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香幡梭姬的臉龐比紙片還白,全然不見半絲血色,嘴角掛著一縷干涸的血跡,雙目緊閉,呼吸的頻率如果不仔細留神,肉眼根本就難以分辨。
而荀灌娘秀眉高蹙,怔怔端視著幾近於死人的草香幡梭姬,出於本意,她希望能把草香幡梭姬成功救回,這個女人正是傷在她的箭下,她的心裡懷有愧疚。
可是,如今的草香幡梭姬已是遭的不能再遭,以荀灌娘的醫術來判斷,距離死亡只是一線之隔,她頹然放下了那脈搏微弱的手腕,又不死心的解開草香幡梭姬浸滿鮮血的衣衫。
雪白妙曼的身體上,布滿了暗紅色的凝固,或是半凝固血污,一條條,一塊塊,有些地方都已經發黑。那原本能迷倒天下任何男人的動人嬌軀,眼下非但不具有任何美感,反而令人毛骨聳然,尤其是右胸,一枚烏黑的箭頭頂端正夾在皮肉當中,荀灌娘立刻明白到女羅剎為何會說難以下手,這三寸短矢根本沒法取出!
短矢的箭頭為梭型,不帶尾翼,通體純鐵鑄造,由於弩的強大穿透力,擊中人體時要麼貫穿,要麼連根沒入,草香幡梭姬屬於後者,她身上披的甲抵消了部分沖擊力,因此整根沒了進去,相對於四肢,被矢擊中可以強行挑開傷口取出,而胸部一帶全都是人體的要害部位,稍有不慎,不僅救不了人,反而會加速傷者的死亡。
荀灌娘的醫術親傳於吳普真人,張靈芸傳承於她,學到的只是第二手。但縱是如此。荀灌娘仍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如果從淵源算起,她是最傳統也是最古老的中醫,遺憾的是,中醫在治療外傷方面存有先天性不足。
“師尊,究竟能不能不救啊!您快想想辦法吧!”見著師尊一臉的為難表情,庾文君忍不住催促道,這時的她,心裡已經把自已給痛罵了無數遍。好好的干嘛要提議射殺那一對兄妹呢?放她們一條生路又能如何?只是,時間不能倒流,世上也沒有後悔藥可吃。
“哎~~”荀灌娘無奈的歎了口氣,幾乎不抱希望的抬頭喚道:“斷山,你來看一下!”
“嗯!”出於避嫌,一直站在遠處的雲峰快步過來,這一看,差點掉頭就走!
假如擔架上是個男人,又與他沒有太大關系的男人,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直接宣布這人死亡,關鍵是失血太多。還要做開胸手術,既使拼盡全力,救回的希望不會超過兩層,不過,換成草香幡梭姬那就有了變化,美女,尤其是個放蕩的美女,總會令人心生暇想,雲峰自是不會白白坐視她香消玉隕,盡管只有兩成的把握,盡管他自已身上也帶著傷,但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雲峰蹲下身,先翻開草香幡梭姬的眼皮細細觀察了小片刻,又把耳朵伏在她的心髒處聽起了心跳,如果換在平時,雲峰把臉貼在別的女人的胸脯上,他的女人們百分百會心生不滿,可這個時候,沒人相信雲峰會有邪惡的念頭,庾文君還特意朝他襠裡看了看,果然,平平整整沒有任何異常。
“呼~~”雲峰長長吐了口濁氣,凝眉沉思,面容陰沉,這令在場的女人均是芳心一緊,就連倭女都是一眨不眨的盯著他,連大氣都不敢透出。
好一會兒,雲峰吩咐道:“來人,取幾個透明無色的琉璃杯,還有干淨的大碗、稻桿與白疊布,越多越好,另外匕首、尖刀、骨針、羊腸線都取來,必須清洗干淨,不能有任何污漬!要快!對了,還要燒一大盆熱水!”
數名女羅剎領命而去,庾文君連忙問道:“將軍,您有把握嗎?這是准備干嘛?”
雲峰苦笑道:“如果放手不理,她最多只能活半個時辰,要是當時及時施救,孤最少有八成把握把她救回,呵呵~~送來的太晚了,現在則降為了兩成,聊盡人事罷了,要搶救她,必須做開胸手術,把箭矢取出再縫合創口。”
眾女聽說有兩成把握,心裡不由生出了一絲希望,在她們原本的眼中,草香幡梭姬就是神仙下凡也是徒歎奈何,庾文君又道:“文君相信您,將軍您一定要把她救回,要不然,文君與師尊這一輩子都會心裡不安的。”
雲峰搖了搖頭,並不作答,轉而把目光投向了草香幡梭姬,卻是眉頭一皺!
