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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二日傍晚時分,經過連續十二天的海上航行,在夕陽的餘輝下,秦軍艦隊依次駛入了江口,雲峰終於鬆了口氣下來。яя
這一次回程,僅有三百艘船不到,卻裝了十二萬五千人,平均每條船得搭載四百至五百人,已是嚴重超載,這對於海上航行來說,無疑是個極其冒險的舉動。
但幸運的是,副熱帶高壓控制下的黃海海域波濤不興,也沒有碰上颱風來襲,這一路都是無驚無險,不過,由於高溫悶熱的環境與擁擠有如沙丁魚罐頭似的船倉,五萬倭男死了近千人,其中有一部分是得了重病而將死未死,也被冷血的秦軍將士扔入了海裡。
相對而言,倭女只死了十個不到,因為她們都被安排上了戰艦,戰艦的生存條件要遠遠好於運輸艦,這沒辦法,運輸艦本來就不是用於裝人,而是運送糧草、清水與物資
聽說即將靠岸,有條件的倭人全都站上了甲板,好奇的打量起了這一片陌生的土地,南岸是廣袤至望不到邊的良田與樹林,一條條玉帶般的溪河環繞於其間。
可是,再一把目光投向北岸,那又是另外一幅光景了,北岸是一眼不見盡頭的沙地灘涂,光禿禿幾乎寸草不生,色調以黃顏色為主,不比南岸的處處蒼翠,顯現出的無限生機。
草香幡梭姬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身體已是大有起色,她已換下了倭女傳統服飾。身著一襲淺黃顏色薄綢深衣。這是李若萱的衣衫。李若萱儘管身體瘦弱,衣衫窄小,但配上她的病體仍顯得空空蕩蕩,如此反倒給人一種羸弱的感覺,令人心生憐惜。
她的臉頰也紅潤了許多,長了些肉,不再如一個多月以前像個骷髏頭般骨感十足,她的頭髮雖然仍是稀少枯黃。但已有了隱約光澤,總體來說,草香幡梭姬恢復了三成的美貌。
而衣通姬與大後磐媛也是全身煥然一新,衣通姬身著淡綠深衣,也是來自於李若萱,大後磐媛穿的卻是彩色深衣,這一看就是宋褘的著裝習慣,宋褘總是喜歡把自已打扮的有如一隻花蝴蝶,她那秀氣中又略帶些狐媚的容貌可以更好的被這一著裝風格襯托出來。
至於荀灌娘、庾文君、蘇綺貞與靳月華的衣裙,她們三個卻是沒法穿了。在身高與身形上相差太大,前四者都是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一米五幾的個頭穿上去怎麼看怎麼彆扭。裴妃穿的則是道袍,那青灰色的土布衣服根本提不起她們的興趣。
這時的草香幡梭姬,被庾文君攙住站在船頭,饒有舉趣的打量著兩岸迥然有異的景致,不過,她發現了一個奇怪之處,忍不住問道:「文君,僅一江之隔,兩岸的差距竟如此之大,著實令人費解,只是讓幡梭姬更加不解的是,北岸如此荒涼,反倒是有人活動,你看,太陽都要下山了,海邊的一些大池子裡面還有人在忙碌著什麼。
反觀南岸一個人都沒有,而且自從入江以來,所看到的零散小船也大多沿著北岸行駛,很少有靠近南岸,這是怎麼回事?南岸那麼好的條件,為何會沒有人?」
大後磐媛也把耳朵高高豎起,其實她很早就發現了這個疑點,但有雲峰這個惡魔般的男人站在身邊,她不敢開口引來注意。
這一段日子,大後磐媛始終與荀灌娘、庾文君以及草香幡梭姬住在一起,她害怕單獨居住會被雲峰摸來,如果雲峰僅為了偷香竊玉,佔有她的身體,她並不會有太大的排斥,或許還會用心的奉迎這人,可是雲峰曾放過話,要把她扒光了倒吊在房樑上,然後施以她想像中的各種虐待,即使不是那麼恐怖,但只用羽毛輕撓腳心,也不是人能忍受的滋味啊!
