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五胡亂華 第三卷 益州攻略 第二七六章 背後的支持
    略一思索,雲峰也理解了桓彝的窘境,桓范預此大逆,被誅夷了三族,桓氏倖存子孫身為刑家,逃死還來不及呢,隱匿唯恐不密,當然更不敢顯露與桓范的親屬關係,以憑白招來禍災。這也是桓氏第七,第八世不顯於世的原因。到禪代告成,時過境遷,網禁漸弛,桓氏後人逃死的恐懼已成過去,但求官晉室又可能被譏諷為腆顏事仇,因此桓氏也竭力掩飾這段歷史,比如嵇康子嵇紹仕晉,必先以出處咨山濤,就是為了掩飾事仇一事的忸怩作態。

    這也是桓玄後來代晉自立只立一廟的緣故,僅追封了桓溫。按禮來說,天子應該祭七廟,而桓氏為東漢大儒桓榮之後,如果不是出於嘉平之變,完全可以向上追封七代。

    一時之間,雲峰陷入了深思,政治鬥爭的殘酷性由此可見一斑,一個站隊錯誤,立刻就是族滅身亡的結果。通過對比,雲峰也更加體會到了東晉士族政治的溫和性,在中國歷史上,除了北宋與紅朝,再也尋不到第三家。荀崧與荀灌娘這對父女也沒有出言打擾,好半天,雲峰才轉回頭道:「請中書令放心,末將知曉輕重,自不會胡言亂語。」

    荀崧點點頭道:「這段隱秘朝中鮮有人知,凡知曉者,皆不會對外人提及,今日老夫相告,一來是相信你的為人,更重要的一點,是讓你明白桓茂倫與謝幼輿的不同之處。桓茂倫身世曲折,卻功利心頗強,但門楣又不足以達致權貴,與琅琊王氏、司馬氏亦無淵源。之所以名列於江左八達,並非天性放達不羈,不過是為結交名士而強附風雅罷了。他初過江時處境頗為困難,曾讚譽大司徒為江左管夷吾,當可視之為結交琅邪王氏所展現出的一種姿態。躋於江左八達而又志在功名者,僅有桓茂倫一人。」

    說到這裡,荀崧停下來看向雲峰,見他似是有了幾分明悟之色,又繼續道:「上回灌娘返家。已把你欲行之事坦言告於老夫,因此老夫特意把謝幼輿與桓茂倫喚來與你見個面。在你來之前,老夫已與他們大略談到過你,這二人或會對你有些幫助。謝幼輿雖淡泊名利,卻於士林中頗有聲譽,將來有他幫你說上幾句,當會減少諸多不必要的麻煩。而桓茂倫營營且且,若能通過你光大門楣,亦會樂於助你成事,這二人雖未當場表態,但能與你言談甚歡。想來應是有了幾分認可,有些話不需多說,心知肚明即可。至於其餘六達,哼!不過虛有其表罷了,如今連玄學義理都懶的專研,終日飲酒服散。廢物一個,不見也罷!」

    隨著荀崧擲地有聲的話語落下,一瞬間。一股巨大的感激之情湧上了心頭,雲峰忍不住望向了這對父女倆,他們不聲不響的在背後支持自已,如果不是今天趕來赴宴,自已仍懵然不知。

    雲峰明白,荀氏父女的這番作為。是真的不求任何回報,唯願盡快結束這亂世。還百姓一個太平。在魏晉之際,如他們般能心懷天下而不計較成敗得失者除了祖逖,已幾近於無。他們的這種高潔品質,定是來自於先祖荀彧的血脈遺傳。

    荀彧一生盡忠於漢王朝,為曹操謀主的初衷應是希望這人能扶助漢室,然而,曹操進魏公加九錫之舉卻使荀彧看出了他代漢的野心,進而與曹操產生了分歧,並被迫害致死,令人扼腕歎息。到了荀崧父女,天下形勢發生了變化,晉室內鬥不休,再沒了光復故土的可能性,因此把平定天下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已身上。

    桓彝與謝鯤又另有所求,他們對百姓死活或是司馬氏並不上心,願望也僅止於光大門楣而已。儘管他們的子孫後代實現了這一心願,可是身為次等士族的他們,在等級制度森嚴的社會現實下,看不到有任何躋身於高門士族的曙光,想通了這點,他二人把自已列為候選或是考察對象也不足為奇了。

    雲峰情不自禁的站起來,手才伸出,腰還未彎下,荀崧卻擺擺手阻止道:「雲將軍無須如此,老夫只是做自已認為該做的事罷了,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無非動動嘴皮子,也只能算是錦上添花,與雲將軍你須衝鋒陷陣比起來,可是差遠嘍。何況成與不成尚有待你先統一北方,倒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的。」