她的臉龐雖然慘白,嘴唇也是青紫,但美貌並不因此受到影響,只不過,這身體卻是慘不忍睹,動手術的成功率與心情有著很大關系,顯然,一具丑陋的身體沒法使人的心情保持適度輕松。
雲峰立刻伸手,“撕拉!”一聲,把草香幡梭姬還算是干淨的下裙擺撕下了一大塊,就手擦了擦臉,臉頰有剛剛伏在這女人胸脯上蹭到的血跡,然後開始細心擦拭起了她的身體。
似乎怕引起誤會,邊擦著,雲峰邊自顧自道:“搶救的第一步是給她輸血,如果冒然打開胸腔,必然會血流不止而亡!”
‘輸血?’一聽這個新鮮的名字,原本對雲峰的粗暴行為已是暗生不滿的女人們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不禁面面相覦,既使以荀灌娘的醫術,也從沒聽說過救人還需要輸血,庾文君當即問道:“將軍,輸誰的血?”
雲峰不假思索道:“有可能是你,有可能是老師,也有可能是殿內的任何一人,這需要先放血辨別血型,人與人之間的血型不同,大致分為四種,之間不能隨便亂輸,否則會立刻死亡!”
女羅剎與雲峰的女人們都不怕放血,可是倭女們有相當一部分本就忐忑不安,再一聽到放血,立刻有人扛不住了,她們手腳冰涼,面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一幅隨時會暈倒的模樣。
大後磐媛卻鼓起勇氣,學著雲峰蹲到了對面,懇求道:“請大王務必救回幡梭姬妹妹,她雖然有點任性,但這不是她的錯,咱們倭女不比你們中土有各種禮儀典章約束,百年以前更加混亂,近幾十年才稍微好點,如妾般嚴格按中土標准來要求自已的並不多,有許多人暫時還不能適應,請您不要輕視她。
幡梭姬妹妹率性耿直,沒有過多心思,您把她救回來,她一定會感激您的,如果您覺得她身體不干淨,那就收為暖床婢女也行,她必然會盡心盡力的服侍您,妾求您了,如果要放血的話,請先放妾的血試一試吧。”
雲峰心想率性耿直到與親哥哥談戀愛,這的確是夠耿直了,至於感恩戴德,他從來都沒指望過,草香幡梭姬的的情哥哥雖說死在了庾文君手裡,但自已也脫不開干系,收為暖床婢女,雲峰還擔心半夜被切了小**呢。
不過,大後磐媛的話外音他倒是聽出了幾分意味,原來這是個自潔自愛的女人啊,而且表現出的有情有義也令他暗暗點頭,雲峰不由得看了過去,這一看,兩眼頓時一瞪!
原來,倭女向來不穿褲子,大後磐媛那隱約間可見的兩片肉瓣已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她恰好蹲在雲峰對面,穿的又是堪堪過膝的短裙,這一把目光投過去,第一眼就看到那一對**之間空空蕩蕩不著片縷,這可是真空啊!
按理說,雲峰夜夜無女不歡,女人那地方也沒少見,無非是顏色有深有淺,其他也沒太大不同,本不該如此失態,然而,大後磐媛竟然修了毛,整整齊齊一個長方形,甚至兩邊的雜毛都刮的干干淨淨!這難道是一千多年以來的傳承習慣?
女人們陸續注意到了雲峰的怪異表情,包括大後磐媛在內,紛紛順著他的眼神望了過去。
刷!刷!刷!刷!一瞬間,俏面全都漲成了豬肝紅!她們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要說責怪雲峰,這人天生就是一幅色胚模樣,拿他又有什麼辦法呢?大後磐媛顯然也不像故意露出那處來勾引雲峰,她們只得無奈的相視一眼,暗暗搖了搖頭。
而大後磐媛已先一步兩腿一夾,裙子向下猛力一扯,撲通一聲,跪坐在地上,她又羞又臊,連頭都不敢抬!
反倒是雲峰,就像個沒事人似的,一邊擦拭血跡,一邊不動聲色的微微笑道:“孤會盡力救治,但不能保證,磐媛你需要做一件事,把與她有親緣關系的人全部挑出,孤先拿她們試血。”
“妾妾多謝大王!”大後磐媛紅著臉低低應了聲,伏地一禮,掖著裙子小心的站起身子,逃一般的奔回了倭女當中。
沒過多久,十余名女子被挑選而出,其中有雲峰神往的衣通姬,剛好也在這個時候,女羅剎們送來了所需要的一應事物。
雲峰半點不敢耽擱,丟開布條,拿來一只碗,又拉起草香幡梭姬的手臂置於碗的上方,用匕首小心挑開了她手腕處的靜脈。
草香幡梭姬並不如常人般血如泉湧,而是一點一點的向外滲透,顯然之前的重傷已讓她流了太多的血,雲峰只得輕輕擠壓她手臂的上靜脈血管,但不敢放的太多,有了小半碗之後,分倒入各只琉璃杯中,接著就趕緊吩咐女羅剎替她把血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