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草問題有了頭緒,雲峰的心裡稍稍安定了些,而始終不動聲色觀察著雲峰動靜的任皇后卻俏面浮出了一絲遲疑,臉色變了幾變,這才款款走上前來,咬咬牙道:「妾有一不情之請,想請羊公捎封家書,請大王應允。」
雲峰無所謂的揮了揮手:「無須等待羊公,有緊急事項軍中以飛奴與上邽聯繫,雖說飛奴數量有限,但任家娘子真有急事的話,破一次例也是無妨。」
「妾謝過將軍了,請將軍稍待片刻,妾去去就來。」任皇后淡淡一笑,正待轉身,跟上前的庾文君已忍不住問道:「任家姊姊,有什麼事需要往上邽交待啊?文君記得你在上邽也沒什麼親友啊,莫非是寫給若萱妹妹的?」,
「文君妹妹,打探別人**可不是個好習慣哦!」任皇后嘴角浮出了一絲狡黥的笑容。
庾文君俏面一紅,揉了揉腦袋,頗有幾分尷尬。
「姊姊開玩笑的,文君妹妹你可別介意。」任皇后又笑容一收,解釋道:「其實也沒什麼不可說,姊姊可從沒未料到秦國竟會面臨如此之大的困境,尤其是大王寧可舉債也不奪民財更是令人欽佩萬分,這封信是寫給娘家的,請兄長盡自已的能力拿出部分錢財捐給錢將軍,幫著大王渡過難關。」
雲峰大為動容,上上下下掃視起了任皇后,多麼好的女人!知書達理,賢良淑德,深明大義,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嫁給李雄真是太暴殮天物了!
任皇后略顯羞澀,半垂著腦袋,芳心卻在暗喜,她通過仔細觀察與分析,發現雲峰對美色的抵抗不是一般二般的強,於是打算以美德來打動他的心扉。
先是通過對李雄的利用來展現出自已溫婉嫻慧的一面。再以書信勸說家族為自已搏得憂國憂民的美名。從目前來看,無疑非常成功,至於家裡肯不肯捐錢,那可不關她事了,自已心意到了就行。
正當此時,雲峰的拒絕聲已傳入耳中:「這如何使得?任家娘子不須麻煩,好意孤心領便是。」
任皇后暗感詫異。不禁看向了雲峰,卻出乎意料的發現,這人的表情一本正經,除了眼中帶有對自已的些許讚賞,根本瞧不出有任何的客套!這是怎麼回事?秦國都窮成這副模樣。為什麼不收呢?
任皇后繼續相勸:「請大王勿要推辭,妾身為秦國一員,如今國家有困難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豈能袖手旁觀?雖說娘家也不算富庶,但也是身為秦國臣民的一份心意,如果大王實在推辭的話,就當作不知道好了。」
雲峰真的不願接受來自於大族的捐贈,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錢財落入腰包固然是舒服,可是以後呢?如果任皇后的娘家有事來求。自已該如何處理?豈不是自尋麻煩?
在雲峰看來,這種行為與後世的政治獻金在本質上並無二致。或許任皇后沒有如此複雜的心思,只是真心想幫助秦國渡過難關,但自已必須要防患於未然,免得被有心人利用,他寧可去借、去搶,也不願接受饋贈。
雲峰再待開口,張靈芸已上前勸道:「雲郎,任家妹子也是一片好意,你幹嘛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如此豈不是令人心寒?」
雲峰搖搖頭道:「這是兩回事,報國有多種途徑,不見得非要捐贈錢款,何況已有士儀出面向百姓借糧,料來足以渡過春荒,好了,不必多說,再有一個多月就挺過去了。」
眾女均是愕然,這人是怎麼回事?不會是嫌錢少吧?而有任皇后在場,雲峰也不方便多說,見著雲峰的態度異常堅決,只得紛紛打消了勸說的念頭。
任皇后的面色黯淡下來,強笑道:「妾雖不明白大王的心思,但既然大王作下決定,妾自無不從,不過,妾有些私房錢,還請大王勿要再拒,就當是感謝諸多姊姊對妾這段日子以來的照料好了。」說著,那雙美目竟現出了少許的緊張之色,似佛生怕此人不近人情似的。
迎上任皇后的期待目光,雲峰不解風情的再次搖頭:「孤明白你的好意,卻真的不需要,你有這份心意也不枉她們拿你當姊妹看待,話又說回來,孤是說萬一,萬一你和仲俊離了婚,日後諸般花銷都要靠你自已,你還是把錢財留著以防萬一為好。另外你不要多想,孤絕沒有輕視或是瞧不上眼的想法。」
任皇幽幽歎了口氣,苦笑道:「或許大王您有您的堅持,不過,無論如何,妾也要先預祝大王擊破石虎,得以全據關中。」
雲峰擺擺手道:「托你吉言,好了,快到正午了,這一帶還一大片需要清理呢,咱們得抓緊時間了。」
眾女無奈的相互看了看,陸續搖了搖頭向回走去,庾文君又再度發出一聲驚呼:「將軍,有人來了,可能有事情找您。」
雲峰轉頭一看,一名已親衛出現在了視線裡,沒多久,親衛來到近前施禮道:「稟大王,裴氏家主有要事求見大王,正在營門等候!」
「呃?」雲峰一怔,對這個老傢伙倒還殘留著幾分印象,隨即便吩咐道:「請裴老先生入中軍大帳,孤換身衣服就來。」
「遵命!」親衛匆匆而去。
張靈芸則鳳目一掃,看向蘇綺貞微微一笑:「綺貞,你陪大王去更衣好了。」
「哦!」蘇綺貞低低應了一聲,跟著雲峰向寢帳走去。
片刻之後,蘇綺貞紅著臉,一路小跑回到了河邊,雲峰卻全身煥然一新,心情舒爽的來到了中軍大帳,裴氏家主裴松與一名青年男子已在帳內等候。
裴松笑呵呵的拱手道:「老夫冒昧打攏,還望大王勿要見怪。」
雲峰不由心中一動,裴松前一次稱呼自已為秦王,而這次卻變為了大王,雖只有一字只差,可含義大有不同,秦王只是泛指的尊稱,大王卻是臣民對國君的敬稱,裴松換了稱呼,看來是有歸心的打算了啊。
雲峰也笑著拱了拱手:「裴老先生客氣了,倒是孤軍務纏身,未能出寨相迎,實是失禮之致。」
裴松連呼不敢,又向那名青年男子示意:「大王言重了,來,老夫給大王介紹下,這是老夫幼子,名裴邵。」接著,轉頭喝道:「還不快給大王見禮?」
「民見過大王!」裴邵恭恭敬敬施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