而衣通姬雖是表面一幅無所謂的神色,她的耳朵卻是微微抖動了一下呢。
「咳咳~~」庾文君清咳兩聲,得意的解釋道:「南岸是吳郡士族的領地,那裡的百姓們每天至少要為士族干六個時辰的活,還吃不飽穿不暖,又被限制人身zi you,不許隨意走動,所以才會看到南岸沒有人,但北岸不一樣,北岸是將軍的領地,這裡的百姓並不是奴僕部曲,他們只為自已籌謀生計,海邊的水池其實是鹽田,出產的食鹽供不應求,但只交很少的稅就可以了。
對了,你們剛剛看到的小船應該是出海捕魚的漁民,他們捕到了魚會連夜駛向建康,告訴你們,這些魚在建康都是搶手貨,能賣上好多好多的錢財呢,總之,北岸的百姓都是富的流油,而且在人身上又不受縛束,南岸常常會有人冒險過江投奔北岸,如此一來,使得吳郡士族們對百姓看的更緊,因此你們看不到人也屬正常。」
「哦?」草香幡梭姬詫異的看了看雲峰,她沒料到,這個人竟然會是個明君,過了小片刻,又問道:「那大王為何不揮軍南岸,讓那裡的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幡梭姬雖是異邦女子,卻也明白如果大王引軍前往,百姓們必然會紛紛來投。」
「這個嘛?」庾文君尋思道:「將軍的目標是先北後南,平定了北方再挾雷霆萬鈞之勢一舉蕩平南方,如今北方還有羯趙,得先滅了它才行,如果文君估計的沒錯,這次回到長安就該對羯趙用兵了,將軍,您說是吧?」
雲峰表面雖是不動聲色,但暗地裡早已是心花怒放,庾文君更是被誇讚了一遍又一遍,這話說的,自已簡直是千古明君啊!
雲峰強忍住喜色,微微笑道:「庾小娘子說的不錯,孤有信心,兩年之內平定石勒,然後再花一年,一待滅掉高句麗與三韓,就立刻揮師南下,救江東百姓於水火之中!」
大後磐媛終於忍不住轉過頭,小心翼翼的問道:「大王在中土行仁政,寬待百姓,那為何對我倭人如此殘暴?」
雲峰當即面色轉寒,不悅道:「這是孤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回答你的同一問題,弱小種族,沒有資格享受和平!」
大後磐媛頓時渾身一個哆嗦,趕緊閉上嘴巴,下意識的縮向了荀灌娘,儘管她對雲峰的歧視性政策恨的咬牙切齒,可是又能如何?
「斷山!」荀灌娘不悅道:「你幹嘛總是欺侮磐媛?難道說話都不可以?以後不許再欺侮人家!行了,前面就是海門,你看那個人是不是逸少?」
雲峰嘿嘿一笑,放眼看去,王羲之正站在水寨高處,向著自已這邊眺望過來,然而,令他不解的是,王羲之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喜色,反而面帶著焦慮,還有一絲期翼。
『難道建康生了變故?』雲峰頓時心裡一個格登,荀灌娘顯然也發現了王羲之神色間的異常,秀眉一蹙,暗暗思索起來。
沒過多久,艦隊依次駛入水寨,雲峰等人剛一上岸,王羲之立刻迎了上前,施禮道:「羲之恭賀秦王斬殺韓雍,凱旋而歸!」
雲峰還沒來的及回禮,荀灌娘已是忍不住道:「逸少,你為何滿面憂色,建康可是生了變故?」
王羲之答道:「羲之正是要向秦王稟報此事,不知秦王與灌娘姊姊對劉琨其人可有印象?」
庾文君搶過來道:「劉琨不是早就死了嗎?他與劉聰、石勒作戰不利,去往鮮卑段部請求救兵,卻被捲入了段氏的內鬥當中,後被段匹磾縊殺而亡,逸少怎會提到他?他還被朝庭謚為廣武愍候呢!」
王羲之的臉上布上了一層凝重,點點頭道:「劉琨沒有死,他趁著秦王出海」接著,就把雲峰離開之後,建康所發生的點點滴滴全都一字不落的和盤道出。
隨著王羲之的講訴,眾人臉上的震驚越發濃厚,其實對於韓雍口中的那人,他們並不是沒有猜測過,只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是劉琨,畢竟沒有人能料到死人竟然也會復活。
漸漸地,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他們都明白,劉琨選擇這個時候挾慕容部跳出來,必然來者不善,目的不出於晉室江山,但他們又有一絲疑惑,慕容部如何肯為劉琨所用?
「哼!」庾文君冷哼一聲:「劉琨定是一大jiān大惡之輩,將軍您可要小心,由逸少所說可以判斷,劉琨採取的手段與王敦截然不同,不是一味的以勢壓人,而是以局部的退讓來換取朝庭公卿權貴們的支持,這比王敦更難對付!除非您不管不顧的發兵攻打建康,因為有劉琨在,您想要靠說降取得建康幾乎沒可能了!」
對於劉琨憑空而現,雲峰也是暗感頭大,他並不懼怕莽夫,對付莽夫最簡單,武力解決便是,就如王敦,嚴格來說,王敦並沒有什麼政治手段,完全是以武力脅迫人,可歸為莽夫一類,但如劉琨這類人,精於權謀之術,又注重籠絡人心。
由王羲之的訴說雲峰能分辯出,建康士族幾乎是一邊倒的靠向了劉琨,使得自已在建康的苦心經營瞬間化為泡影,可以預見,自已將來強攻建康,劉琨必然會拉籠各大小士族拚死反抗,這是雲峰極為不願面對的局面,北方已是滿目創痍,他不願意再破壞南方的經濟基礎,該如何來破這個局呢?(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