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峰高聳入雲,直插雲霄,那白茫茫的雲海,就像是飄渺的仙霧一般,因為常年無人膽敢上這縹緲峰,是以顯得極為寂寥的。
突然間一股狂風拂動的聲音由遠及近,緩緩傳來,旋即在那飄渺峰上,慢慢地現出一個小黑點,片刻後,這個黑點攜風而來,最後化為一道疾掠而來的人影,帶著些許殘影,呼嘯而過
而那道人影赫然就是從靈鷲宮下來的慕容復,迎面而來的狂風將慕容復的衣衫吹得呼呼作響,隨後轉身望向越加渺小的景觀,然後緩緩抬頭,目光盯著遙遠的飄渺峰頂,慕容復看了許久,隨即不再回頭,逕自的往前掠去。
將內力鼓蕩全身,流光身法也隨之運轉,慕容復的臉龐之上佈滿著複雜之色,在這縹緲峰所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慕容復的意料,現在回想起,慕容復的心頭,依舊是隱隱有些恍然。
想到這幾日所發生之情,慕容復平靜的臉上也是露出一絲難以言明的神色,這短短幾日間,先是巫行雲和李秋水兩人的誓死敵對,再是自己平白多得了數十年的內力,到最後兩人的盡釋前嫌,親如姊妹,這些事情倒是讓慕容復頗為感慨。
若非自己想要將虛竹拉開,被其無意中吸走內力,倒也不會發生虛竹的逆轉內力,將融合了小無相功、八荒**唯我獨尊功、北冥神功的內力傳功到自身之上,也正是因為虛竹無法操控這股內力,才讓得自己誤打誤撞下。平白得到了這數十年的內力。
本以為自己功力即將被虛竹吸盡成為廢人。沒想到卻陰差陽錯得到這般渾厚的內力。一飲一啄,卻是讓慕容復大感世事無常。
「宗師……」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內力,迎面而來的狂風將慕容復的頭髮吹得肆意亂舞,露出那對漆黑眸子,往日那極為平靜的眸中卻有些失神,隨後慕容復那失神的眸子中劃過一絲回憶,彷彿回到了昨日和巫行雲、李秋水談論宗師的情景。
縹緲峰上
「也許有一天,你真的能夠踏上那傳奇的宗師之境」巫行雲看著慕容復。輕輕一笑道。
聞言,慕容復的眼眸微微抖動,旋即緩緩轉了過來,目光在那巫行雲的臉上掃了掃,旋即輕聲一笑道:「前輩這麼看好我?」
聽得慕容復的問話,巫行雲微微一歎的道:「我和師妹師弟三人,雖然對武學的領悟夠強,但卻始終無法看破這情之一字。」接著說道:「小傢伙雖然說話不卑不吭,但是姥姥卻依然能夠從你身上感受到那般堅定的信念與意志,這種感覺。我只在師尊身上感受到過。」
有天賦,有心性。有堅定不移的恆心,巫行雲想不出,具備了這三點的慕容復,若是無法踏入悟道這一步,那還有何人能夠踏入這等層次?
慕容復聽聞巫行雲的話,也是微微一將,他卻是沒有想到,巫行雲卻是將自己,與那位創出小無相功、北冥神功、凌波微步等如此之多的不世絕學的傳奇宗師相提及,這哪能不讓慕容復大感吃驚?
不過,想到自創絕學,慕容復卻是眼睛一亮,旋即目光望向巫行雲和李秋水:「若是明悟自身武道之心,便能成就傳奇宗師之境,那倘若結合自身創出一門適合自己的不世絕學,那不是也能借此絕學一步步明悟自己所追求的武道之心?」
聞言,巫行雲臉上露出一絲贊同之色,笑道:「想不到你竟然能舉一反三?沒錯,你說的先創出一門不世絕學,在借此明悟自身所追求的的武道,的確也是可行,不過,這條路雖然可行,但終歸是太難,太難」
聽了巫行雲的話慕容復也是微微一愣,想了許久後,才苦澀的點點頭,不得不承認,巫行雲說的沒錯,想要自創一門不世絕學的確太難,太難了。
一個是先明悟後創絕學,另一個是先創絕學後借此明悟武道追求,兩者難易程度可想而知,前者屬於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之事,而後者,卻是反其道而行,自然極為困難,自創不世絕學的難度之大,縱觀江湖中又能有幾人自創出屬於自己的不世絕學?
而慕容復之前所創的流光身法,嚴格說來,也只能說是完善,而非自創,畢竟他只是在雲中鶴的輕功鶴影流光之上,加以改進,才得以讓其更上一步,所以說不得是自創,只能說是完善而已。
創出一門絕學如何艱難,每個人際遇不同心境不同,故而對武功的領悟程度不同,縱觀天下,能創出那不世絕學的又有幾人?是以,悟性、機緣、心境、缺一不可。
就在慕容復暗自思索的時候,李秋水卻是微微一歎,隨即道:「其實復兒所說的這個法子,我當時也試過,當年我和他住在大理無量山劍湖之畔的石洞中,我們二人收羅了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笈,只盼創一門不世絕學,但是最終卻還是失敗了。」
李秋水的話,慕容復自然也是聽到了,卻見其聽完李秋水的話後,眼中精芒閃爍,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許久之後,眼眸微微抖動,旋即緩緩睜了開來,這一刻,他才明白當初焦珞對他說的那句話:「每一個能夠自創出絕學的先輩,要麼是將武道之心融入自身武學,創出與自身相契合的絕學,要麼就是借鑒諸多典籍,耗費無盡時光,以自身對武學的見解,機緣巧合下創出不世絕學。」
之前慕容復一直認為,武功在精不在博,江湖武功何其之多?每門武學都各有精妙之處,但克敵制勝,只須一門絕技便已足夠,何須去掛念其他武學,此刻,他的想法,卻是逐漸開始動搖了。
誠然,慕容復這般想法倒也說不得錯了,但是,待得武功達到他現在這般境地之時,想要再進一步幾乎可以說極為困難,所以這個時候所著重的,就是心境、和武學見解了,往往那些達到這個層次的高手,都已不再追求自身功力的強弱,而是追求那如淵如海的武學見識和理解。
而還施水閣的諸多秘籍便是能夠開闊武學見識,所以那些武學並非無用,只是在武功尚未有成之時,就對其專注癡迷,便會分散自身的精力,導致學藝不精,但是若是在武功達至慕容復此刻這般層次之時,卻能給他起到不可小覷的作用。
慕容復仰頭一歎,喃喃道:「原來如此!想不到龍城先祖倒是如此深謀遠慮,我卻將還施水閣棄之如敝屣,當真是」
時間,在慕容復的回憶之中,如指間沙般,迅速流逝,而此刻,慕容復也醒悟過來,目光眺望著遠處的靈鷲宮,半晌後輕吐了一口氣,嘴角劃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隨即也不再去想其他。
在下得縹緲峰之後之後,慕容復的速度明顯比剛才更是迅捷了許多,身影劃過前方,只留下一道道殘影,幾個眨眼時間,便是消失在縹緲峰腳下。
而另一邊,縹緲峰上,巫行雲和李秋水緩緩收回目光,李秋水看著巫行雲微微一笑道:「師姊,也許復兒能夠踏入我們都未曾觸及的宗師之境。」
聽得李秋水的話,一旁的巫行雲微微點頭,卻也沒有多言,許久之後,眼神裡帶著些許的嚮往:「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