    雲峰不依不饒的深深一躬道:「荀公高義令人欽佩,末將定然不敢懈怠。」

    荀崧卻渾身一個哆嗦,探頭問道:「這荀公明明是尊稱,老夫聽在耳裡怎麼會磣的難受?這倒是怪了,唉~~算了,雲將軍你還是喚回老夫為中書令罷,荀公可承受不起啊!」

    「撲哧!」荀灌娘忍不住輕笑出聲,原來,荀崧的調侃之語令雲峰現出了一幅抓耳撓腮的尷尬傻樣。

    荀崧心情亦是一陣大好,前幾次老被這人算計,如今總算小小的扳回了一局,不禁捋鬚呵呵笑著,不大的書房內,漸漸瀰漫起了一股如家庭般的融洽氣息。

    雲峰也挺享受的,不忍心出言破壞這種氣氛,於是,也嘿嘿嘿的陪著傻笑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荀崧的笑容漸漸止住,又似是想到了什麼,出言問道:「雲將軍你將來所行之事朝中或有一人會強烈反對,你可能猜出是誰人?」

    「嗯?」雲峰一怔,一個個名字接連從腦海中閃現出來,王導、溫嶠、庚亮、郗鑒但很快就排除出去,這些人均是老jiān巨滑之輩,不可能為晉室死節,如事不可為,應會作出最正確的選擇。至於司馬紹,他沒意見反倒不正常,奪的就是他的江山,荀崧應該不會這麼無聊。

    雲峰搖搖頭道:「末將不知,還望中書令提點。」

    荀崧正色道:「此人為吏部尚書汴壺,汴尚書與老夫及大司徒等人稍有不同,如今在朝為官者,於玄學皆有或有或少的涉獵,只是精與不精的區別。而汴尚書獨尊儒學,對玄學不屑一顧,受此影響,此人政見與我等亦是涇渭分明,他不贊同共天下,而是力圖恢復如漢代般的皇權**,對晉室亦是忠心耿耿,如果說,禪代之時若有人死節,當非汴尚書莫屬!

    不過,此人雖迂腐,卻不失為一忠義之士,為人也無惡跡,老夫今天拉下張老臉先向雲將軍你求個情,若將來真走到了那一步,還請留有餘地,不要與他過多計較才好。

    雲峰不由得暗暗頭痛,如果用現代語言來詮釋,汴壺可歸類於保守派,維護皇權**,而王導、荀崧等人卻是改革派,推行在士族內部的有限min zhǔ,玄學雖脫胎於儒學,又與儒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但政治理念上的巨大差別使得兩派之間的分歧不可能調和,可以預見的是,司馬紹必將重用汴壺來抑制士族。

    不過,這與雲峰並無多大關係,朝庭動盪不休對他有益而無害。而是由汴壺聯想到了方孝儒,也是頑固之極的一個腐儒,其實,對付這一類人最好的方法是如朱棣般下狠,從**上消滅。

    然而,荀崧既然出言求情,雲峰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得硬著頭皮道:「請中書令放心,若真有那一天,末將當會使汴尚書回歸鄉里得享天年便是。」

    荀崧臉上現出了欣慰之色,又問道:「灌娘曾提及你也贊同共天下的主張,這也是老夫支持你的原因所在,朝中除了汴尚書,恐怕無人再願意被皇權凌駕於其上。而你的共天下似乎要複雜了許多,老夫細細思考了下,其意旨不出於監督二字,只是,該如何個監督法,雲將軍可能明言?」

    雲峰尋思片刻,面現歉意道:「要想監督執政者的行為很難也很複雜,恐怕得需要有較長的時間才能達成,末將目前也僅是有此想法,但具體如何實施尚是一團亂麻,但監督應建立在大多數人皆能讀書識字的基礎上,此點不容置疑。請尚書令放心,雖然現在無法答覆您,一旦時機成熟時,必會與諸位一起商議此事。」

    荀崧顯得有些失望,緩緩道:「那再等上一段時間,老夫也趁著這個機會幫你想想該如何實施。」

    荀灌娘卻冷哼一聲:「斷山,你該不會是搪塞之辭罷?是否共天下只是放嘴上說說?休怪為師說話難聽,到時候軍權盡入你手,你搞一人獨大誰又能奈何得了你?」

    雲峰大聲喊起了冤:「老師,這些天相處下來,您怎麼還不瞭解弟子?弟子哪是這種人啊,否則,在涼州當一方霸主豈不是快活?又何必生出這麼多是非來?老師您想想可是這個道理?」

    荀灌娘目光如刀,狠狠盯視著雲峰,內心亦回憶起了這人自入建康以來的所作所為,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好半天才點了點頭,卻又威脅道:「也罷,為師姑且信你一回,他日若發現你欺騙於父親,變得殘暴不仁,即便靈芸傷心怨恨,為師也定要取你性命,與你同歸於盡!」說著,渾身上散發出了一股凜冽之極的氣勢,使人絕不敢懷疑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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