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峰暗感驚訝,諸葛菲提出的法子雖然短期內見不到多少成效,但就目前益州的形勢而言,不失為可行之計,不禁又看了她兩眼,開口讚道:「諸葛女郎心胸寬廣,實令本將欽佩,此法兩頭兼顧,當能保持益州穩定,可見巾幗不讓鬚眉非是虛言,四位家主以為然否?」
四個老傢伙相互看了看,諸葛顯無奈道:「也只能如此了,但憑將軍作主便是。」說完之後,諸葛顯心中一動,雲峰對諸葛菲的讚辭引起了他的注意,再加上這個人又不忌諱女人為官,不由得,一個想法冒上心頭,於是,繼續道:「小女諸葛菲素有主見,且擅長占卜凶吉,將軍若不嫌棄,不妨攜於軍中,想來應會對將軍有些幫助,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啊~?」諸葛菲輕呼出聲,太突然了!她父親竟然要把她送到雲峰身邊,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今後幾年甚至十幾年都得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情不自禁的,諸葛菲記起了前幾天卜出的紅鸞星動!
『莫非是他?』諸葛菲粉臉微紅,很快就不敢再想下去了,儘管她並不介意嫁給雲峰,或者說還很願意呢。但她年齡大,足足大了雲峰五歲,古人可是不時興姐弟戀的,而且又是雙目失明,反觀雲峰,身為一方實力派諸侯,是一統天下的有力人選,武功高強,才情橫溢,從婢女口中得知,此人外貌亦是俊逸秀氣,可以說,這種男人簡直是天下女子的擇夫首選!諸葛菲不認為雲峰能看中她。
雲峰也是一怔,快速掃了眼諸葛顯與諸葛菲父女倆,見諸葛菲竟然面帶嬌羞,一個念頭頓時升了起來:『莫非在施美人計?』
其實,是他想太多了,天機門真要對他施美人計也不會由諸葛菲出面,門裡年輕漂亮的女弟子可有不少呢,要送也得送十五六歲的女孩子給他,哪有送三十歲的老女人並且眼睛還有問題?
諸葛菲落在雲峰眼裡,是一個性感、漂亮、成熟的女人,是一枚熟透的水蜜桃!至於眼睛上的那點瑕疵,他並不放在心上。然而,古人卻不會這樣想了,三十歲的女人抱孫子都不足為奇,在他們看來,諸葛菲閉上眼睛的確算個美女,但年齡與眼睛是她的硬傷,她就是一顆外表光鮮,卻內裡腐壞的爛桃子,而且還帶蟲眼的那種!包括諸葛菲自已也是這樣想的。
對於諸葛顯的『好意』,雲峰自然不會拒絕,諸葛菲給他帶來的偷情般的刺激感他可是銘記於心的,況且從諸葛菲所提的建議來看,這個女人也有真本事在身,當即裝作為難道:「諸葛女郎思慮縝密,恰能補本將不足,能得她輔佐實為三生有幸,然軍中勞苦顛簸,只恐有所怠慢呀!」
諸葛顯擺擺手道:「菲兒雖有眼疾,然日常料理不成問題,將軍無須擔心。」接著轉向諸葛菲問道:「菲兒你可有意見?」
諸葛菲早已心亂如麻,矛盾的很,不過,她也不甘心白白放過這個既能一展所長,又有可能改變命運的機會,略一猶豫,施禮道:「小女但憑阿翁吩咐。」
諸葛顯點點頭道:「還不快給將軍見禮?」
諸葛菲於是向雲峰行了下屬之禮,她瞬間就調整好了心態,緣份天注定,姻緣看老天爺的意思。
雲峰心情挺不錯的,與天機門交換了觀點,又收了諸葛菲這個美艷屬下,接下來該談正事了,他看向蔣炎問道:「聽聞令祖安陽亭候(蔣琬)長於水師舟楫,不知是否屬實?」
蔣炎施禮道:「長於水師不敢當,不過先祖確於延熙元年(238年)受懷皇帝(劉禪)詔籌劃北伐,於漢水操練水軍,意取上庸、魏興二郡,然,舊傷復發,功虧一簣,實為婉惜。」說完,唏噓不已,臉上儘是蕭索之色。
