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上方山崖燃起的沖天大火映紅了整片天際,相隔數十里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王桂、姜發與一眾親衛正潛伏在一處山谷中,出了山谷穿過一條山間小道即為一望無際的緩丘平原地帶,再走上將近十里,則是成軍大營後門
「稟將軍,劍閣已傳來信號」一名在谷外負責瞭望偵查的親衛快步走進來匯報道
王桂臉上現出一絲興奮之色,轉頭說道:「姜公,走,咱們立刻出發」
姜發點頭道:「好,老夫早就候著今日了」他一把提起身邊的關刀,刷的一下站了起來,雙眸竟然於一瞬間變成了一片血紅當年那血淋淋的場景他至今未敢有絲毫忘記
他要親手把張昭成斬於刀下,然後把首級送回南鄭,以祭奠近二十年前慘死在敵人手中的天機門各位英烈甚至有機會的話,他都想把李雄也給趁機斬殺
王桂也感受到了姜發身上的煞氣,不由得對這個老傢伙產生了一絲同情,暗自搖了搖頭,站起來招手道:「弟兄們,咱們走」
散佈在山谷各處休息的親衛們迅穿戴起各式裝備,很快就列成隊形,向著山外走去
五百零二人在道路兩側稀稀落落的樹叢中一路小跑,很快的,就來到了距離營門兩里處,再往前,樹木均被砍伐一空,再也無法遮擋身形了,王桂低喝一聲:「趴下,匍匐前進」
親衛們立刻臥倒在深及膝蓋的草叢中,趴在地上快向前挪動姜發頗感為難,趴在地上向前行進有辱期文然而,當看到寨前兩座高高聳立的箭樓的時候,心知也沒有好的辦法可想,當即一咬牙,也跟著趴了下來,屁股一撅一撅的向前拱動
姜發覺得老臉有些發燒,這麼丟人的姿勢也太難為情了,好在親衛們並沒有注意到他,這才令他心裡好受了點
漸漸地,姜發注意到,親衛們是以身體貼住地面,腰部輕微擺動用手臂和腿的力量來推動身體前進不像他是靠撅起屁股推動
他連忙模仿起了親衛們的行進姿態,幾次試下來,也逐漸掌握了匍匐前進的要領,還別說,與撅屁股相比,還真的挺舒服的
在草叢裡各種蟲嗚及挪動發出的沙沙聲中,接近到了箭樓約一百五十步下方這是個非常危險的距離,假如箭樓哨衛仔細搜索,可以看到草叢裡隱約前行的模糊黑影
王桂也不敢再向前爬了,一揮手,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一動不動
抬頭觀察了一會兒箭樓,王桂腮幫子一鼓,嘴裡竟發出了「嗷嗚嗷嗚」的野狼叫聲
箭樓上各有兩名哨衛原本都有些緊張的四下張望,但目光多的還是投注在前寨方向聽到狼叫不由得均回頭看了看,也沒太過於當回事很快就把頭轉了回去荒郊野外,山上下來幾頭狼不算什麼
「前面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今天的動靜比以往要大上不少,晉軍不會真的攻寨了?」一名哨衛自言自語道
另一名接過來道:「這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真要打過來也無法可想,還是看好自已的大門罷」
簡單的交談的兩句之後,箭樓上重恢復了平靜
片刻之後,寨門內走出來四個黑呼呼的身影,當來到箭樓下方的時候,哨衛問道:「誰?上哪去?」
這一行的領頭人正是被王桂說降的楊遠,其餘三人都是和他較為相熟的斥候,也被招降了過來
楊遠抬頭答道:「出去蹲窩」
哨衛疑惑道:「怎麼這麼早?還沒到點就出來了?」
楊遠無奈道:「今兒前頭鬧騰的厲害,上面害怕有失,就把咱們都差了出去」接著又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揚了揚手中的包裹說道:「對了,咱們都是苦命人,大夥兒都不容易,你們還餓著肚子?這不,帶了些吃食過來」
哨衛明顯有些意動,猶豫道:「這個恐怕不妥啊?」
「誒」楊遠揮了揮手,大度道:「都是自家弟兄,客氣什麼?這就給你們送上來」說完,一邊兩人,順著梯子爬了上去
哨衛雖然覺得上來的人有些多了,但人家送吃食,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
四人分別攀上兩座箭樓,把食物遞過去,哨衛稱了謝,帶著憨笑伸手接過,然後迫不及待的打開往嘴裡塞,看來是餓壞了楊遠看了看對面箭樓,與那邊的兩人取得默契後,又向同伴使了個眼色,同伴會意的略一點頭,兩人突然同時出手,搓掌成刀,重重劈在了無任何防備的哨衛脖頸後方
頓時,哨衛嘴裡含著食物,身體就要栽倒,卻被小心接住,軟軟的放倒在樓面,給當場打暈了對面箭樓也是同樣順利
