲音盤旋在山頂,隨後黑色光芒湧動,旋即便是在游坦之的目光下,拖出道道殘影,掠向游坦之的身後:「記住我說的,不要有絲毫的僥倖心理!相信我,你一定會後悔的!」話音落下的數個呼吸間,這些殘影才盡數消散。
望著那消失在山崖的殘影,游坦之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緩緩站起身來,吐出嘴中的血沫。
本以為自己武功大進,多少能在其手上走上數十招,但此刻,殘酷的現實告訴他,這還是李憲有所保留下的一掌,不然的話,他就不是吐兩口血這麼簡單的事了。
這等實力,到底該有多強?
「希望你不會食言,否則,哪怕付出性命,我也在所不惜!」一聲呢喃,游坦之的目光轉向李先離開的方位,良久之後,輕歎了一口氣,肩膀微震,腳下一點地面,身形彈射而出,伴隨著黑夜,化為一抹黑影,對著光明頂飛掠而去,轉瞬間,便是化為一道黑點消失在了山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