雲峰感歎道:「安陽亭候明察善斷,循法治國,不喜阿順,不聽讒毀,實為一代賢臣。」接著話音一轉:「本將長於北國,於水軍作戰不甚瞭解,蔣公即為安陽亭候後人,想必亦精通水師舟楫,不知可有教我之處?」
蔣炎心中一動,沉吟道:「陸上行軍須觀察山川道路,水軍亦如是之,水道狀況、水流緩急、流量大小、水深高低皆關乎水戰成敗。孫權曾以『春水方生,公宜速去』喝令曹操退軍,雲長水軍也曾借漢水暴漲擒於禁,斬龐德,乘船立圍,困曹仁於樊城。
除水之外,還須注意風向,搶佔上風口可加速行船,無論衝撞敵陣或投擲戈矛均能威力倍增,尤其於火攻中風向至關重要。然,一旦遇暴風,則不可出戰,船隻極易失控被刮向敵陣。」
說到這裡,蔣炎頓了下,見雲峰現出傾聽狀,暗自點了點頭,接著道:「水戰動輒舟楫數千,稍有不慎便引發混亂,因此,軍士、船工、舵手須分工明確,各就其位。戰船行進調度須有嚴格規定管理,檑鼓一通,吏士皆嚴,再通,伍什皆就船整持櫓棹,軍士各持兵器就船,各當其所,幢帆旗鼓各隨將所載船,鼓三通鳴,大小戰船以次發,左不得至右,右不得至左,前後不得易,違令者斬!
水軍戰法無非三種,其一為戰船衝撞,利用已方堅船衝擊敵舟要害部位,如劃過舷側斷其長楫,衝撞船尾破其舵室,或攔腰撞其斗樓,毀其弩窗、矛穴,使敵船喪失部分戰力。
其二當狹路相交,舟楫相逢時,須以樓船士跳幫接舷作戰。
其三則為火攻,然火攻不可輕用,須與天時地利緊密結合起來,否則,攻敵不成反致燃及自身」
蔣炎娓娓而談,雲峰亦是眼界大開,現代海軍都是超視距攻擊,雷達鎖定目標,幾百公里外導彈一打就不用管了,哪像古時候有這麼多講究?
好半天,蔣炎才停了下來,或許是說的口乾舌燥的緣故,端起茶碗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也不講什麼風度了,這倒令雲峰對他產生了些好感,忍不住現出了一絲笑意。
蔣炎舒爽的吁了口氣,這時才發覺眾人都在盯著他看呢,頓時微感尷尬,連忙賠罪道:「失禮,失禮,請將軍勿怪。」
雲峰面色一肅,拱手道:「蔣公至誠至性,何須怪罪?今聽蔣公一言,本將獲益良多,如今我軍既取漢中,立水軍刻不容緩,本將想請蔣公就任水軍督,拜樓船將軍,於漢中操練水軍,還望勿要推辭。」
天機門眾人均是渾身一震,雲峰練水軍,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南下攻取益州,北方與劉曜石靳作戰,全靠步騎,水軍的唯一用途就是起兵造反,進逼建康,不過,他們震驚的並不是這個,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坐上雲峰這條船了,自然不會去理睬司馬氏的半壁江山,而是做夢也沒想到雲峰竟然這麼豁達,委以這麼大的重任,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他天機門的忠誠問題,不由得,腦海中不約而同的升起了一句話:「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
蔣炎更是直接愣住了,滿臉的不敢置信之色,他也猜到雲峰有立水軍的想法,本以為最多也就被聘為司馬,提提意見罷了,卻沒料到是讓他全權負責,不禁心裡充滿了感激之意,連忙站起來深施一禮:「將軍既委以重托,老朽敢不效死?請將軍放心便是,三年內定為將軍練出精銳水軍!」
雲峰移步扶起蔣炎,微微笑道:「蔣公請起,凡事盡力即可,無須過於苛責自已。」
(註:漢制,平地車騎,山地材官,水軍樓船。)