很快,四人從箭樓攀下,楊遠嘬嘴吹了聲口哨,寨牆後方又竄出來十條身影,趁著守門軍卒向外張望時,抬起手刀對著每人後腦就是一記重擊,把他們砍暈在地,接著迅抬到寨外,拾起地上兵器,站在門口臨時充當起了守衛
楊遠這才領著同伴撒腿向外跑去,邊跑著,他也來上了一陣狼嚎
「走,小心點」王桂一揮手,率先貓著腰快步上前,親衛們與姜發均紛紛跟上
待來到近前,楊遠領著另三名斥候施禮道:「見過將軍,一切均已妥當」
王桂大喜,但也沒時間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道:「好,你們今次立下大功,本將定會把各位引薦給我家將軍,請大家放心便是」
楊遠施禮道:「在下與弟兄們先行謝過,不過,寨內軍士大多已軍心潰散,並無死戰之心,待會兒還請將軍手下留有分寸才好」
王桂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本將當會有分寸,你等勿要擔憂,事不宜遲,咱們這便入營」
「遵命」楊遠領著斥候們施了一禮,轉身向營寨跑去,王桂等親衛們緊緊跟在其後由於箭樓,寨門均被控制住,五百餘人無驚無險的進入了成軍大營
「點火」王桂下令道
親衛們立刻取出早已裹上火油布的箭矢,點燃後向四面八方胡亂射去,一道道火線落在營帳上方,轉瞬之間,營寨裡燃起了沖天大火
「晉軍殺過來啦」
「我軍敗了」
「大夥兒快逃命啊」
十餘名斥候聲嘶力竭的大聲喊道,而王桂這邊的親衛們也是喊殺聲成片,並繼續射出一枚枚火箭
幾息工夫,整片營寨後方就亂成了一團,黑夜裡,只能看到火箭亂飛,處處都是點燃的火頭,以及如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的人影,留駐原地的士卒們也搞不清有多少敵人殺了過來,亂象急向四周蔓延
親衛們散了開來,一邊驅趕著慌亂不堪的成軍士卒,一邊四處放火,並連聲呼喝著:「降者不殺」當然了,有遇到反抗的絕不會手軟
五百人不算多,但是處處均是火頭又是亂哄哄的一團,大夥兒逃命還來不及呢,誰也無暇去分辯究竟竄了多少敵人進來,不少士卒當場跪下,雙手抱緊頭部,就地投降
由於居高臨下,雲峰反而比李雄先覺察到成軍後營的異變,一看到火頭冒起,當即下令道:「給騎兵發信號,滅火」
一名親衛取出支火把,在篝火上引燃,向著關城背後連晃三下,同時又有親衛去撲滅篝火
早已心焦的姚益生一見信號傳來,連忙喝道:「上馬」並率先向著關內馳去,但閣道窄小,又身處黑夜,因此整支騎隊度不快而山崖上的親衛們一見關頭重陷入了黑暗,立刻把點燃的火油彈向著成軍大營的方向扔去,儘管並不能給成軍造成殺傷,然而卻能起到一定的照明作用,這就夠了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般,環環相扣
營寨的火光與喧鬧沒多久也被寨前一干人等發覺,將士們皆面面相覦,臉上現出驚慌之色,任誰都能猜到發生了什麼李雄又急又怒,大聲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稟陛下,營寨已被晉軍攻破」一名剛剛跑過來的將領驚慌失措道
李雄頓時一陣天旋地轉,兩眼發黑,面如死灰,一幅失魂落魄模樣,直挺挺站著,斥罵責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張昭成上前勸道:「陛下,晉軍當是攀山而來,如何避過我軍耳目雖不得而知,但想來人數不會太多,請陛下即刻發兵回營平亂,如此我軍或能轉敗為勝」
李雄就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對身邊一名將領喝道:「朕差你領五千軍卒回營平亂,若殲滅來犯晉軍,封列候,食邑萬戶,其餘將士皆升三級,絕不食言」
「遵命」將領施了一禮,點起五千軍向回奔去
當李雄還在為最後一線生機而苦苦掙扎的時候,姚益生率領的羌騎也馳入了門洞,雲峰則迅喝止住床弩射擊
羌騎穿過門洞,把度又放慢了一些,以等待後面來騎結陣,來騎紛紛上前,在前移的同時結成了一個三列縱隊的衝鋒隊形
姚益生轉過身子向關城上拱手道:「阿兄,弟這就去了」
雲峰招招手道:「益生,小心點勿要濫殺降卒」
「阿兄放心好了」姚益生轉回身子,兩腿一夾,「駕」領頭向前衝去,轟隆隆的馬蹄聲緊緊隨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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